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疯子 于 2019-7-26 15:12 编辑
我的李鲁叔叔 周村、张志成
有一位身穿深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顶着炎炎的烈日,行走在一条蜿蜒的土路上。汗水顺着他的头发不住地淌下来,他的手只得不停地捋着头发,把汗水一把一把地甩下。
他叫李鲁,是共产党员,也是位初中老师。午饭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要办,必须进城一趟。可是他的衬衣刚刚洗上,很注意衣表的他没有第二件衬衣可换,只能穿上中山装,借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出发。这大热天的,他能有什么急事呢?无人相信,他来回步行八公里,是到城里买一样东西,那就是农村烧火做饭用的炭掀子,是向锅灶里送煤炭用的,价格是两毛钱一把。
这是1963年的事了。李鲁是当时淄博一中的老师。那时候全国正在搞小四清运动(即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务),他被组织选派为四清工作组成员,他和几位同事被分配到我村工作。那时候的干部下来工作,都要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就是说谁家的家庭成份是贫农,谁家最穷,就会派一位干部进入谁家。因为我家两个条件都占全了,李鲁就和我们成了一家人,我喊他李叔叔。就此,他每月交给我家六块钱的生活费,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那时候的贫下中农和干部,只能同吃同劳动,至于同住却都不成,因为任谁家也没有空闲的房子让他们住。比如我家,只有三间土屋,总共不足27平米住着我们五口人,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我娘做饭用得炭掀子是半个破碗。
今天是他发工资的日子,李叔叔给我娘交足了六块钱的生活费后,利用午休时间跑到城里专门办这个事儿。那时候全村找不到一辆自行车,他只有下步跑。想不到回来的时候突遇大雨,又没有公路可走,他是提着鞋子回来的,膝盖以下都成了泥巴,感动的我爹娘好一阵心酸。那时候不要小看这两毛钱,农民卖一个鸡蛋才二分钱呀,不像现在,在公路上有两毛钱,也很少有人弯腰的。
那时候我十一岁,是老大,我爹却六十岁拐弯了,真是上有老下有小,真是连咸菜都吃不上。可是李叔叔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家,吃饭的时候他先让了老的,再让了小的,他总是捡最不好地吃,而且还抢着刷锅洗碗,一个月下来,眼见得他的脸面瘦了不少。
那时候我小,最爱黏他,到了晚上,我就愿意跟着他串门子。他常去的一户人家是个老光棍,也是位老军人,不识字,是个文盲。但是他的肚子里的故事多的很,总也说不完。他的外号叫“海外红,”就是名声在外的意思。村里人只知道他是中共党员,是位复原军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详细情况。因为村支部书记就参加过西藏平叛,他也是个文盲,他自己是哪个军都说不清楚,更不用说别人了。
李叔叔告诉我说:“咱俩的任务,就是要把他肚子里的故事全掏出来,这对你我的将来都是有大用处的。”当时我虽然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我却知道那人爱抽大烟袋,曾记得李叔叔不止一次的花上一毛钱,买上半斤碎烟叶孝敬他。
在这段时间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们俩的一段对话。
李叔叔问:“大叔,你去过大别山吗?”
“海外红”说:“靠,那谁不知道咧,刘伯承领导得好,豌豆角子吃不饱么。”
只见李叔叔一拍大腿惊喜地说:“哎呀,总算明白了,大叔,刘伯承是中原野战军的司令,后来改称第二野战军。大叔,光荣啊,你就是当年号称百战百胜的刘邓大军的一员呀。”
噢,我说呢,为了填饱肚子,有些人(包括我)去生产队的地里偷玉米,和扒地瓜吃。而老光棍管着看坡,他宁肯挖野菜吃,也绝不会动生产队里的一粒粮食。原来这样的人才算共产党员呀。怪不得我李叔叔跟他走得那么近,他们都是一路人呀。
虽然我不懂,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却牢牢地印记着:他们都是好人,是毛主席教育出来的人。
李叔叔在我家共同生活了一年,我家的锄镰锨镢等小玩意儿都换了一遍。我想他也该有个家,他也没有钱,他给我们的帮助,是硬生生从他家人们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现在想来,毛泽东主席,从一建国就领导共产党人为人民服务和反贪反腐,直到他去世前,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才有了共和国二十七年的明媚的阳光。
我——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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