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偷”麦穗儿
桓台 空山薇雨
小满的第二天,我们仨儿临时起意,想去干件“坏事儿”——“偷”麦穗儿。
“我们仨儿”都是兵团农场里长大的孩子,同来自西北地区,童年都在黄沙堆、白草丛里摸爬滚打过,手上沾过泥土,身上带着土腥子气,骨子里自然有一种对土地和田野的亲近感。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季节,地里的青麦仁差不多能吃了吧?
我们仨儿对青麦仁都情有独钟。
我记得小时候吃青麦仁喜欢放在火上烤一下再搓着吃。等搓得差不多了,用力一吹,“哗”,皮全跑了,余下的便是半青不黄、圆滚滚的麦仁,一抬手,一仰脖儿,香喷喷的麦仁儿便飞进嘴里,嚼几下,啧啧,那滋味,又香又甜,美得很呢!
不仅如此,小时候我还特别喜欢嚼成熟了的生麦子吃,因为熟透了的麦子嚼到最后就是面筯,面筯是可以当泡泡糖吹滴。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话说那日下午6时许,我们仨儿驱车来到县城最东面的铁路边上,看到一大片青黄相接的麦地,眼睛里立即闪出了贼亮亮的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家什:剪刀和袋子,就准备行动。但是,仔细“侦察”一番后,发现麦地里隔三差五的总有农人,或劳作,或静坐,便有些心虚,胆怯起来,没敢轻举妄动。
一姐们儿自告奋勇:你们俩都是文化人,脸皮薄,我去!等着哈!
结果你猜怎么着?
只见她拿着“作案”工具下了车,装模作样地到田边转了一圈就赶紧回到了车里:不行啊,村头人来人往的,心里紧张,不敢剪啊!
在车里呆坐片刻,那姐们儿说:要不咱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看他们愿意让咱剪点不?
我说:你快拉倒吧,粒粒皆辛苦!农民伯伯把粮食看得比啥都重,眼看快成熟了,怎么舍得让你剪?趁早别去!
另外一姐们儿说,要不咱再往东走走,越偏僻的地方越安全!
对!很有道理!
于是乎,我们又继续东行,开车的姐们儿说:全当我拉着你俩郊游了哈。
哈哈哈,好!
车开到县城东外环上时,开车的姐们儿突然想起,她原来有一同事现在铁路站上班,前段时间还凑了饭局,不如问问他?
作为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我们二人忙不迭地举手同意:找个熟人名正言顺地剪,心里踏实。
真是天遂人愿!电话很快打通,巧的是,“同事”此时正在值班。
啦啦啦!我们仨儿顿时心花怒放。
按照对方的“指示”,我们顺着东外环一路向南,两队人马很快就“接上头”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怀着愉快的心情,跟着“同事”,翻越了两条铁轨,来到了一大片麦田边上。
望着那在微风吹拂下微微荡着细浪的麦田,那一头头颗粒饱满排列齐整、麦芒间闪着金光的麦穗儿,我们满心欢喜,操起家伙来就下了手。
不过,高兴得太早。
“同事”比较有经验,他先掐了一个穗头,用手搓一搓,没搓下皮来,说,可能不行。又揪下几粒麦子,扔进嘴里尝了尝,说,真是不行,有点嫩。
我也赶紧掐了一穗儿,一尝,果然皮里包着水,肉太少,不实诚。后来我把这事儿说给婆婆听,她说,起码得小满后一周左右才行,而且还分地方,南沿的麦子就比北边的熟得早。
但那姐俩儿不死心啊,说:怎么着是来了,咱找那些个大的、发黄的剪点儿吧。
于是,我们仨儿挑三拣四的,找那些个头大、发黄的下剪,一穗,两穗,三穗……不多时,大约三四十头麦穗便乖乖地被我们收入囊中。
然后……然后我们就停手了,不忍心再剪。适可而止吧,否则就有祸害之嫌了。
剪子收起来,袋子也系好了,但抬头望望那仿佛在向我们招手的麦浪,心里还是略过一丝遗憾。
“同事”见我们恋恋不舍、心有不甘的样子,爽朗地一笑,说:没事,你们过几天再来吧,来之前给我打电话就行了,这是我哥的地儿,随便剪。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与“同事”告辞,我们带着小小的满足,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离开了。
其实,说“偷”也不对,因为从产生动议到后来“得呈”,我们仨儿都与“偷”字无缘啊!开始是“想”偷来着,可也只是想想未遂;后来我们剪的,也是“同事”哥哥自家地里长的麦穗儿,只是,他哥还不知道……
这……算是“偷”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