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只管貌美如花

尹彩云

媳妇只管貌美如花

博山| 尹彩芸

退休了，一下子闲下来，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呢？

我想跟爱人去赶集卖冬枣，女儿知道后，开导我说:“干了一辈子工了，好好歇歇吧，现在做什么都不好干。”

转而央求爱人带着我赶集，他说:“做买卖，要懂顾客的心理，你跟着我赶集，看我怎么做，比着葫芦画个瓢。前提是你要听我的，不能乱说话。明天四点，咱们去赶博山集，你先体验一下。”   

得到爱人的恩准，心里有点小激动，唯恐睡过头，一宿醒了好几次。谢天谢地 ，总算在四点前醒来，讨好地烧水，在两个水杯里放上几片玉竹，泡好装进布包里提着。

我不自信地问：“穿什么衣服去卖东西，看着更像一个买卖人呢？”   

爱人说:“穿啥也行，现在城里人乡下人都一样打扮，买卖人也不例外。不过今日九点有雨，拿上羽绒服，别冻着了哈。”听着爱人的叮咛，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我想，这才啥时节，穿羽绒服太臃肿，于是多穿了一件长袖牛仔上衣。   

来到博山集，街上的人寥落陈星，只有几家做早点的商铺亮着灯，橘黄灯光透过窗户和敞开的门铺洒在街面上。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我问。

爱人神秘一笑道:“咱不能起个早五更赶个晚集，早来一会儿不要紧，来晚了不好停车。”   

博山集在狭窄的街道上，车要停在路牙石外边路面上，摊位比车宽稍大一点点，刚刚能放下一把遮阳伞。只见爱人从车上抱下伞，拉住中间横梁往外拖，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站在他对面往外拖，折叠伞打开后和我一样高。他用脚踩着立柱底下的脚踏板，向上一举一举，“啪、啪、啪”立起三根立柱，我学他的样子却怎么也顶不起来，用手托上去又滑下来。爱人过来亲自示范，也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啪”一声响撑了起来。他示意我把伞抬起来架在车上，打开车后档板，用绳子把档板吊起与车斗平面成60度角，将电子秤放在枣上，然后去连接代人吆喝的喇叭，把方便袋系在腰间的裤鼻子上，站在车前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天蒙蒙亮，街上有人骑电动车出来，有汽车走动。看到一车又红又亮鲜艳的冬枣，不时有人停下，骑在电动车上问:“咋卖？”   

爱人答:“十元五斤。”   

有六七个人这样问完价格头也不回走远了。终于有辆黑色轿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士，抓起枣来看了看，又问了一遍价格后，环顾四周找方便袋。爱人笑着打招呼，扯下来一个袋子，两手撑开袋子贴着车底，像小铲子一样往袋子里扒拉冬枣。那人见状，连忙制止，说要自己挑点。

爱人说:“不挑，挑个枣尝尝味道行，单个挑不卖。”

那人二话不说，扭头就走，钻进车里，扬长而去。看着车子走远，我有些遗憾。就说：“让客人挑能咋的？白跑了一份（方言读fu）买卖。”

爱人也不理会，对我说:“别着急，还没等上人，这些是出来买早饭的。冬枣太脆，皮又薄，手指甲一划一道伤，扒拉了没法卖。”   

七点左右街上人头攒动，车辆拥堵起来，上班的，上学的，赶集的，汇成人流和车流。   

爱人喊:”沾化冬枣来了，又脆又甜，十块钱五斤，都来吃了，吃枣不要钱。”有位大爷停下了脚步，搭腔笑着说:“吃枣不要钱，吃饱了我再走。”话是那样说，大爷还是称了几斤冬枣。

“十块零五毛钱的，收你十块钱。”爱人的话里.透着买卖人的经营之道。大爷满意地掏出来十块钱，嘴里说:“和气生财，下集还来照顾你家买卖。”

开秤就引来了买卖，一个大姐也凑上前来问:“是冬枣吗？这么大的枣好吃吗？”

爱人说:“你尝一下好不好吃，我说甜不算，你挑一个认为最不甜的吃，吃着好吃你再买。”   

大姐没吃，说是给孩子们买的，要五块钱的。   

“五块钱太少了，枣沉。”爱人解释说。   

大姐提起袋子，左看右看，透过黄色的袋子，看着冬枣像涂了腊一样发亮，改口说:“十块钱的吧！这枣确实新鲜。你卖得这么便宜图啥？这么多卖冬枣的，大点的十五块钱两斤，小的也六元一斤。”   

爱人笑着解释说:“我这些枣没有选级，选了级就贵了。他们卖的只有六七成熟，好储存，能沉住气卖，我这些枣熟透了，要赶紧卖，所以便宜。”   

这时，四五个人围上来，爱人赶紧招呼:“吃枣了，吃枣不要钱。”   

围上来的顾客，脸上洋溢着笑容，边尝边称赞:“嗯，好吃！又脆又甜，又红又亮，味道也正，不像前几天买的那个商贩的枣，味道怪怪的，像泡了什么东西。”   

“我要十块钱的。”

“我也要十块钱的。”有扫码的，有支付现金的，现场一阵忙活。

有个大爷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老伴，拿起一个冬枣，啃一口，把另一半递给老伴，嘴里说:“你尝尝好不好吃？”   

老伴点了点头，大爷说:“来十块钱的。别给我烂的就行。”   

“你看好了，你看这枣好不好？要说一个烂的没有我不能保证，水果不烂，地球不转。”   

大爷被逗笑了，说:“你这人真有意思，是个买卖人。”   

9点多钟。街上人流已是摩肩接踵，有些老顾客不下车，冲着车喊:“你怎么比往年来的晚，上一集来找你买枣也没有找到你。给我十块钱的。”   

爱人说:“今年熟得晚，咱不能以次充好，不熟就卖。”   

爱人称好枣，随手掀开车筐，把枣放进去。我跟着来赶集，总不能当个局外人，把付款二维码递过去，那人笑着说:“你是来帮忙卖枣的，怎么不吆喝。”   

我谨记爱人临行前的嘱咐，笑而不语，爱人说:“俺媳妇只管貌美如花，我负责挣钱养家。”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我这半老徐娘了还貌美如花？真想踹他一脚，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老天爷这时候从天上筛下细密的雨来，寒气袭来，浑身打颤。但我还强装着不冷的样子。

爱人说:“你去驾驶室穿上我的棉袄，我不冷，看看能不能卖完。”   

看了看手机天气预报:“十点以后雨会越下越大，持续到夜里还要下一宿，哎，这雨瞎了一个好集。”   

街上摆摊卖衣服、卖蒜、卖鞋的纷纷离开，刚才赶集的人像被风刮走了，比买东西的逃得还快。街上细雨和冷风成了主角，雨越下越大，风越来越紧，一个劲往身上钻。   

爱人说:“再有两个小时咱就卖完了，这下可好，又要押下货了。”

我赶紧安慰道：“下雨就下呗! 谁能管得了老天爷？就算他给咱辛苦的买卖人放了一天假，咱回家我给你包饺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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