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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陈(田)完
1、齐桓称霸忙会盟 画舫戏水退蔡姬
齐国诞生在西周初期,周武王为了酬谢周朝功臣和宗室,大行分封制度,首封身为师父的功臣吕尚于营丘(后改称临淄),国名为齐。因国君为姜姓,故被后世称之为姜姓齐国。 太公就国营丘后,因应当地风俗,简化礼节而修政。发展工商业,利用当地鱼盐之利,人口大增,使齐国成为东方大国。 姜姓齐国开疆拓土,世袭至东周时期,姜齐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攻灭谭遂两国,北杏会盟、与鲁会盟、鄄地会盟、幽地会盟、葵丘会盟,救援燕国,柽之会与重建邢卫,贯之会、阳谷之会与召陵之盟,首止之会、宁母之会与洮之会,为了称霸忙得不亦乐乎…… 临淄城内。 桓公和楚国达成和议,结束了“召陵之盟”回国后,想起多日没有与各个夫人欢聚了,这日他对文武百官说:“寡人天天忙于会盟之事,近来诸事告一段落,大家有什么事情,可向仲父请教,我要暂时隐居一段时间了。” 大家都知道桓公是为了宫内的那些夫人们,再说国君为了国事也确实够忙的,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是人之常情。只有管仲对他说道:“王上日日辛劳,休息几天未尝不可。国政大事臣也不敢擅自做主,愿王上及早临朝,以防臣等闪失之误。” “哎,有仲父在,不会出现闪失,寡人最放心了。”桓公乐哈哈对着管仲道。 “好的,如遇重要事情,我等会及时禀报王上。 ” 鲍叔牙附和道:“王上,宰相是人间奇才,经国济世如烹小鲜,有宰相在,是国家之幸,也是王上之幸。” 管仲接过他的话说:“呵呵,鲍大夫也学会奉承人了?” “不是奉承,你确确实实人才难得。寡人得宰相,如鱼得水。”桓公说。 管仲提袖掩面道:“折煞我也。” 大臣们也在一旁小声议论着管仲德才前无古人的事。 桓公见文武百官与宰相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国家大事,也就放心地休假去了。每个夫人轮回了一遍,他感觉窝在宫中像笼子中的鸟,没有会盟时的威风。这天,桓公与最宠幸的夫人蔡姬来到申池苑囿,这里是齐国的皇家园林。苑囿茂林修竹,荷花盈塘,水榭楼台,金碧辉煌,水中能划船,林中能射猎,是齐君和大臣们游乐、打猎、避暑的绝佳场所。 蔡姬将那一头乌黑秀发挽成扇形高髻,头上戴着锏镀金凤簪,银镀金嵌宝蝴蝶簪,朝阳五凤挂珠钗,赤金盘螭嘤珞圈,脖间戴着圣尊翡翠珍珠项链,耳上坠着纯黑水晶吊坠,中指上戴着白玉指环。 黑黝黝的耏水河,在苑囿内蜿蜒流淌进宽阔的镜湖,水面上映着天空的白云,倒映着岸边的杨柳,也映着高贵华丽的蔡姬。桓公搀着夫人蔡姬的手,乘上停泊的画舫,有说有笑进到水中央。 桓公问:“夫人,你们蔡国有这么大的苑囿吗?” “哎呦,我们蔡国可不敢僭越礼法,苑囿不超过十里,哪能与咱们这儿的苑囿规模相比。” “蔡是个小国,僭越礼法周王一定会惩罚的。” “是啊,咱们齐国即使有僭越行为,周王也会睁一眼闭一眼的,不敢怎么样。” 桓公捋着胡须说:“那是自然。” 蔡姬用手撩拨着船舷边的水,问:“大王你会水吗?” “寡人从小惧水,不曾学习水游。夫人你呢?” “我虽是个小女子,很小就学会水了。宫里的人都喊我是条美人鱼呢。” “哈哈,你确实是条美人鱼,要不寡人怎能答应你父王,将你嫁给我呢。” 蔡姬看着威风凛凛的桓公问:“嫁给您也是臣妾的福气,大王当真惧水?” 桓公一脸苦相道:“是的,我不会骗你的。寡人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倒也惬意,一遇上风浪颠簸就要呕吐,若不是怕扫了夫人你的兴致,我一般不在水面上游玩。” “哈哈哈,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怕水,那我试试你到底怕不怕水。” “你想怎么试?你要撩拨湖水浸湿了寡人的衣裳不成?” 蔡姬笑而不语,显出神秘状,说:“一会儿王上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就知道了。” 照着蔡姬的要求,桓公闭上眼睛,看看她有什么鬼主意。 说罢,蔡姬俯身说:“王上准备好了吗?” 桓公仍然闭着眼睛回答:“准备好了。” 蔡姬故意晃船身,桓公在画舫上被摇晃的东倒西歪,面如土色,急令蔡姬:“你这是要干什么?不要摇晃了,寡人真的很害怕,要把肝胆吐出来了。” 见平日里威武的大王身如筛糠,蔡姬以为是他装佯,便摇晃得更加起劲了。桓公此时恼怒万分,色声俱厉让她停止摇晃,蔡姬方知大事不妙,说:“王上,我这不是逗你玩吗?” “什么?你用这种方式逗我玩?是成心想要我的命吧!回宫,明天就把你送回蔡国。” 桓公这一句话,也把蔡姬吓得浑身筛糠:“大王,臣妾再也不敢了,你就饶过我吧,你若把我送回蔡国,臣妾还有什么面目见人?我生是王上的人,死是王上的鬼,我宁愿跳湖死在齐国。” “哼,我这次绕过你,下次你就不会绕过我!这事由不得你了。” 回到宫中,桓公不由分说,第一件事就是让蔡姬收拾细软,打发人将她送回娘家。
2、蔡侯转手楚成王 齐桓知晓怒气生
蔡侯一看自己的女儿惹恼了桓公,急的在朝堂上坐立不安,御膳也吃不下,谁问也不搭话。 大臣们知道蔡侯的心事,因看似婆婆妈妈的小事,有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谁也拿不出好的主意来应对,朝堂中寂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蔡侯问大臣们:“你们平时都有的是本能,这回怎么都不言语了?” 一大臣壮着胆子说:“敢问王上所言何事?” “何事?你不用装聋作瞎。你们说说,好端端的一门亲事,那个齐侯竟然以公主戏水把他吓掉了魂为由,退回来了。”蔡侯对着大臣们大吐苦水说。 “哦哦哦,竟然发生这等事,这个齐侯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可不是嘛,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就大动肝火,以为他真是霸主了!” 众人纷纷议论着,蔡侯想缓和一下气氛说:“嗨,女儿自小性喜打闹,出嫁在外也改不了脾性,被齐侯送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有大臣出主意说:“王上,这是齐侯一时生气罢了,可差人到齐国去当面赔礼道歉,齐侯气消了,当会和好如初的。” “依齐侯的性格,未必能接受道歉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齐侯不会不念及旧情的。” “那就试试看齐侯有什么反应再说吧。” 于是,蔡侯几次三番派人来赔不是,桓公也有打算接回蔡姬的意思,但嘴上不饶人,果断拒绝。 蔡侯见没有回旋的余地,气得捶胸顿足,恨得咬牙切齿,说:“好你个齐侯,仗着自己的国家势力大,到处恃强凌弱,真是个给脸不要的东西!” 大臣:“虽说一女不嫁二夫,可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多得是,王上的闺女不愁嫁。” “你什么意思?” 大臣眨巴眨巴眼睛,见蔡侯并无怒意,说:“齐侯太霸道了,他想当霸主,人家楚国早已称王了。” 蔡侯探过身子问:“你的意思是?” “楚王好细腰,咱们公主保准他一眼能看上。” 蔡侯听闻此话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嘴上道:“嗯,嗯,也罢,既然你齐侯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对,一不做二不休。” “这样吧,你到楚国走一趟,对楚王说我愿意将女儿嫁与他如何?” “楚王保准一百个同意。” “那就有劳你了。” “请王上放心,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楚王定会应允的。” 果然不出所料,楚王见有如此好事,满口应承下来,不几日,蔡侯就将蔡姬嫁给了楚成王。 熟料桓公知道了此事怒不可遏,说:“寡人扔掉的衣裳谁也不能穿!虽说是本王主动退回了蔡姬,她就应该老老实实老死在蔡国。楚国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己称王也就罢了,打狗还得看主人!” 管仲上前劝道:“王上,你的家事臣不敢妄言,依臣看,为了这样的事情大动肝火不值。” “不值?寡人这回不但要大动肝火,还要大动干戈呢!” “这样怕是给他人留下笑柄的。” “仲父,国家大事我托付给你,这件事情寡人就不给你面子了。” “要面子,更得要里子。” “里子面子寡人都要,不然那些结盟的国家怎样看待寡人?我这个霸主还能当下去吗?” “王上想怎么办?” “寡人想好了,你速速派人去联合宋、鲁、陈、卫、郑、许、曹国,一同攻打蔡国和楚国。” “同时跟两国宣战吗?” “是的,同时跟两国宣战,让他们见识一下寡人的霸气!” 管仲这时也没法扑灭桓公的火焰,组成的七国联军直接杀奔蔡国和楚国。 楚成王万万没想到,接了个二手货反而招致齐国进攻,说:“屈完大夫,你去联军那边讲讲情,我把他的蔡姬还给他,不要进攻我们了。” 屈完:“齐侯正在火头上,靠几句言语怕说不动他。” “你去试试,他不撤军我们就跟他死斗到底。”成王一瞪眼说。 屈完接受了成王使命来见桓公,说:“我们楚王没有招惹你,是你把蔡姬主动退回的,蔡侯不得已做出的事,怎么能怨恨我王呢?” 桓公挥挥手道:“屈完大夫,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但我忍不下这口气啊。” “忍不下这口气,你可以找蔡侯理论。” “事已至此,我就不再追究了。你既然来了,我让你看看联军的阵势吧。” 桓公带着屈完一同观看联军的阅兵式。各路联军依次出场,旌旗猎猎,战鼓雷鸣,他的目的,是要以此震慑楚国。 “屈完大夫,你看到了吧,这样的联军你们荆蛮之地一朝一夕就可踏平。”桓公一脸得意。 然而屈完并没有显露惊恐状,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齐以德安定诸侯,天下无人能敌。如以武力操控天下,楚国以方城山为城,以汉水为护城河,只怕你们也是吃不消的。” “屈完大夫说得对,我本无意对楚动武,是蔡侯那小子欺我太甚。以德安定诸侯才是我的本意。” “看来齐侯有撤军的念头啦?” “是的,楚王派你来,我也要给你个面子嘛。” 桓公见楚国也不是好欺负的,便与屈完达成结盟协议,讨伐之事就此偃旗息鼓。
3、陈完来投桓公喜 沃盥之礼探虚实
回到齐都,桓公一肚子火还没有发泄完,卫兵进来报告说:“禀报王上,穆陵关边防抓到一个奸细,已押解到过来,他自称是陈国人,口口声声要求面见王上。” “一个奸细,你们自由处置吧,我正有要事与大臣们商讨,哪有工夫见他?!”桓公一挥手,将卫兵打发出去了。 只听的宫殿外有人大声嚷嚷:“王上有令,哪儿来哪儿去吧,别在这里耽误工夫了。” “麻烦你再通报一下王上,就说我是陈国王室的人。” 卫兵:“你竟敢冒充陈国王室的人,脑袋不想要了?还不快走!” “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了,一定要见到齐王。” 卫兵无奈,又第二次进来报告,桓公说:“国与国之间来使,应该正大光明行事,怎能派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来?” 管仲说:“王上,夜猫子进宅,来者不善啊。他掩人耳目,悄悄来访,指不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来求助您呢。” “那么好吧,我就见见此人是什么来头。” 说完,桓公率领一班文武大臣,从“金銮殿”移驾“点将台”。 完被引导着进入殿内,远远他就瞅着宝座上的那个人,只见他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挺直的鼻梁,面如青铜,不怒而自威。 见到桓公扑通跪地,摘下身上的玉璧呈献上,说:“齐王,我是前陈王的儿子完,现陈王将太子杀害,另立了新太子,说我与原太子同谋不轨,欲加害于我,特来贵国避难,敢请大王收留,在下不胜感激。”完叙说了来龙去脉。 “你说你是前陈王的儿子完,我们相互又没谋过面,只是凭一块玉璧,让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哦,我忘了,我随身携带照身贴呢。” “那你呈上来让寡人瞧瞧。” 完从身上拿出经过打磨、外表光滑的竹板——照身贴,上面刻画着完的图像和几个简单文字,侍者接过,递给桓公。 桓公接过照身贴仔细对照了一番,又将照身贴递给管仲,说:“这么说来,你当真是前陈王的儿子了?” “在齐王面前我怎敢造次,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糊弄您。” 桓公本来对“召陵之盟”时的陈国大夫轩涛涂,欺骗糊弄自己这个诸侯霸主的行为余怒未消,得知陈国的变故,想到自己也曾避难于莒的往前,不免生出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认为将来陈完也有可能继承陈国的王位,觉得这是一个送上门来讨伐陈国的理由,也为自己的霸业传扬名声的好机会。 听陈完讲述了事情经过说:“公子来投奔我,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大齐国的信任。” 完:“我就是信得过齐王,才冒死来投奔的。” 桓公:“哈哈,好,好。公子还有什么要求吗?” 完:“我与御寇虽是叔伯兄弟,他死的太冤枉了!” 桓公:“这个好说,有寡人替你们做主,过段时间一定要让陈王付出代价。”然后对身边大臣道:“既然陈公子远道而来投奔于我,这里就是他的新家了。” “齐王,我来投奔于您,人生地不熟,大人不拘小节,以后的日子完就仰仗您了。” “那还用说嘛,来投奔寡人的,绝不会受到亏待。就说宰相吧,寡人不记一箭之仇,视作仲父,以后你就做寡人的义子吧。” 完再次鞠躬叩谢。把一旁的文武大臣听得一愣一愣的。 桓公:“陈公子,你们陈国距蛮夷之地不远,来我们东夷今后怕你水土不服,寡人为你接风洗尘,先适应一下环境如何?” “岂敢有劳齐王。” “来来来,寡人先给你介绍一下朝堂上的百官,这位是仲父管相。” 完望向管仲,他脸庞棱角分明,白衣黑发,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让人不敢直视。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见过管相。” 管仲微微点了点头,说:“青年才俊啊。”。 “那个叫鲍叔牙。” 完又看向他,黑亮的头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见过鲍大人。” 鲍叔牙:“公子路途辛苦了。” 陈完:“我能活着来到齐国,已经是奇迹了,今又有幸与各位大人相识,更是不幸中的万幸。” 桓公还要一一介绍其他人,被管仲用眼神拦下了。 他俩去往一边,桓公问:“仲父为何要拦我?” 管仲:“仅凭他自言自说,怎能够完全相信他是陈国宫室的人?” “那怎么办?” “可以考验他一下。” “怎么考验呢?” “等会儿设宴招待他,看他的行为,就可以知道他是否真实宫室的人。” “这好说,让能做卯、戠、册、沈、胣、伐、岁、胹、烄、燎、箙、刏、焚、俎的全能司庖易牙亲自操厨,用八盘五簋,豆叶牛肉羹;苦荼羊肉羹;薇菜猪肉羹;麦饭脯鸡羹;米饭犬兔雉羹宴招待。” “嗯嗯,仅此从仪态上就能看出端倪。” 宴会开始前,侍者持匜等待众人一一洗手,另一侍者递上帕巾,桓公看着完最后一个洗手,盥中弃水瞬间变浊,笑道:“公子虽然指上带污,但很懂得沃盥之礼呢。” 完:“整日生活在王室,略知沃盥应有的礼节。” 桓公默默点了点头。 摄衽浴漱后,桓公高冠博带,着深衣坐五重席,管仲鲍叔牙坐三重席,陈完等众人坐二重席。匕、柶、勺、斗、瓒、刀、叉、箸一一摆放,菜品特别上了白鳝和缠丝鸭蛋,箪食壶浆一应俱全。 坐毕,桓公从甎中取一块冒着热气的肉放到簋里,扫了众人一眼,说:“今陈国公子完初来我国,我用最高规格接待他,有各位大臣作陪,不知公子有何感想。” 完:“来到这儿,我就有了家的感觉。” 桓公:“说得好,好客齐国欢迎你,宾至如归,且将他乡作故乡吧,我说了,往后这儿就是你的新家,何况你是我新认的义子呢,呵呵,呵呵呵。” 完起身拜谢道:“齐王如此厚恩,完有栖身之地,当如再生父母,我没齿不忘鸿恩。” 桓公:“我们齐国也是酿酒的故乡,陈公子,你觉得这酒怎么样啊?” 完:“‘五齐三酒’我略知一二。‘泛齐、醴齐、盎齐、醍齐、沉齐’未经过滤,比不上‘事酒、昔酒、清酒’用茅草过滤过。这酒当在‘三酒’之列。大王您说我说的对吗?” “哦,呵呵,看来陈公子对酒颇有研究啊。” “嗨,谈不上研究,长在宫室,周旋于卿大夫之间,三天两头与酒打交道,是舌尖上的味蕾告诉我的。” “那好,今日个咱们畅怀痛饮。干,干。” 酒过三巡,筵过五味,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 桓公对管仲道:“今日宴饮,为陈国来的公子接风洗尘,意犹未尽也,相国,咱们是否可以继续举火欢宴?” 管仲与桓公对视了一眼,没有作答。 完看出了其中的玄机,立刻说:“齐王对完已经是恩重如山,天色不早了,来日方长,王上保重龙体要紧,还是早点歇息吧。” 桓公心中已经有了底,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陈国还有你的什么亲人吗?” 完:“嗨,一言难尽,早先陈国发生的事,想必大王也都知晓了,现在只剩完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桓公:“那好,你暂且住下,等有时间我与大臣们商议一下,给你安排个差事干。” 完再次起身拱手:“能够在齐国谋个差事安身立命,完别无他求,在此先行道谢了。” 完对在座的以一拱手道谢。 这些日子,陈完没有享受过如此丰富的菜肴,自然感动不已。 管仲对完说:“公子,齐国的菜品可符合你的胃口?” 完对管仲一拱手:“虽说与陈国的口味有不同,到哪山砍哪柴,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完会慢慢适应的。” 管仲:“那就好,那就好。看得出来,大王非常赏识你,不要辜负了大王的一片爱心。” 完:“那是自然。我所担心的是,各位王公大臣也如齐王一样包容我。” 管仲:“上不宽大包容臣下,则不能居圣位。草木有情皆长养,乾坤无地不包容。齐国上下和谐包容和谐,与万物同生长,王公大臣们都有着宽大心胸。” 完:“这我就无所顾虑了。” 宴会结束,完谢过齐王和宰相,踏着铺地花纹方砖走下点将台时,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沿着台廊树木卷云纹瓦当滴下的雨水,来到排水道口处,水打着漩涡流到城外的河沟。 他抬头望着高大城墙,心里嘀咕,周天子的城墙高“九雉”,齐国虽是诸侯国,都城城墙的高度当在“七雉”以上,更何况小城的角楼在夜色里仿若琼阁一般,处处无不彰显着霸王之气派。 他自言自语道:“我们陈国是公爵,城墙不敢逾越‘七雉’礼制;齐国只是一个侯爵,城墙堪比周王的‘九雉’,今来投奔齐国,算是走对了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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