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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高山流水凑韶乐 拭干眼泪嘱孟夷
田完眼见着一个个不值得依附,无可奈何打发时间,想着指不定哪天,他这个百工官就会被剥夺,思虑过后,还是捡起他熟悉的韶乐以防不测。 舒缓悠扬的旋律,轻轻回荡在齐国演乐大厅。 演乐堂上,编钟、编磬、鼓、鼗、琴、瑟等乐器分列有序。 这里正在上演一场高山流水之曲。 完眯眼细听着,他进入了当初奔齐时刻,自言自语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境界,只有钟子期能欣赏,知音难觅,知音难觅啊。” 一曲终了,演出指挥说:“百工官,下一曲就演出你编排的韶乐了。” 完根据“征韶”和“角韶”加工改编而成的韶乐,在他的指导乐师们已经排练好了。两乐工持凤翼排箫,八乐工分别持钟槌、磬槌、鼓槌、陶埙、彤管。 戴五彩凤凰头饰,持指挥棒立于堂上的演出指挥问:“百工官,可以开演了吗?” “开始吧。”端坐堂下的完说。 指挥棒一挥,堂上乐工们按照指挥各显其能,编钟、编磬等乐器金声玉振响起,众乐合奏中,以五彩羽毛做装饰,衣着薄如蝉翼的齐纨彩衣的舞女,手持长长的翎毛次第登场,扮成各种美丽飞鸟的舞者,翩翩出场演绎韶乐,犹如一股仙乐从天而降;当宛转悠扬的琴瑟声响起时,歌女们便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唱起高亢清越的歌。 歌者唱道:溯本追远兮太公封齐,建都营丘兮地荒民稀。因俗简礼兮兼通鱼盐,尊贤尚功兮人民归齐。人民归齐兮奠国之基,奠国之基兮昌隆永继。霸业宣赫兮齐桓之世,齐桓任贤兮管相用事。九府轻重兮内政以修,五家之兵兮尊王攘夷。九合诸侯兮一匡天下,一匡天下兮列国朝齐。东表大海兮西至河济,南至穆陵兮北至无棣。淄水滔滔兮齐都煌煌,大风泱泱兮国运无极。冠带天下兮万民合乐,万民合乐兮凤凰来仪。 排箫、彤管、琴、瑟等管弦乐交响凑出主旋律,随着乐队的节拍,起舞进退,犹如百鸟朝凤。之后,更宏伟壮阔的场面开始了,伴着音乐旋律的起伏变化,一队扮作百兽样子的舞男身着绚丽多彩的服装,踏歌而舞,欢快地舒展跳跃;最后,美丽的凤凰自远处袅袅飞来,韶乐达到高潮,只见演奏厅里八音共奏,钟鼓齐鸣、琴瑟和谐、金声玉振,一个天地和谐、万物生发、祥瑞缭绕的绚丽多彩的场景将人们带入了神话境界,所有的人都被这美妙绝伦的演出迷住了。 堂上音乐叠叠演奏,堂下歌舞反复推进,乐舞进入高潮,堂上堂下融为一体,形成一个百鸟朝凤、凤鸟翔舞的美丽世界。 之后在排箫、陶塌等多种乐器的合奏中,渐近尾声,舞蹈定格为凤凰来仪、百鸟翔集的造型。 演出完毕,指挥问:“百工官,您对演出满意吗?” 完站起来,笑容满满的说:“很好,很好,很好。你们的演奏出乎我的预期,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就这样定型吧。” 这时,田孟夷来到跟前悄声说:“爹爹,陈国使者传来一封书信,需要您亲启。” “什么书信还要我亲启?” “是的,是王室来的,上面特别加了泥封。” “我在这儿,你就启开泥封我看看说了些啥。” 孟夷启开泥封,拿出书信,递给爹爹。 田完接在手中,这封书信非常简单,内容只有这么几句: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看着看着,田完潸然泪下,抬手擦拭干眼泪,问田孟夷:“孩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孩儿不知,请爹爹明示。” “这封书信写得不仅是首诗歌,是讲的一段历史,当时黎侯本是黎国之君,因为狄人进攻黎国,黎侯弃国而逃,避难于卫国,寄居于卫国的两个小邑以安身,这两个小邑就是‘中露’和‘泥中’。狄人退走后,黎侯本可以返回故国,但却迟迟不返。” “噢,这封来信是什么意思呢?” 田完没有正面回答田孟夷的问话,继续说道:“随行的臣子极其不满,言辞激烈地劝说和责问黎侯,忧国爱君之心溢于言表。这是咱们母国君臣借黎侯的典故在召唤啊。” “那我们应该怎么样?” “黎侯尚且如此,我们能怎么样?我在齐国孙辈都有了,故国是不能回去了。欲做天子,四海为家,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知道蝈蝈的叫声是什么意思吗?” “蝈蝈叫声是啥意思?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孩儿怎么知晓?” “它是在悲鸣啊。” “悲鸣?” “对。你听是不是这样:有翅无毛不会飞,对着青山哭痛悲。青山在啊我也在,青山不在我命归。” “孩儿明白了,齐国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座大青山。” 田完听到这句回答,脸上显露出满意笑容。
31、陈锡载周是以霸 要做杜鹃乌鸫鸟
一群大雁从北边飞来,像无数奇妙的黑点, 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向南飞去。 树上的柿子再也不躲在叶子后面,像一盏盏小红灯笼在空中闪烁。 田府内,一家人进进出出,脸上不见了常挂的笑容。 病榻之上的田完,眼看就要油尽灯枯,儿子们围在一旁,他双眼微闭,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田孟夷:“父亲,您说吧,我们听着。” 田完睁开眼睛,挨个孩子看了个遍,最后把目光落到孙子田孟庄身上:“陈锡载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文王布施所得,赏赐给别人,才能构建出周王朝。要想保住家族就要多往外施舍。” 田孟夷:“这是我们的家训,当世代相传。” “还有,俗语说人过三代另起坟,房过三代必走人。我们田氏一家人,已经在齐国繁衍到了第三代,齐王对我们不薄,要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砍柴的不能跟着放羊的走。” 田孟夷:“父亲您就放心吧,我们记住了。” “历史千年不过一瞬,人之一生不过一息。还有,上岸甲鱼莫伸手,下山野鸡不能追。” 田孟庄:“爷爷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那只是一种愿望罢了。昨夜我做了个梦,阎王爷要请我去,我已行将就木,马上就要盖棺定论。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田孟夷:“父亲留给我们的遗产,我们三生三世也享用不完。” 听儿子说这句话,完有一次睁开眼睛:“我的意思不是这些,你还不够明白。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你们都知道灰喜鹊和杜鹃鸟吧?” 田孟庄:“爷爷,我认识。” “孵化季节,一旦灰喜鹊从巢中外出,杜鹃会立即飞向它的鸟窝,然后衔出一枚卵,产下一枚卵。”田完咳嗽了一声,顿了顿才说:“一个巢杜鹃产一颗卵,保持巢中蛋的数目没有变化,然后再去别的雀巢继续产蛋,杜鹃懂得不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不用自己辛劳,灰喜鹊就帮它把幼鸟抚养大。” 田孟夷:“父亲的教诲我们定要牢记。” 田完意犹未尽,说:“你们还要学乌鸫鸟。” 田孟庄:“乌鸫鸟黑不溜秋的。” 田孟夷:“你听爷爷把话讲完。” 田完:“是啊,乌鸫鸟是不怎么好看,但它的繁殖能力超强。” 田孟夷这时明白了田完的意思,说:“父亲,我懂了。” 人之将至其言也善,鸟之将至其鸣也悲。 田完合着眼睛沉寂了一会儿,忽然又睁开,望着眼前的子孙辈说:“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事情,我在入土前要告诉你们。” 一家人凑到跟前,孟夷问:“还有什么要嘱咐我们的吗?” “你们看看我的脚。” 孟夷掀开被子,露出两只大脚来,他观察了一下并无异样,问:“您的脚疼吗?” “不是脚疼。你们都看好我的小脚趾甲,咱们田家人的小脚趾甲是一个完整的,不是咱们田家人的小脚趾甲都是两瓣的,不信你们都脱下鞋子来看看。” 众子孙将鞋子脱掉,果然个个的小脚趾甲都是完整的。 孟夷:“哦,父亲,我们明白了。田家人是与土生土长的齐国人是有区别的。” 田完慢慢伸出手摆摆,示意儿孙都到跟前,说:“孟夷,我说,你去找笔来记下我的话。” 孟夷拿着笔,田完慢吞吞一字一句说道:“作为陈国人,能够在齐国枝繁叶茂,凡我田氏子孙,要牢记:对齐国国君必须忠心,对齐国人民必须热爱,对齐国官员必须谦恭!也就是说,要低调做事,莫参与齐国的权利斗争,只管闷声赚钱发大财。” 孟夷记下后,田完又让他对着全家人大声读了一遍。 田完又对他说:“魂气归于天,行魄归于地。坟头九两土,子孙富贵出。” 孟夷不解,问:“父亲这是啥意思?” “我不赞成棺椁必重,衣食必多,纹绣必繁,丘陇必巨。但有一点很重要,我的墓地选址时,开挖前选取一尺见方的土称重,等于或大于九两才是吉地,土质越重,表明地气较旺。” “好的,我们会做到的。” 这时,田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永远闭上了眼睛。 田完在齐国走完了他的人生旅途,生前指示家人在他墓旁不得栽松柏,像普通百姓墓一样广植柳树,得到一个“敬仲”谥号。 后人仍然世袭其工正官之职。
32、孟夷多嘴讲玩笑 萧同叔子惹祸端
这年夏季的一个中午,刚刚还骄阳似火,炙烤的大地一片蒸腾,一会儿西北天空涌起泛着滔天巨浪般的乌云,翻腾着逐渐遮天蔽日,刹那间整个环野进入到漆黑一片,伴随着狂风和闪电,暴雨如注,一个响雷,击中杜山上一棵大枣树,树上的叶片和细小的枝桠,全部化为灰烬,剩下一棵黑乎乎的高大枣树桩子。 雨停了,太阳依旧火辣辣的,村子的人出来看咆哮的山洪,忽然有人发现了那棵被雷电击中的枣树,众人聚拢到跟前指指点点议论着。 一个说:“这棵枣树招谁惹谁了,被雷劈成这样。” 一个对一高姓人说:“老高懂得多,你说说这是啥兆头。” 老高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众人,又看看枣树道:“大概是树上有蛇或有避雨的小动物,招惹了雷电,导致这棵大枣树被雷电击中,才遭到烧身灭顶之灾。” 众人信以为真,在雷击枣树下面,寻找是否有蛇等动物的尸骨,但只有树枝树叶和周围的野草烧成的灰烬,什么也没有发现。 村人老丁说:“应该是这棵枣树太突兀了,又是生长在高处,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雷电也不例外,导致这棵大枣树遭殃。” 老齐接过话茬:“这是有人做了非常缺德的事情,或做了对不起上天的不光彩的事情,去年春旱,又没有祭好神灵,是上天借枣树对人的警告。” 听到这话,一村人说:“这枣树被雷电烧得黑黢黢的,很不吉利,锯回家做柴火烧吧。” 于是,他找来锯子,想锯断这棵烧燋的枣树。可枣树虽被雷电烧焦,仍然非常坚硬,只锯了一点口子,见非常难锯便放弃了。 这天,正好一位占卜官从此路过,看到有人锯这棵烧燋的枣树,连忙摆摆手道:“不要锯掉它,你们不懂,这叫‘雷击木’,身价比黄金珠宝还真贵,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知道了这棵枣树的价值,人们都不敢再动它了,时间久了,当人们渐渐忘却这事的时候,被烧焦的树干逐渐又长出了新芽。 田孟夷、田孟庄父子谨遵田完的临终嘱咐,一生夹着尾巴做人,处事低调,经历了惠公、顷公,基本没有做出载入史册的举动。值得一提的是,顷公时期有一件事,与田孟夷、田孟庄父子没有直接原因,却也脱不了干系。 齐顷公六年(公元前593年)春天,晋国派遣大臣郤克出使齐国,郤克在去往临淄的路上,他透过车窗看到一前一后也有两辆车马同行,感觉不是一般的行人,便命御手停住车,对后面车辆上的人喊道:“你们是哪国人,要去哪儿啊?” “我是卫国的孙良夫,要出使齐国。” “哦,我是晋国郤克,也是要出使齐国。” “咱们正好一路同行。” 郤克指着前面的一辆车马,对孙良夫说:“那是哪国的使者?” “不知道啊,咱们赶上去问问。” 两队人马加快速度,赶上了前面的车,郤克:“你们是哪国人,要去哪儿啊?” “我是鲁国的季文子,受王上差遣出使齐国啊。” 郤克和孙良夫相视一笑。 孙良夫:“我是卫国的孙良夫,这位是晋国大夫郤克,都是要出使齐国,正巧咱们三人同行啊。” 相互寒暄一番,于是三人结伴而行,浩浩荡荡地一起来到齐国。 他们到达下榻的召口馆驿,各自下车在馆驿内溜达,欣赏着愚公山和杜山上的风景,一边闲谈莫论。 郤克弓着腰,说:“齐国东夷族同华夏族一样,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啊。” 季文子借着一块石头,踏上去道:“还是太公高明,他因俗简礼,是齐国精髓。” 孙良夫揉搓着眼睛跟上一句:“齐国依山傍海,得鱼盐之利,天赐也。” 三人的谈话,被馆驿外的一群民众听到,但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时,一个个捂着嘴“嗤嗤”偷笑。 田孟夷正好从此路过,看到民众的行为感觉好奇,问:“你们在笑什么?” 见是个官场模样的人问话,村民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指了指那三个人。 田孟夷望向那三个人看到,这三个人也是个着实奇怪的组合,郤克天生驼背,季文子瘸了一腿,孙良夫则是个独眼龙,他也禁不住笑了。可他还是板着脸对村民道:“你们不要无礼,让他们看到你们是在嗤笑就不好了,他们可是外国的使节,搞不好会招致外交后果的。” 村民见有人训斥,忍住笑,各干各的事儿去了。 恰好这天,顷公的母亲萧同叔子宣田孟夷进宫,汇报行宫事宜,田孟夷禀报完毕,想到了前来出使的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同叔子问:“田大夫你笑啥呢?莫不是笑我人老珠黄?” 田孟夷立刻收住笑脸道:“岂敢岂敢,是三个来使让我忍俊不禁。” “三个来使有什么好笑的?” “太后您是不知道啊,这三个来使您见了也会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我不说了,到时候您自己看吧。” 田孟夷撂下这句话后,萧同叔子愈发好奇,对顷公说要看看这三个人长的啥模样。 顷公问:“您听谁说的啊?” “田孟夷给我讲的,他自己都由不得傻笑了。” “这好办,等我接见他们时,您老人家可以躲在帷幕后观看。为了体现样貌对等,我再安排三个人来对应接待。” 接见大厅内,当这三个人和对应接待的一前一后来到堂上,顷公都没忍住咧了咧嘴。 躲在帷幕后观看的萧同叔子,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来对顷公安排的这出恶作剧就非常生气,但出于礼节礼貌,郤克等人还是忍住气上丹田,又听到帷幕后“咯咯咯”嬉笑声,这三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后羞愤难平。 郤克咬着牙说:“我们三人出使齐国,大堂之上如此设计羞辱,你作为一国之君不感到无耻吗?” 顷公见他们真的生了气,连忙赔笑脸说:“三位使臣,这是无意之举,纯属巧合,千万莫怪。” 季文子:“我一条腿,你们就找了个一条腿的算是巧合,另外两个呢,这也太巧了吧?” 这时,帷幕后萧同叔子不知外边发生的事情,还在不停地笑,顷公急急令人去制止。 孙良夫:“难道这笑声也是巧合吗?” 顷公一摊手,“唉唉,这这,都怨我,都怨我。” 接见完毕,郤克说:“哼,咱们要找机会也羞辱一番齐国君臣,总有一天要一起报仇。” 季文子:“作为礼仪之邦的使者,这种事情绝不可忍受!” 孙良夫:“我们卫国虽是小国,也不能坐视这种行为!” 三人愤愤不平离开齐国后,郤克说:“不报此辱,不再渡河,我们要籍此讨伐齐国!” 顷公也感到有失礼仪,便找来田孟夷训斥说:“都是你做的好事!” 田孟夷感到莫名其妙:“大王,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见了那三个使臣的样子感到好笑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讲给太后?” “这有什么不妥吗?” “太后见了那三个人的奇怪样子,笑出声来被他们听到了,他们很生气。” 田孟夷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说:“都怪我多嘴,惹出这种乱子。”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后他们也许就消气了。”
33、寿终正寝田须无 仲姜陪嫁一尊盂
后来田氏家族不满足于现状,极力想在齐国的权力中心施展抱负,尤其对国君处心积虑揣摩,逐渐在齐国内部有了一定的政治地位。 曾孙田须无继任田氏家族首领、世袭工正之职后,作为齐灵公的亲信臣子,他处事有度,智谋出色,被晋升为地位仅次于卿的上大夫,可以进入朝堂议事,田氏在齐国朝堂上有了立足之地。 田须无也寿终正寝了。 灵公:“田氏对我齐国贡献巨大,丧事应该如何处理呢?” 高子:“贡献再大也是寄居的外人之后,无非就是按普通官员级别丧葬罢了。” 国子也跟着道:“田氏后人生前已经尽享我大齐恩施,死后也当瞑目了。” 灵公一摇头,说:“咱们朝堂议论各陈其词,说的都有道理。我的意思葬礼规格要高一些比较妥。” 高子:“什么?他的葬礼还要高规格进行?” 国子:“这样做恐怕不合礼数吧?” 灵公:“礼数是死的,人是活的。田氏族人很要面子,葬礼提高一下规格又何妨。” 高子:“人谁不要面子?假若王公大臣竞相效仿起来,那还不乱了套?” 国子:“这种口子不能开,将会导致黄河开口般泛滥。” 灵公见说服不了大臣们,采取矛盾上交策略,说:“这样吧,咱们可以差官员到周王那里去一趟,请示一下周王,看他怎么说。” 说到要去请示周王,高子对国子说:“哼,周王室万万不会同意的,你说呢?” 国子:“那就让他去请示吧,不碰一鼻子灰才怪。” 灵公:“你们不要争论了,葬礼也是有期限的,今早打发人去周王室问吧。” 令大臣们没有料到的是,官差很快将周灵王的答复带回,竟然完全同意齐侯的请求,为田须无举行高规格葬礼。 有了周王室的尚方宝剑,灵公不再惧怕大臣们的冷嘲热讽,指示葬仪官,墓道墓道甲字形,外棺青铜框架,内棺外面彩绘门窗及守卫的神兽武士;棺饰六翣,随葬七鼎六簋,中室放置随葬的编钟编磬;北室放置兵器及车马器,有不少是齐王送的賵[fèng];墓室库府存放了大量田氏亲朋好友赠送的赙[fù]。 按照葬礼制度,天子七月而葬,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一月而葬。田须无属于大夫,理应三月而葬,他的葬礼破例五月而葬。这还不算,并且灵公还觉得意犹未尽,下令铸造桓子孟姜壶祭器。 田须无高规格葬礼举行完了,这场风波引起的矛盾,并没有随着田须无被深埋地下而销声匿迹,人们不断围绕着田须无葬礼在议论着,特别是高国二氏,心头总是压着一股无名之火。 高子:“国大夫,您说周王怎么会同意田须无丧葬请求呢?” 国子:“齐王把球踢给周王,周王若不同意,那不是既得罪了齐王,又得罪了田氏家族?” “这事儿本就不该让周王来裁决,这样一下倒好了,正中田氏家族下怀。” “走着瞧吧,往后礼将不礼,乱朝纲的事将层出不穷,我们不得不防啊。” “齐王的溺爱,导致田氏的野心昭然若揭。” “我们不能眼看着这种情况再发展下去,不然我们将会被遭到排斥。” 高国二氏的强烈不满议论,被身边一人听到后,将原原本本的话,一五一十传到田氏家族耳朵里,由此芥蒂而种下部族嫌隙。 其实,周灵王答应这场高规格葬礼,也有他的如意盘算。不久,便差一个叫阴里的人来到齐国,求娶一位王后。 灵公问晏婴:“周王求娶王后,该怎么答复呢?” 晏婴:“先王的礼仪辞令有这样的话:天子在诸侯那里求娶王后,诸侯回答说:夫人所生的若干人,妾妇所生的若干人,没有女儿而只有姐妹和姑母,就说:先君某公的遗女若干人。” 灵公:“看来这门婚事非答应不可。” “是的,具体可与阴里商定。” “既然周王求娶,当把最好的女儿嫁给他。” “陪嫁品也要足显我们对这门婚事的重视。” 灵公:“这些事,让田无宇酌处吧。” 田无宇受到灵公的器重,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设计了一尊盂,口径70.30厘米,重7.5公斤,敛口、鼓腹、圈足,身有四个对称的衔环兽耳,线条简略美观。盂上腹内壁口沿处有5行26字铭文“齐侯作朕子仲姜宝盂,其寿眉万年,永保其身,子子孙孙永保用之”。 灵公见到宝盂,一阵欣喜,说:“仲姜嫁给灵王,千里迢迢挥别,离开家乡,失去了熟悉优渥的生活环境,即便嫁为人妇也不见得有自己家舒适。” 田无宇:“是啊,王上将女儿远嫁,也无法随时去看女儿,关心女儿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如何。” 灵公:“如果受了夫家人欺负,我这个跟寻常人家一样的父亲也会心疼的。” 田无宇:“造这么大一个盂,实际的寓意是大王给女儿撑腰。” “这金灿灿的盂做仲姜陪嫁,证明我是为女儿做后盾啊。” “有这样的陪嫁,是告知周王我们国力强盛,财力雄厚,愿意为了仲姜倾尽国力,日后若是敢欺负她,将面临的是与齐国为敌。” 灵公:“说得好,说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