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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暗香
——读梦璇《初春或更深的呼吸》
博山 云止于水
1
“桃花打在脸上，许多安静的词语心生火焰”，“骨子里一些安静的魂在招摇”，“一场雨的细小，就掩埋了所有沉静的雪”，“望着最后一片叶子，我安静了无数次”，“风的颜色始终是纯白，静水里的芦花飞上天空”，“烟火落尽，我在纸上写到安静，“春日美好，万物俱静”，“自己，一味欢喜地沉入这种静谧”，“满世界游走，隐了花朵、树木、隐秘的呼吸”，初秋的清风里，读《初春或更深的呼吸》，那么安静，似乎听到呼吸的声音，即便窗外秋声瑟瑟，依旧觉得是初春，万物都在静谧生长，可以听得到大地深处的呼吸。
“静，安静，寂静，静静，沉静，静水，静看，静谧” ，桃花，词语，灵魂，诗人，纸页，呼吸，万物，雪，夏日，阳光，童年的炊烟，这些都是安静的，读着文字，感觉诗人一颗饱满丰盈的灵魂，关照万物。桃花、梨花、雪花、诗句，都如蓓蕾一般缓慢打开，花开的声音，各种花香。胡兰成在《今生今世》开篇即说：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静。诗歌亦是，它的难写，也在于安静，没有一颗安静的心，是无法写出好诗来的。
诗人马累有一本诗集，名字是《纸上的安静》，阅读者读诗时，却可以感受到沸腾的热血、无声的哭泣、悲欣欢喜。诗人心如秋水，故而能写出包容万象的诗句，诗歌是飞翔的、盛放的、带着沉甸甸的爱、刻骨的疼痛、无限悲悯，禅境和内心的饱满。
2
诗人就是一条河流、一座村庄、一缕暖阳、一天月色，让你在喧嚣着听到清澈，在受伤时感觉慰藉，在劳累时得到释放，在痛苦时看见欢愉。
像是诗集的封面，清一色的洁白，最简单，却包容一切色彩。书名如水纹里勾画出来的，尚带着粼粼水波，更像是人们轻轻的呼吸。拼音从上到下拼出书名，排列的如同一架风铃，挂在空中，铸铁的，素朴、轻灵、虚实相应。风吹来就有拙朴之音在水中一波一波晕开，水在歌唱，风在耳边歌唱，水中游鱼和水草也在歌唱。一个静谧的世界，又充满了寂静的声响。
在忙碌中，人们无法潜入诗境，无法从那些素朴的意象中捕捉到诗人深沉的思索。直到你安静如一朵莲花，洗净双手，心变得越来越轻，你就聆听到了初春花开的声音，嗅到了呼吸中带来的灵魂暗香。
认识梦璇老师很久了，从最初的《微尘》到《初春或更深的呼吸》，其间断断续续读过许多她的诗歌，最近一年多，甚至常常看到她的油画，诗意的、淡远的、浓烈的，也是那么安静。第一本诗集，诗人以微尘之心感受生活，还能够读出诗中的脆弱和孤独。人，如此渺小，在浩瀚的历史长河和大自然之中，命运反复无常、诡谲多变中，人真的是无力脆弱的。而到了《初春或更深的呼吸》，诗风变得明亮，自身成长也带了了语言的自信和内心的强大。
3
年初，去看望吕老师，枣木书架上有这本诗集，抽出来翻看，站着看了很久。吕老师见我喜欢，就题字赠送了。说和梦璇隔得近，可以再索，心下感激。看着遒劲洒脱的书法，其人之风雅似乎也透过纸页而来：年初诗诗歌学会年会，梦璇送我此新诗集，转赠常萍，以伴诗行。那时，春寒料峭，读着温暖的诗句，心底自生安暖。
本想及早写出读诗感受，不料诸多琐屑，带着诗集来来回回多次，直到今日才得以静心诉说。
我不是诗人，更不是评论家，只是凭借一颗真诚的心来表达。
其一，题目醒目，令人遐想
题目如诗眼，好的题目本身就是一首诗，一个善于联想的读者在读到题目的瞬间，脑海中已经展开了一幅诗画。梦璇老师的很多题目，都给人这样的感受。如：《春天，你是我的王》、《春夜，执一盏灯》、《风起的时候》、《凌晨三点》、《最后一次转身》、《风，吹动时间的掌纹》、《六月，一棵稗草》、《一场雪，沸沸扬扬在夏天》、《深夜，敲打你的灵魂》、《秋风，不都是凉的》、《空椅子》、《在江南，我们只走路不说话》、《乌镇的梦，从这里开始》、《草木正在回到人间》、《女人，在火焰中荡漾》……
春天有多的的魅力和权利啊，她占据了诗人的内心，那么肯定还有一个如春天般的人，在诗人心中。春夜，各种花盛开着，月色如水，是谁执一盏灯呢？有微风拂过，还有细雨蒙蒙。风起了，风中那么多景物和思绪，在大漠还是山中？凌晨三点，是不是正对着一束海棠花未眠？最后一次转身，第一次是怎样的，为什么转身，这次真的就不再回首了吗？那些草木正在渐次苏醒，叶子在阳光下真美。江南，花开得乱，白墙黛瓦，船声欸乃，走在路上的人，不言语，却有着默契，同时对着一座石桥凝眸沉思……
联想之后，来一句:“在江南，站在一棵开花的树下/世界安静袭来/王，回去的时候/我眼里的泪水不再清醒”，难得糊涂，活得清醒理性是好的，而人生难得微醺，在江南，皆醒的草木，飞翔的蝴蝶，沿途的桃红，令人迷失。有令人迷失的事物、人儿，真是神的美意！
第二，意象清明，情蕴其中。
“一条河醒过来/一朵花跟着一朵花也醒过来/同时醒来的，还有我们，这些神的孩子”，河流、花和孩子，春日苏醒时，也醒来了。人与天地万物一样，都是神的孩子，自然、灵性，与万物息息相关。一种人与万物和谐共生的美好，满是喜悦。艾米丽有一首歌《醒来》缓缓在耳边响起来：从迷到悟有多远，一念之间；从爱到恨有多远，无常之间；从你到我有多远，善解之间；从心到心有多远，天地之间。当记忆飘落尘埃，当一切是不可得的空白。人生是多么无常的醒来！无常之中，既看得透，又满怀喜悦，本来毫无意义的生之旅途变得曲折旖旎。
“我惊讶于所有活着的泉/所有的日子里都这样不急不缓/每一眼泉都把梦想游走到最大/每一眼泉都把心洗得干净自然”，泉的意象，不急不缓，满怀梦想，自然洁净。尘世中，多少人，多少草木鸟兽虫鱼皆如是啊！不急功近利，不求诸于外，遵从内心，向生命本身探趣，天朗地清，万物清明。
梦璇就是泉，清澈明亮。她以师者身份立足生活，又以诗歌和绘画自由穿梭于精神时空，有自己灵魂的家园，每一首诗歌都是她的呼吸，幽香、灵性、轻盈、浪漫。
“稻草人，始终沉默着/眼里的火焰，一直追赶着”“天地辽阔啊，母亲/辽阔的天地里稻草人只能数着麦子的梦/默不作声”那越跑越远的麦魂，尘世中，又有谁不是稻草人呢？禁锢于沉重的肉身，禁锢于承上启下的责任，臣服于去了又来的各种欲望，浮名虚利，谁又能如渊明真正放下，归去来兮，种豆南山，带月荷锄归啊！清晨的露水，落在脚面，晨曦中，只有自然万物与之相对，温润有情，无牵无碍。
第三，源于生活，禅意深刻。
“说到柳枝，绿色开始招摇/说到花朵，山坡开始招摇/说到流水，一河的鱼就开始招摇//其实，这都是表象/骨子里，一颗安静的魂在招摇”，诗人游走在这些意象中，是安静的，也是动荡的。《坛经》六组慧能讲过一个故事，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满是禅机。王阳明曾说:汝未来看花时，此花与汝同寂，汝来看花，花与你同时明白起来，可见此花不在你心外。
绿色、山坡、河鱼，都是外物，它们在它们的世界里安静着，招摇着，若无人无心便无法感受，可知这是灵魂在招摇。看不见、触不着的灵魂，神奇、玄妙，灵魂相似的人总会遇见，她藏在你的眉目之间，衣袂之间，文字之中，画作之里，是可以辨识、感觉到的，但前提是你灵魂洁净美好，未曾受到大染缸沾染，保持着纯粹和艺术敏锐感。只满足于吃喝玩乐、沉溺于种种欲望的，原初的灵魂早已锈迹斑斑。月光不会在此如水流动。
4
有人说阅读最初是把书读厚，最后再把书读薄。第一阶段我希望持续延长，就像梦璇，在每个季节都是初春，桃花、梨花、二月兰开得烂漫，大雪纷飞的时候，也是春日的心跳和呼吸。诗人的远方不知在遥远的江南、四季如春的昆明，更在一双春意阑珊的眼睛里，在春花明媚的内心。
第一次遇见梦璇，是在新华书店。隔着一壁图书，静静看她在众人面前，她长发飘飘，素颜安暖，在读书会开始前保持安静。可能感觉有人注视，竟转过头来看向我的所在，微笑相对，她并不认识我，即使我们曾经在她的群里多次对话。
第二次遇见，是在清水书院，第一次参加诗会，她来得匆匆，对面，她只是微笑算是见过，等我说出是名字，她脸上笑容溢开，张开双臂，拥抱了我。那一刻，天地间，春意铺天盖地而来，春花一朵一朵开出来，那么干净、自然、美好。 合上书页，那铸铁的风铃在晚风里清脆有声，静静地和一个诗人对话，游走在她的诗行里，天地宽阔，万物欣欣向荣，春日在簌簌而落的黄叶下悄悄生长，有暗香在空气里弥散，悠远、宁静，又热血沸腾！
常常会看到梦璇的照片，常常是着宽大的棉麻长衫，和朋友们欢天喜地在大自然中，和母亲在春天的花树下，那么纯真安静，有令人感动的力量。喜欢她的敏感，对自然和生活的痴爱，对艺术孜孜以求，那种饱满的状态，像是春天蓓蕾初开，暗香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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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0 20:43:33
发表于 2019-9-11 05: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