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蛙声

赵自鹏

是因为夏日的燥热，还是这年龄的原因呢，近段时间以来我的睡眠质量却是越来越差了，以致于夜里睡到一两点钟便再难以入眠。
今晚亦是如此。我于暗黑的夜里辗转反侧，一会儿无奈地睁开眼看着卧室的天花板，一会儿又无助地闭上眼睛却是满脑子的乱。多么希望有点声音，哪怕这声音弱如游丝呢，也好让夜半的不眠与辗转能有个借口。
“呱呱，呱呱，呱呱”，我心底的无奈无助仿佛触动了神灵，窗子外就真地传来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了。这显然不是什么鸟鸣，那又是什么声音？我的大脑不由自主地快速旋转起来，但这“呱呱”声却又旋即消失了。
当这“呱呱”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快速地奔向窗前。声音发出的地方，是我楼前的一段狭长的布袋湖，水面虽然不甚宽广但好在是刚刚灌充了，水势还算丰盈。
这水边传出的声音是蛙鸣声吗？
白日里在湖边闲走，便见着有只青蛙从我面前草丛窜进水里，想这“呱呱“声一定是那青蛙发出的声音了。虽然这蛙鸣声单调且不连贯，但居住在城市的楼房里能听到这样的蛙鸣已经是很难得，我不禁有些感动。
不得不说，这阵阵的蛙鸣声令我颇感意外，但我心底还是很喜欢这种自然意境的。这种意境在唐诗宋词里是常有的，比如辛弃疾在《西江月-夜行黄沙》描写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场景；比如韩愈在《盆池五首》里“一夜青蛙鸣到晓，恰如方口钓鱼时”的描述，比如陆游在《幽居初夏》里“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鸣蛙”等描写不胜枚举，这些描写有的是因为喜欢蛙鸣这近乎天成的声音而瞩目，而有的就是因为喜欢这蛙声与周边环境相得益彰的意境而盛名。
若只论这种意境，在我乡下老家生活的日子里也常有。我曾经居住的老房子前面就有个大水湾，灌溉田地泄下来的水能注进来，降下的雨水也能流进来，这水湾就能长时间保持着水量充足而不会轻易干涸，且每逢夏季里来临的时候这里都是蛙声不断。那蛙鸣声甚是响亮，场面也甚是宏大，仿佛感觉那偌大的水湾都挤满了美声歌唱家，将高亢的歌声传扬开来，陶醉了天上的星星迷离的双眼，催促着农家院子早早安歇入了眠。
而今夜的蛙声，那么单调且不连贯，权当是一个孤独者的自艾自叹，却是为我的辗转难眠寻到了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