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来晓

德喜

窗外春来晓
淄川  德喜

迎着早春的阳光，出门。身影伴着天上的流云，任清风吹乱了头发。那风，少了冰凉，多了暖意。似母亲的手掌，带着体温，抚在脸上，暖暖的，抚得人心旌荡漾。像小时候品尝那难得的大白兔奶糖，或是香甜可口的到口酥，捧在手上，嘿嘿地笑着、看着，快乐在心里蔓延开去，向着远方，长叶、开花。

春就象迷人的妙龄少女，闪着晶莹的眼眸，哼着小曲，打个响指，便惊醒蛰虫和冰封的河流。小桥流水的时光便多情起来，瞧。她扭着婀娜的腰肢，多了灵动和雅致，令这个季节旋转起缤纷的旋律。而在乡下，她更象是一个睿智聪慧的丹青高手，挥毫泼墨，只一抹，麦苗绿了。再一笔，便“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了。

正是“五九六九，沿河看柳”的时节。般河岸边，风旋转着芭蕾，掠过清粼粼的河面，河面露出春波的酒窝。垂柳吐出柔嫩的新叶，纤细的枝条随着和煦的春风翩翩起舞。看到柳，想起那句耳熟能详的诗句：“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还有“吹面不寒杨柳风”，“春风又绿江南岸”，不错的。一个“绿”字，仿如脱缰的野马，翻山越岭，走到哪里，哪里就铺天盖地绿了。《诗经》中有《采绿》的篇章：“终朝采绿，不盈一匊”。说的是盼夫不归的女子，在春风里，采撷一种叫绿的植物。是啊。一切的万物生灵，就要在这个季节里蜕变，在轻舞飞扬的绿色里，去迎合一场绚烂。

朱自清在散文《春》中写道：“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是啊。春天总会给人带来美好的期冀和无尽的希望。望一望远方，燕子结伴归来，把许多的故事谱成歌曲，在你的面前重复婉转的歌谣。听。垂柳之上的鸟雀，啁啾出一派的明媚。迎着风，向着阳，昂着它小小的脑袋，一曲春的歌谣唱起来了。好不快活、好不惬意。

草说，我是绿色的生命。流绿的血，绿色的思考，向春天、向太阳宣过誓。春天的风也是绿的，绿风扬波浪，小草悄悄长。坡上地里，原野山川醒来的草呀，枝枝干干的。慢慢地冒出小芽尖，泛着白的或鹅黄的光。眨眼的工夫，便托出一层层褐色的小芽苞，象刚出生的婴儿那般娇嫩，让人不忍触摸。睁着懵懂的双眼，欣喜地张望外面的世界。一回眸，却只是“夜月一帘幽梦，小楼一夜春雨”，便“春风化雨迷人眼，姹紫嫣红春满园”了。

只有春天，才能翻遍季节所有的记忆。好比燕子筑巢，总会选择乡村里向阳的屋舍。一口水、一根草、一爪泥，那殷勤的飞翔方式，扬起我们生活的风帆。

想起很多年前，乡下儿时的春日里。清晨，牛羊摆脱了圈栏的束缚，奔向广阔的原野。村民们挑担提篮，走向田间地头。用锄头掰开土地紧扣的十指，让温润和松软解放出来。种子怀揣着梦想，在黑土地中酝酿。倦鸟归，月色起。牛羊在清脆的鞭声中欢蹦着归圈。人们扛着农具披着余晖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天边的晚霞，映照着乡村田野，袅袅炊烟，象一条升腾的绸带，温暖而淳朴，飘散在山村的上空……常自记起那时的春天里，我是少年的无忧。喊呀杀呀戴着柳枝编织的草帽，在乡村的胡同旮旯狂轰乱炸。最有趣的就是吹柳笛了，一群小孩子鼓着腮帮子，到处都是“哇呜哇呜”的响声。虽然单调，却很开心，很过瘾。茅草屋，老榆树。院里的那棵老榆树，不知已有多少年轮，历经沧桑。但是，榆钱儿年年是新的。静静的午后，春风拂得淡绿的榆钱儿挤挤挨挨缀满它的胳膊腿儿，高而可及，望而心动。未曾入口，香已袭人。我爬上那棵老榆树，枝桠挂住了我的裤角，我哎呀呀地喊着。树下的奶奶担着心望着我。老榆树却开心地婆娑着，年迈的身躯。时光终是走了那么久啊！人走远，情未了。想一想，嘴角是弯的，眼睛是眯起来的。

春天里最美好的东西，那就是，在你的心中播下了希望的种子。挽着春天的手腕，迈着轻盈的步伐，去追觅春天的脚踪，浏览山野间的绿意肆扬，观花飞蝶舞。去聆听，细雨缠绵敲击着小桥流水，绿柳枝头上的雀鸟鸣啼……

春天来了，一切的生命都在欣然萌动，赶赴一场梦幻般的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