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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宋庆法

《日蚀》正在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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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6: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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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懿仲许诺嫁爱女  雄雌凤凰双双飞



懿仲是齐国重臣,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自从田完做了百工官,朝堂共事时间久了,桓公对他的言行非常重视,感到完是个不凡之人,前途不可限量。
而重臣高子,对完的做法嗤之以鼻。
宫殿巍巍,金壁辉煌,珠帘低垂,玉光莹莹。桓公此刻还坐在宝座之上。
早朝已经完毕,众位大臣已经离去,只有高傒和懿仲两人还立在原处。桓公看着两人的神情,知道二人有事要报,当下也不点破,只是让二人随自己入得内宫。方才问道:“二卿有何事,但讲无妨。”
高傒看了一眼懿仲,说:“朝廷养寇,统为庸臣所误,要清君侧。”
桓公:“不知高卿是何所指。”
“我是何所指,各位卿大夫明白,大王也应当明白。”
“呵呵,估计你是指的田完吧?”
“那还用说?齐国早晚为庸臣所误!”
“不见得吧。”
两人的对话,懿仲心下明白,上前道:“大王,陈国公子完避难到齐国来,做了百工官,处事兢兢业业,怎能说成是朝廷养寇?称其为庸臣,要清君侧也不合适。”
说完,二人看着桓公的反应。
桓公听罢“哦”一声,说了一句:“完如我当年一般,我心生怜悯之心,才让他做的百工官,有人对他说三道四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是一个外来避难之人。”
懿仲听桓公这么说,一块石头落了地。
大行官隰朋凑到懿仲跟前说:“大王和你都看中了田完,我观察田完也是一个可造之材。懿仲大人,在下托付你一件事可否?”
“哪里话,大行官你有何事要托付我呢?”
“是这样,我看田完孤身一人在朝为官,正好家有小女,可否请你做个月老?”
懿仲一愣,马上笑着说:“呵呵,原来是这事,是个美差啊,推辞不得,推辞不得。”
隰朋一拱手道:“那就有劳你了,拜托,拜托。”
两人话别后,懿仲坐在回府的车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御手勒住马缰,跳下车说:“大人,到府上了,请下车吧。”
懿仲还是紧闭双眼,摆摆手道:“暂不回府,再绕城一圈。”
御手听懿仲此言,也是蒙圈了。又不得不再次驾车,在城郭的街道上穿来穿去。
这时的懿仲在想什么呢?大行官隰朋要将女儿许配给田完,还要我做月老,做他的乘龙快婿。我也有一小女,不如……
这天风和日丽,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懿仲府上,一占卜官急急忙忙赶来,见面就问:“大人让我来有何要事?”
“也没有什么要事。我家有女已长成,该到了婚嫁年纪。”
占卜官:“莫非懿仲大人看上朝中的哪位美男,要他做乘龙快婿了?”
懿仲诡异一笑道:“那就请你猜猜看,有谁合适呢?”
“当朝宰相的儿子?” 占卜官试探着问。
懿仲摇了摇脑袋。
“当朝哪个王子?”
懿仲还是摇了摇脑袋。
占卜官:“那我就无处猜了。哦,对了,当下的百工官怎么样?”
懿仲微微翘起了嘴角,露出满意笑容。
占卜官:“我看与百工官是天生一对呢。”
懿仲收起笑脸,懿仲道:“正是为这事,请你来是想问问吉凶。”
占卜官说:“原来是这事。嫁女是人生大事,切不可马马虎虎。下官很荣幸为此效劳。”
“那就有劳于你了。”
他占卜了一阵子说:“夫妻好比雄雌凤凰双双飞翔,鸣叫应和响亮清脆。妫姓的后人,将在姜姓之国蕃育昌盛。五代以后就将发达,地位与正卿并驾齐驱。八代以后,无人能与之相比。”
懿仲听到卜辞里说的前景如此好,他一点也没犹豫道:“那你给提一下媒咋样?”
占卜官:“懿仲大人,我倒很愿意做这样的月老,但我的身份低微,婚姻既讲究门当户对,也讲究媒妁地位,我不合适做蹇修。”
懿仲:“哪有那么多讲究,你若不愿意的话,改天我亲自登门去跟田完说这事。”
占卜官:“田完巴不得攀上高枝呢,一定会同意的。”
田完在官府内正准备外出,懿仲乐颠颠进来问:“百工官这是要到何处去啊?”
“哦,是懿仲大人,朝退后就没见到你,你咋有闲工夫来到寒舍?”田完急忙把他请进屋内。
懿仲:“哎哎,我也没什么事,路过贵府,进来打扰,请海涵。”
田完:“哪里哪里,我们同朝为官,你是上官,邀请你还来不及,怎能说打扰。”
一阵寒暄过后,懿仲抿一口茶汤,扫了一眼堂房,然后对着田完看了又看,弄得田完怪不好意思的,问他:“懿仲大人,是不是我的脸上没有洗干净?”
懿仲:“不是。今天我来就看门见山地说吧。是这样啊,我见你孤身一人忙里忙外,也需要个内侍照应。”
田完:“齐王让我做百工官,成天忙的不亦乐乎,顾了大家就顾不得小家,哪有心思去考虑这等个人事情。”
懿仲:“大家与小家都要兼顾才行,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不嫌弃,我家小女可否与你婚配?”
完见过懿仲的女儿懿姜,她长得丰姿卓越,曾经有过非分之想,但又怕懿仲不答应,今天见他来倒提媒,心中暗喜,脸上却表现出异样,说:“懿仲大人,我乃一寄居之人,齐国能容我栖身已经是恩施了。令爱懿姜国色天香,完配不上她。”
懿仲:“哎,小女不爱高官厚禄,只择如意郎君。我问过她了,说非你不嫁呢。”
完连忙说:“哎呀呀,真若这样,岳丈大人在上,请受愚婿一拜。”
话一出口,他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脑袋里嗡嗡作响,答应下这门婚事,那个春妮该怎么办呢?罢罢罢,不去管它了。
二人就这么你言我语着,懿仲道:“改日我寻个良辰吉日,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另外陪送个上佳的通房丫头。”
田完沉思了片刻,说:“懿仲大人,人生大事还需明媒正娶的好。”
懿仲:“也是,是我着急了。也罢,赶明日我去找管仲管相国,让他出面给你们做媒,这面子够可以了吧?”
此话正中田完下怀,说:“如若这样,再好不过,就怕管相国肯不肯管这些闲事。”
懿仲:“以我的老脸面去求他,他能不肯吗?你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就一心准备婚事吧。”
完想了想说:“聘婚六礼的程序也得走吧?”
懿仲:“你孤身一人在齐,‘宾执雁,请问名;主人许,宾入授’那一套一切都免了。”
完:“请期,用雁还是少不得的。”
懿仲:“这些都好说,你着日准备准备吧。”
送走倒提媒的未来岳父,完心里美滋滋的。
大行官隰朋听说了此事,找到懿仲怒骂道:“懿仲,小人也!”
“你这话说的,作为一个大行官怎地口出如此不雅言语?”
“我好心让你做我小女的月老,你倒好,竟然移花接木,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田完,不是小人是什么?!”
“大行官啊,至于谁的女儿嫁给田完,全凭天地姻缘,是田完看不上你家姑娘,怎么能怪起我来了呢?”
“好好好,我不跟你废话了,你们是天地姻缘,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可是让我看透了你是个什么人。”
懿仲:“人贵有自知之明,这门姻缘我已经得到了田完的认可,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隰朋话里有话道:“那好吧,在下祝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说罢,一甩袖子,气呼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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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田完喜获美娇娘  夫唱妇随琴瑟扬



根据懿仲选中的良辰吉日,田完府上张灯结彩,为了能够迎娶懿姜,他顾不上那个春妮了。
布置好的新房内,本该由新郎家里人忙活欢天喜地的事,因田完是孤身一人,别无本家长幼到场,有些事儿要由新娘家的人替代。
懿姜的嫂子乐颠颠拿着一把笤帚,一边口吐芬芳:“新郎新娘入洞房,我是嫂嫂来扫床。一扫金二扫银,三扫扫个聚宝盆。扫房扫房,万事吉祥。新房扫床,子孙满堂。左手扫床生贵子,右手扫床生凤凰,凤凰头上开金花……
接下来,轮到懿姜七八岁的侄子,他在新床上滚来滚去唱着:“走进新房喜洋洋,我给姑丈来滚床。滚床滚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再生姑娘。这张床,真是好,夫妻恩爱过到老。这张床真是宽,堆满金山和银山。我把枕头抖一抖,荣华富贵样样有。我把被子裹一裹,日子越过越红火。祝姑丈姑妈新婚快乐。
看热闹的人一阵欢笑声过后,田完着爵弁服,下裳为纁色,镶有黑色的边。懿姜头戴发饰,身穿镶有黑边的纯玄色衣裳。
待婚礼举行完毕,宾朋离席,完在洞房内拿着一把秤杆,挑开懿姜的盖头,一身凤冠霞帔,菡萏出水的刹那,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巧眉杏眼,皓腕凝霜雪,云堆翠髻,窈窕嫣姌美仙家,娇娇倾国色。
完在她面颊上深深一吻,轻轻说了声:“娘子。”
懿姜微睁杏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郎君,面如冠玉,温文尔美绝伦。光洁白皙的面庞,一对细长多情的桃花眼,透着勾人魂魄的奇异光泽;高挺的鼻梁,透着丝丝倔强。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一袭苏绣红色锦袍,腰系五彩蚕丝白玉带,足蹬青缎白底小朝靴,道不尽的风流潇洒。
二人在寝室中等待新婚第一餐,同享俎中的鱼肉,吃饭毕,侍女捧着斟满酒的两个连丝带瓢,让完和懿姜各执一瓢互碰,手挽着手,让对方各喝上一小口,再互换酒瓢。喝酒后,侍女把两个瓢扣在一起,将丝带缠绕为连卺以锁,其寓意是使两人相爱拴在一起,永不分开。
进行毕合卺礼,懿姜盯着完的眼睛说:“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属于你。我愿用来世的泪化做今生的皈依,用尽全部的力气去爱你。为你我什么都愿放弃,只愿今生有你,永不分离。”
完牵起懿姜的芊芊玉手:“娘子,我想的话你都替我说了,时候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懿姜也拉着完的手说:“莫急,去灯下,让我看看你的手相。”
“打哪儿学来的,这个时候你哪来的兴致看手相。”
“不嘛,我就要在这个时候看看你的手相。”
完跟着她来到灯光下,说:“好,你随便瞧。”
懿姜把完的双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扳着看了个遍,惊呼道:“你的指头全是斗呢。”
“这有什么说处吗?”
“有。人说‘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
“呵呵,那我这十个斗有什么说处呢?”
“‘五斗六斗开当铺,七斗八斗把官做,九斗十斗享清福。’而十个手指全是斗的人具有天生的才气。”
“完不才,能娶到你这样的美人,是我今生的福气。”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已是子夜时分,手挽手进了帷帐。
早上醒来时,一股刺眼的光亮在室内折射,完定了定神,看见是懿姜揩齿龙骨散后,在对镜贴花黄,说:“爱妻,你的镜子要刺伤我的眼啦。”
“是嘛,昨晚你折腾的够呛,到现在还懒床不起,要不是我这面镜子,估计你还在做美梦呢。”懿姜噗嗤一笑。
完穿好衣裳,要过懿姜手中的镜子,一面打量着自己困顿的倦容,一面沉思起来。
“夫君,你怎得也学开了小女子,害相思病了?”
“我是想啊,这小小一面铜镜,折射的阳光刚才灼得我眼痛,若是照在芦絮上能不能引燃呢?”
懿姜“呵呵呵”笑着说:“你的想法真奇怪,冰冷的镜子还成了火炉不成?”
“不行,我得让造镜作坊好好试验一下。”
“你真是个急性子人,鸡初鸣时,丫头就给你准备好了咸盥漱水,怎么也得洗吧脸吧?”
“不用了。”
说罢,田完顾不上吃早餐,说:“我要去造镜作坊。”
“你拿上伞。”
“不刮风不下雨,拿伞作甚?”
你不看看这天阴沉沉的,指不定啥是会下雨,再说了,就是不下雨,拿着伞也能遮阳不是?
田完接过懿姜递给的伞,刚要出门,突然噼里啪啦下起了冰雹。
懿姜急忙扯住完的一角说:“你等等。”转身回屋,拿出把菜刀。
“你要作甚?”
懿姜只是笑笑,没有作答,一抬手将刀扔到院子里;田完一脸茫然看着懿姜,猜不透她演的哪一出。
冰雹还在噼里啪啦落下,懿姜又找来把剪刀扔出去,说来奇怪,冰雹像一个听话的孩子,登时戛然而止。
“难道你会降妖捉怪吗?”
“降妖捉怪不会,可我把刀和剪子扔出去,能降住冰雹。” 懿姜得意的笑着说。
田完更加迷惑了,问:“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一招?”
“不用学,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哦,还怪灵验呢。冰雹不下了,我可以走了吗?”
“爱去哪去哪吧。”
不多会儿,田完来到造镜作坊,找到制作矩形云雷蟠螭镜的工匠说:“依照制作铜镜模式,你再仔细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制造出一面能引火的铜镜?”
“百工官,是矩形云雷蟠螭镜那样子的吗?”工匠问。
“不。那样太大。应当与女人手握的铜镜一般大才好。”
过了段时间,完还是记挂着铜镜的事,又找到工匠问:“火镜的事怎么样了?”
工匠:“我反反复复进行了实验,虽然聚光得烫手,但就是无法将芦绒点燃,俺就是这点本事了。”
“你们可以往铜水里添加点锡试试嘛。”
果不其然,第二天工匠找到完,喜滋滋报告说:“百工官,按照您说的,真成功了。”
“成功了?”
“成功了。”
“那赶快试试让我瞧瞧。”
工匠拿着铜镜,将阳光照射在芦绒上,很快开始冒出白烟,完轻轻一吹,一股火苗马上腾起。
“百工官,这取火镜是您的一大发明呢。”
“不。不应该叫取火镜。”
“大人您见多识广,应该叫什么呢?”
“阳燧。”
“阳燧?为什么叫它阳燧呢?”
“呵呵,岂不闻遂人钻木取火,咱这叫借阳取火,故名阳燧耳。”
“到底是有文化的人,起个名字都这么有学问,好听好记。”
完拿着阳燧,不断一遍又一遍地在引燃芦绒。一大片云彩从空中经过,遮蔽住了阳光,阳燧暂时无法将芦绒引燃,他抬起头,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道:“若是白天黑夜都有阳光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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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大谏之官东郭牙  怒斥田完汲酒器



淄河岸边,杨柳依依,淄水奔流,舟楫来往。
一群小孩子在水边嬉戏。
田完沿小径踱步,嘴里哼着曲子,双手打着拍子,正在兴致上,忽然有一个小孩子,用一节竹竿对着她喊道:“站住不许动。”
田完见是几个小孩子跟他开玩笑,问:“你们要干什么?要劫财吗?”
“谁要劫财?我们要消灭你。”一个说着,将竹竿对准他,两手一用力,一股水流喷出,其他孩子也跟着学,齐呼啦朝田完身上喷水。
衣裳被喷湿了,却并没有生气,他对小孩子玩的竹筒来了兴趣,说:“小朋友,让我看看你们的水枪好不好?”
一个怕竹筒被他抢了去,说:“看什么看,不给你看。”说完躲得远远的。
另一个说:“就是一节小竹竿,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给你看看吧。”
田完接过来,仔细打量着,这是一截两巴掌长略比拇指粗的竹节,一头有个小孔,小棍缠着布条塞在竹筒里,一抽一拉就可以吸水喷水。
小孩子说:“没见过吧?一看你就是个不劳作的人。”
“呵呵,很对。这东西很好玩,还给你。”田完将竹筒水枪还给小孩。
受到竹筒水枪的启发,田完令工匠铸造了一样东西。
这天,桓公在中午的时间宴请诸大臣,却迟迟不见宰相管仲的影子,急的他坐立不宁,一会儿朝窗外望望,一会儿问大臣们:“仲父怎么还没有来?”
鲍叔牙道:“管相各种大小事务缠身,恐怕已经忘记了吧。”
“寡人设宴,再怎么事务缠身,也不能忘记啊。”随后对一侍者说“你去催催他。”
不多会儿,管仲匆匆进来首先说:“臣赴宴来迟,请王上恕罪。”
“仲父尽管是忙了些,赴寡人之宴来迟,别的罪责就不追究了。”桓公举起酒杯“罚你喝酒总可以吧?”
管仲看桓公这么说,要以罚酒来惩罚自己,不得不从,便举起酒杯,说:“王上罚酒,应该,应该。”
可他并没有将酒往嘴里倒,而是目视了一圈诸位大臣,把酒往地下倒掉了一半。
在场的文武大臣看愣了,桓公也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仲父违约迟到就已经不是了,又将寡人所罚酒倒掉,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说这从礼节上能讲得过去吗?”
管仲整了整衣襟说:“王上,臣听说酒进了嘴舌头就特别长,舌头长了就会说错话,说错话的人就会惹来杀身弃尸之祸。臣以为,与其身遭弃尸,不如弃掉些酒好。”
“呵呵,有意思。你这样到让寡人有一事感觉很蹊跷。”
鲍叔牙:“王上,有管相在,蹊跷事可以问他。”
“事儿就蹊跷在这里,寡人想攻伐莒国,本来这事就我和管相两人知道,属于高度国家机密,为何现在弄得天下皆知?”
管仲问:“王上,臣从未对外透露半个字,如今天下皆知你怀疑是谁呢?
桓公叹息说:“总不至于是寡人透露出去的吧?”
“这倒奇了怪了,你知我知,天下皆知,王上未透露,臣未露,风声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我没有怀疑仲父的意思,也纳闷呢。”
“王上是怎么知道天下皆知的呢?”
“哎,那天寡人遇劳作的役夫人群,有位拿着木杵的人在谈论此事。
“这好办,让役夫再回来劳作,而且不可找人顶替,我倒要看看此人谁何种来头。”
不多时,一帮役夫到来,傧者让所有人分级站立。其中有个叫东郭牙的,管仲说:“一定是这个人了。”
“难道仲父还有火眼金睛的本领?”
“王上如若不信,把他传来一问可知。”
东郭牙被传唤进来,管仲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下人乃一村夫东郭牙。”
“我问你,是你说我国要伐莒的吗?。”
“不错,是我传说出去的。”东郭牙不慌不忙地说。
管仲:“我不曾说要伐莒,王上也没对外人说过,你从那儿听说我国要伐莒的呢?
“君子善于策谋,小人善于推测。这话是小民私自猜测的。”
管仲说:“伐莒的事儿,你怎样猜测出来的?
东郭牙回答:“小民听说君子有三种脸色:悠然喜乐,是享受音乐的脸色;忧愁清静,是有丧事的脸色;生气充沛,是将用兵的脸色。前些日子小人望见君王站在台上,生气充沛,这就是将用兵的脸色。君王叹息而不呻吟,所说的都与莒有关;君王手所指的也是莒国的方位。尚未归顺的小诸侯唯有莒国,所以猜测要伐莒。
桓公:哈哈哈,三色理论是你独创的吗?
东郭牙道:“目者、心之符也,言者、行之指也。夫知者之于人也,未尝求知而后能知也,观容貌,察气志,定取舍,而人情毕矣。”
管仲:“听你的言行,必定受到过教育。”
“小人也不曾受过什么教育,只是家就在泮宫附近,小时候经常在泮水边玩耍,偷学了几句而已。”
桓公:“今日东郭先生让寡人大开眼界,不再纠缠此事了,赐酒与东郭先生,咱们也共同开始饮酒吧。”
田完也在被邀请之列,他到来时,随手携带者一柄竹节形铜铸器,只是这铜铸器样子有点古怪,顶部有一龙首衔环,末端呈鹅蛋形状饰含苞待放荷纹。
几位官员左瞧瞧右看看,谁都不晓得这玩艺是做什么用的。
一大夫半开玩笑地问他:“田大夫,大王宴请,又不是上战场,何必带了武器来?”
另一大夫提醒他说:“这东西真若是武器的话,是要犯条律的,可要当心啊。”
田完只是一笑回应,说:“到时候你就知道它的用途了。”
众大臣陆续到来,按次序列座,桓公居上位,说:“今年风调雨顺,庄稼喜获丰收,百姓安居乐业。葵丘两次会盟以后,赖管相的计谋,将石头和茅草玩出了高人一等的花样,天下财物顺风顺水流到了我大齐的库府,狂赚了一笔意外之财。为此设宴酬谢诸位大夫。”
管仲:“大王设宴,是表达对臣子的信任,请诸位要吃喝有度,可不能恋酒噢。”
大家非常感激,所说的话无非是谢大王恩赐。
桓公位置上有一三支蹄足、二腹耳的扁圆腹铜鼎;大臣使用的是两耳蛟龙状,盖顶有莲瓣装饰,通体饰波曲纹的簋。
侍者将尊、区、卮、鉴、斛、觥、瓿和觚、觯、角、爵、一一摆放好,用黄金勺给桓公爵中舀酒,由于没掌握好量,就从爵中流出,桓公脸上略显怒气,随口“嗯”了一声。
这时,田完摆摆手,让侍者过来,递给他一样物件,说:“你试试这个,酒就不会溢出了。”
侍者接过来,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问:“田大夫,这东西怎么使用呢?”
“我来教教你。”
说着,田完给他做示范动作,将竹节铜铸器鹅蛋形放入盛酒的簋里,用拇指轻轻压住竹节上端一侧的方孔,慢慢提起来,对准饮酒的觚慢慢松开拇指,不多不少正好一爵。
在场的大夫们见到这番操作,七嘴八舌称奇道怪。
桓公也很感兴趣,问:“田大夫,这叫什么啊?”
“禀王上,这是微臣设计的汲酒器,我根据上古文字,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录’。”
桓公:“呵呵,有意思,可令造办府多铸一些,待招待别国使臣时,让他们也长长见识。我们齐国,有田大夫这样的工正官,实乃幸事。”
管仲在一旁看了,一直默不作声。
在场的东郭牙一脸不屑地说:“田大夫尽弄些蹊跷古怪的玩意讨好王上。”
田完没想到东郭牙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弄得面红耳赤,弱弱地说:“这是百工官的职责所在,怎能说我尽弄些蹊跷古怪的玩意讨好王上呢?”
东郭牙:“恕我直言,国家的强大,于这些雕虫小技没有半毛钱关系,不是刻意讨好王上是什么?”
桓公:“你们不必争执,都耽误喝酒了。”
东郭牙:“田完误国,我不得不说。”
管仲:“朝中文武不少,就是缺少东郭先生这样有耿直个性的人。”
“仲父说的极是。”
东郭牙:“我天性如此,今生今世改不了了。”
管仲说:“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辟死亡,不挠富贵,臣不如东郭牙。请王上立以为大谏之官如何?”
“相国,那可使不得,那可使不得,我不过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没有能力任大谏之官。”
“正是你具备了这样的条件,我才向王上荐举的。”
“真若如此,我容易把满朝文武得罪个遍。”
“只要有益于国家,你还怕得罪人吗?”
“怕倒是不怕,怕是没人愿意与我同朝为官了。”
桓公听完他俩对话,哈哈大笑说:“就依仲父所言,我就欣赏东郭牙这样的人。”
从此,东郭牙在齐国上任为大谏之官。
东郭牙上任大谏之官,田完知道自己没有好日子过了,对所管百工之事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懿姜看到他整日无精打采的样子,也很少去上朝,吃了饭就窝在家闷闷不乐,不无担心的问道:“夫君,你在外边遇上什么事了吗?”
“嗨,你是不知道,最近东郭牙上任大谏之官,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这个百工官还怎么干!”
“东郭牙就那德性,一个死犟驴。”
“是啊,要不是王上为我讲情,他能把我削为平民,在朝为官真是个难啊。”
“你何不去找卫开方,让他也在大王面前奏他一本,看他还敢嚣张不。”
“就怕开方不帮我这个忙啊。”
懿姜附在田完耳边道:“卫开方和你一样,都是别的国家来的,就说下一步东郭牙会朝他下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肯定帮这个忙的。”
“都说头发长见识短,还是夫人想得周全,佩服,佩服。”
懿姜瞥了一眼,道:“那就按本夫人说的去做。”
田完:“好,到明天我就去跟开方合计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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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喜得贵子田孟夷  曹刿扮作不速客



这年,佣人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主人正在焦躁不安等待着。
忽然间,天空一阵突变,一声巨雷响起,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产房炫目的红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所有人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声啼哭。终于,田府中传出阵阵婴儿哭喊。
“恭喜大人,夫人生了,是个男娃。” 通房丫头跑出来喜滋滋说。
田完:“男娃好,男娃好。我盼的就是给我生个男娃。”
他急促来到床前,仔细端详着稚嫩粉雕的小宝宝:一张胖乎乎的脸蛋,两串弯弯的眉毛;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对菩萨耳,一个肉嘟嘟的小嘴巴;在嘴巴下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双下巴。
转而,走出产房吩咐下人说:“多多备好酒宴,我要好好庆祝一番。”
管家说:“大人,那就赶快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客人来道喜也好对他们讲。”
“名字?我想想,我想想。开春第一个月出生,又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当取个‘孟’字;东夷从大。大、人也。夷俗仁。仁者寿。有君子不死之国。按天大、地大、人亦大。大象人形。而夷篆从大。则与夏不殊。夏者、中国之人也。从弓者、肃愼氏贡苦矢石砮之类。也可作化险为夷讲。从大从弓,东方之人也。好好好,就叫田孟夷吧。”
管家击掌道:“田孟夷,好,这个名字好。”
“你说说,怎么个好法?”
“从大从弓,东方之人,将来一定能纵横齐鲁大地。”
田完听到这样说,霎时一脸严肃,道:“不可这样讲,不可这样讲。若让鲁国的人听到会不高兴的。”
“不就是一个名字吗,鲁国人又不是小肚鸡肠。”
“你要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就此打住,不可外传。”
671年夏,天气燥热异常,知了被晒的哇哇乱叫,飞鸟躲在枝杈荫里暂停聒噪。
鲁国王宫早朝,文武百官大汗淋漓。
鲁庄公端坐在宝座上,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怒时若苦笑。他看了看满朝文武百官,问:“今日朝事,我决定到齐国去观看祭祀社神,哪位愿陪同前往啊?”
曹刿一头乌黑茂密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狐狸眼,高挺的鼻梁,刀刻般的厚嘴唇,立马出来劝谏说:“不行。”
庄公:“据说,齐国祭祀社神的活动非常隆重,寡人去观看一下有何不可?你战胜了一次齐军,后来屡战屡败,是不是被齐人打怕了?”
曹刿:“不是。礼,是用来整饬百姓的。所以会见是用以训示上下之间的法则,制订节用财赋的标准;朝觐是用以排列爵位的仪式,遵循老少的次序;征伐是用以攻打对上的不尊敬。”
庄公:“齐鲁两国本是邻邦,世代有联姻关系,寡人去观看估计齐王是会隆重安排接待的。”
曹刿:“诸侯朝聘天子,天子视察四方,以熟悉会见和朝觐的制度。如果不是这样,国君是不会有举动的。国君的举动史官一定要加以记载。记载而不合于法度,后代子孙看到的是什么?到齐国去观看祭祀社神,这是不合于礼的。”
听到这话,庄公更是执拗起来:“那寡人倒要你来陪同前往,你可愿意?”
见说服不了庄公,曹刿只得口头回答:“既然王上心意已定,刿无话可说了。”
是夜,乌鸦在窗外低沉的“嘎、嘎、嘎”的叫声听起来很渗人。曹刿躺在床上,听到叫声心里很烦,打开窗户也学着乌鸦“嘎、嘎、嘎”叫了几声,乌鸦听见有人驱赶,马上止住叫声。待曹刿刚刚躺下,乌鸦又开始叫,他用双手食指堵在耳孔上,合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这天夜里,他暗自酝酿了一个计划。
观看祭祀社神的队伍逶迤行进在去齐国路途。
庄公问:“我们走哪条道路进入齐国比较好?”
一随侍说:“还是走老路菟裘吧。”
曹刿:“不走那儿,不吉利。”
庄公:“依你的意思,咱们应该走哪儿呢?”
曹刿:“君王听我安排,走祝丘,路途劳累了,还可以到行宫休息一下。”
其实,他劝庄公走祝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祝丘的行宫,是专门为前鲁桓公夫人文姜而建的,走祝丘的路上,曹刿不时观察着庄公的表情变化。
看到沂沭两河的水流,每走一段路,庄公就令车马停住,下车一番沉思,并不言语。进入行宫,由这里的一草一木,想到了自己父王母后的那些事儿,不觉泪流满面。
看看夜幕就要降临了,庄公说:“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曹刿:“王上如果路途累了,可以多住几日也好。”
“不,那样啊就耽误了齐国祭祀社神的活动。”
早晨起来,曹刿暗自观察庄公的变化,并无表现出异样,翌日到达齐都临淄。
一系列礼节性的仪式完毕后,只等来日观看祭祀社神。
这夜,西北的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一个蒙面黑衣人翻墙进入田府。
田完正在秉烛夜读,风刮得门窗咣当咣当响,灯被吹灭了,他起身要去关门,蒙面黑衣人进来,一把抓住田完的衣领说:“不要出声。”
田完回过神来问:“壮士想要干什么?我只是一个百工之官,没有金银财宝。”
黑衣人:“我不要你的金银财宝,只要你领我进王宫一趟。”
田完:“进王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处处戒备森严,再说半夜三更的。”
黑衣人:“你就说有要事向大王回报不就成了?”
田完:“壮士,你能告诉我进王宫的目的吗?”
黑衣人:“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你不认识我,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曹刿,是趁鲁君来齐观看祭祀社神的机会,刺杀你们大王,要回我们的汶阳之田。”
田完明白了他的动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曹壮士,你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时间不等人,你是想拖延时间,想办法把我抓起来?”
“不不不。但我听说汶阳之田本来就属于齐国,是晋国公族大夫韩穿出使鲁国时,鲁国国君同意归还回来的。”
“那是受到晋国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是齐国发兵夺取属于我国在汶水之北的这块富饶土地。”
“孰是孰非,咱们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
“今夜我就要跟齐王讲清楚。”
“你想想,你今夜杀死了齐王,就能得到汶阳之田吗?”
“照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田完在室内围着曹刿踱着步,凑到他跟前,附在他耳旁悄悄说:“过些时日,齐王要在柯地会盟,你不若到那时行事,当着众位诸侯的面,挟持齐王尚可要回汶阳之田。齐王若答应了你的要求,普天之下都知道了,可保证此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曹刿:“百工官此话在理,那就留着齐王再多活几天吧。”转而,他朝田完恶狠狠地说:“这事儿你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
“你想想,这事儿我能走漏风声吗?除非我不想活了。”
“真若走漏了风声,我让你断子绝孙!”
说完,他一拱手,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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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懿姜物色求联姻  虎女安能配犬子



田孟夷正在院子里玩耍,他用鞭子抽陀螺,待到陀螺摇摇晃晃转动不稳时,“啪啪”抽上几下,陀螺又开始急速转动。
田完和懿姜在屋子里看着孟夷的举动,二人心中的高兴写在脸上。
“夫君,我想去婆家看看?”
“什么?你胡说什么?” 田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看着懿姜问。
懿姜:“作为女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到过婆家呢。”
“你想,难道我就不想吗?”
“那你就想办法带我到婆家看看嘛。”
“你是不是想有去无回?我都不敢回去,你去了还能回得来吗?”
“唉,谁家媳妇不是公婆、姑子、小叔子一大家人,可我是这样的孤单。”
田完也长叹了口气,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说了,你娘家也是名门望族,个个都宠着你,有什么孤单的?”
“总觉着是少了点东西,想做个十全十美的人也难啊。”
“夫人,咱不说这些了好吗?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提去婆家的事了。”
田完一边说,一边挽起懿姜的手臂,进入内室。
不知不觉间,田孟夷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这夜,田完夫妻翻来覆去睡不着,瞅瞅窗外的夜色,挂在天空的月亮已快满月,看看身边的丈夫轱辘来轱辘去,懿姜问:“你咋的睡不着了?”
“我能睡得着吗?孟夷十七八了,该给他订门婚事了。”
“是的啊,你可有目标了?”
“目标嘛,只能从卿大夫的人家选。”
“那是那是,咱孟夷是一等人才不说,联姻最好是当朝官员。”
田完:“高、国是大户,你可知道谁家有合适的女儿?”
懿姜:“最好能从王上的女儿中挑选一个。”
“不中不中,那样让外人说咱巴结王上呢,何况我在齐为官,就已经闲话不少了。”
“高家的女儿多,你让国上卿做媒给挑选一个怎么样?”
“我出面不合适,还是你出面比较好。”
“这样吧,赶明日我去找国上卿夫人,让她给撮合撮合。”
两口子唠叨了半宿才合上眼。
国子听夫人说田家委托之事,说:“什么?田家要借联姻给自己找往上爬的阶梯?他做美梦呢,估计高家人也不会同意。”
国夫人:“高家人会不会同意咱不说,能促成一桩美满婚姻,也是积德行善呢。”
这一句话,把高子说动了心,说:“那我就去试试,但愿别碰一鼻子灰。”
高府,国子来求见,高子说:“不知国上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嗨,哪里哪里,咱们是世交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今日个登门,想必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就直说吧,我受田家之托,向你求婚来了。”
“求婚?求什么婚?”
“田完的儿子孟夷已到了当婚年纪,想与你家联姻,你家可有合适的女儿吗?”
“田家?哼!我有合适的女儿也不嫁他。”
“人家也只是托我问问而已,你若不愿意,天当我没说嘛。”
“你回他吧,就说虎女安能配犬子!”
“哈哈,我怎能用这句话回他,就说名花已经有主不就成了。”
高子说着这些话,肚子气得一鼓一鼓的,说:“田完祸害了国家,休想再祸害我这个小家!”
田完从国子委婉的话语中,知道高家不愿意联姻,也不敢将实情告诉孟夷,只能对懿姜说了。
懿姜气呼呼地说:“高家不愿意联姻,咱们还不愿意呢,咱孟夷这小伙子,我还嫌他高家的女儿配不上呢!”
“可别张扬出去,那样对两家都不是好事。”
“咱孟夷一定找个比他高家更好的,气死他。”
“高家以为咱门不当户不对,比高家更好的就更难了。”
这时,正好田孟夷进屋,听见老两口子说话,转身要退出去,田完叫住他:“孟夷你来你来。”
“爹爹有什么事吗?”
“我和你妈妈正在讨论你的婚事呢。”
“婚事?跟谁结婚?”
“是的呢,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如你自己做主。”
懿姜:“孩子,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妈妈,不急,我还小呢。”
田完:“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大丈夫行事,当摒弃侥幸之念,必取百炼成钢,厚积分秒之功,始得一鸣惊人。”
“爹爹,这些你不知说了多少回了。”
“我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后代子孙身上了。”
“放心吧爹爹,孩儿不会给你丢脸的。”
田完望了一眼懿姜,又对着孟夷说:“不管什么时候,不要忘了咱们是陈国人。”
懿姜还了田完一眼:“陈国人,陈国人,就忘不了你是陈国人!”
“这怎么能忘呢?”
“你在齐国娶妻生子都多少年了,陈国早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了,你还张口闭口陈国人。”
田孟夷:“可以这么说,我们是在齐国的陈国人。”
“还是孟夷说得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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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田完献计惹鄙视  管仲病倒荐隰朋



田完在齐国就任百工官有些年头了,不乏有鄙视他的人,也有欣赏他的人。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人生就是这样,十之八九不能尽如人意。仕途更是险恶,处处暗流涌动,牵一发而动毫毛。
这日,田完陪桓公游览苑囿,在猛兽苑,一只大老虎隔着笼子见到有人靠近,以为是喂食者,猛扑过来却不见有食物抛入,朝人群猛地一声吼叫,吓得随从的嫔妃抱头大喊,桓公看到如此情景,哈哈大笑道:“女子们就是胆小,这老虎再厉害,被关在笼子里能奈我何?”
说罢,他让管理人员给老虎抛一块大肥肉,老虎立马扑上去,一边撕咬,一边虎视眈眈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田完:“老虎是兽中之王,咱们大王是人中之王。究竟还是人中之王厉害,你们看到了吧,兽中之王遇到人中之王也不得不俯首帖耳。”
桓公:“她们不喜欢看老虎,咱们到鸟禽苑去看看。”
在鸟禽苑,嫔妃最喜欢那花花绿绿的孔雀,不再像见到老虎那样害怕,没人捧了些粮食投喂。
桓公却看得不耐烦了,说:“苑,禁锢之地也。”
田完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王上,那咱们就去囿走走,那边广阔。”
一行人等呼呼啦啦进入囿中,“怎么听不到动静呢?”桓公问。
管理者说:“王上莫急。”他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幽静的树林中,狍鹿之类的动物呼呼乱窜,撞到兽网上动弹不得。
嫔妃们大呼小叫,惹得桓公也哈哈大笑。
回宫的路上,田完凑过来对桓公小声道:“王上,臣有个建议。”
“寡人广开言路不是一朝一夕了,好的建议寡人一定会采纳。”
“那臣就直言不讳了。”
桓公指了指陪同的人等,说:“有他们作见证,还怕寡人耍赖吗?”
田完也看了看同行的人道:“我怕他们不高兴呢。”
“有寡人做主,你就尽管大胆直言吧。”
“微臣建议……”
“嗨,你快说啊!”
“微臣建议去掉苑囿中吃肉的野兽,去掉宫廷中吃粮食的鸟雀,去掉用丝编织的兽网。”
说到这儿,他观察着桓公和其他人的反应。
桓公“嗯?”了一声,立刻又“嗯嗯”了一声,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说:“寡人即可采纳你的建议。”
田完瞅了一眼一旁的嫔妃和苑囿管理者,都露出鄙视的眼神。他心里明白,这下把这些人都得罪了。
648 年管仲病倒。
桓公闻讯,急急忙忙赶到相府,一进门看到田完也在此场,说:“百工官也来看望仲父啊?”
田完急忙拱手道:“不知大王驾到,完有失远迎,望大王恕罪。”
桓公:“作为百工官来看望管相,是应该的,何罪之有?”
“管相病重,完知道的太迟,应该早来祝福管相身体康复,为社稷操劳离不开他啊。”
“我也正是为这事夜不能寐,只要仲父在一天,寡人就一日无忧。”
“管相经国济世的能力,世间无人能够替代。”
桓公来到病床前问:“仲父,你的身体日渐消瘦,要保重啊。”
“来日不多了,我已无力再辅佐大王了。”
“仲父之于我,乃灵魂支柱。”
“王上过誉了。”
“我所担心的是,你百年之后我该怎么办。”
管仲瞄了一眼田完,田完知趣的退下后,他说:“王上不必担心,治国之才自有后来人。知臣莫若君,君上以为谁可为相啊?
“易牙怎么样?
“易牙杀了亲生儿子来给君主吃,这人太不通人情,不能当国相!
“开方行吗?
“开方抛弃了父母,来侍奉君王,也不合人情,这种人不能接近。”
桓公又问:“竖刁怎样? ”
管仲叹了一声:“自己行宫刑的人,也不近人情,最好不要接近。”
桓公心想,管仲可能要推荐与自己有‘管鲍之交’的鲍叔牙,便问:“此三人皆不能用,鲍叔牙如何?”
管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桓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摆了摆手。
桓公叹了一声:“田完怎么样?”
管仲闭着眼睛,依然摆了摆手。
“难道朝中无人可用了?”
管仲睁开眼道:“不。王上,有一人能力不在我之下,可以放心使用。”
桓公两眼放光:“此人是谁呢,请仲父马上告诉我。”
管仲伸出手来,拉着桓公说:“公孙隰朋。”
桓公一听愣住了,说:“他?公孙隰朋只是有一定的外交才能,做个‘大行’之职还能胜任,接替你的宰相职务恐怕有点勉强吧?”
管仲看着桓公,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隰朋完全可以胜任宰相一职,隰朋的为人眼光远大而能虚心下问。其志也,愧不若黄帝,而哀莫若己者。以善胜人,不一定能服人;以善陶冶人,没有不服之人。对于国政该不管的不管,对于家事不必知的不知,举重而若轻。这只有隰朋能够做到。且隰朋的为人,在家不忘公务,在公门不忘家事;侍君无二心,也不忘自身;用齐国的货币救济过路的难民,受惠者却不知道是他做的。隰朋是大仁大德之人。我认为能根据变化的形势与百姓共荣辱,然后能使国家长治久安的,还是隰朋啊。”
桓公在思考着管仲对隰朋的评价,没有当场表态。
管仲接着感叹说:“可惜。”
“仲父,可惜什么?”
“可惜天之生隰朋,以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
“既如此,仲父又何必推荐他?”
“因为满朝文武,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一代贤相,说完这些话,走完了他的人生之旅,永远闭上了眼睛。
桓公:“仲父你就放心走吧,你的后代我全部任命为大夫,世世代代享受您的福荫。”
桓公向来把管仲看作圣人,他抹着眼泪来到相府门口,见田完还在,说:“仲父走了。”
“啊?说走就走了?”田完也祭出了泪水。
“不瞒你说,仲父临合上眼睛前,让我远离易牙、开方和竖刁,那我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吗?这些人我一个都离不开啊。”
“管相就没有向大王推荐个合适的人选?”
“他推荐了公孙隰朋。”
“大王,管相所言自有道理,听他的嘱咐不会有错。”
“也就是说,连你这个百工官也赞成了?”
“完官微言轻,管相洞察秋毫。”
桓公摇了摇头,事后还是按管仲的话黜退了这三个宠臣。



27、一代霸主卧病榻  活活饿死王宫中



没有了依靠的桓公日久生疾,御医不来给他诊治;也没人会烹调,吃的东西没滋味,宫里又无人管理,弄得乱糟糟,他实在没了主意,就叹息起来说: “像管夷吾这样的人,也有过错呀,弄得我现在无人可用,他的话不可全信。”
他不怨自己不想起用公孙隰朋,导致处事无方,却怨起管仲来,果然,在管仲去世十个月后,隰朋也去世了。齐桓公大恸!
过了一段时间,桓公在病榻上不得不又起用了易牙等人。
田完听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他怎么也不相信,桓公会将管仲的临终遗言抛诸脑后,他担心那日在相府说的话,桓公会无意当中透露给他们,自己将会走上穷途末路,那还了得!必须试探一下这几个人对自己的态度。
这几个人对外说:大王喜欢安静,一律不许朝廷大臣、公子无亏以外的亲人探视。所有国家大事,都由他们转达。
服侍齐桓公的仆人全部打发走了,在寝室四周,筑起高墙三丈,内外隔绝,风缝不通。只在墙下留一个狗洞,以便让小内侍钻入,打探生死消息。
田完小心翼翼进到宫里一探虚实,易牙、竖刁、开方正在朝堂上相互嘀嘀咕咕,见田完进来,
易牙手握一把菜刀,问:“百工官不好好待在自己的职位上,进宫来有何事情?”
田完看这情景,心头不禁一颤:“我想向王上禀报一下近来的情况。”
老气横秋的开方说:“你我皆来自异国他乡,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田完:“在下也是为齐国的江山社稷着想啊。”
竖刁摸弄一把没有胡须的下巴,爹声娘气说:“一个小小的百工官,咸吃萝卜淡操心,大王现在没有时间见你,赶快回去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田完不得不黯然离开,一路上,他的心里琢磨着,这几个人对自己不鸟,还是远离的好。
易牙、竖刁、开方看到桓公已病入膏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侍奉他,而是盘算着怎样帮助几个公子争位。
易牙、竖刁趁桓公病重得昏迷不醒的时候,带领徒众包围了齐桓公的宫室,寝宫里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不省人事的齐桓公睡在病床上。宫中没有吃食,连水也没有了。
田完久久打听不到桓公的消息,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宫女,就悄悄去找她。
只见这个宫女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艳比花,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名叫晏娥儿。
晏娥儿一见田完,马上警惕地问:“百工官到此作甚?”
田完说明来意,道:“王上的玉体现在怎么样了?”
晏娥儿:“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大王了,易牙、竖刁、开方他们不让外人接近。”
田完:“你对宫里熟悉,想办法去看看大王什么情况了。”
晏娥儿:“那好吧,我抽个机会看能不能进去。”
田完:“你出来后及时将大王的情况跟我说说。”
这个晚上,晏娥儿从洞里爬进宫来,桓公听到动静问:“谁啊?”
“王上,是我,晏娥儿。”
“你怎么这么久不来服侍我啊?”
“王上,有易牙、竖刁、开方把持着,奴家进不来啊。”
“嗨嗨嗨,都是我的错啊。你给我弄点吃的吧。”
晏娥儿:“现在没有东西给你吃。”
桓公伸出手来:“给我点水喝也行。”
晏娥儿:“连口喝的水也找不着。”
桓公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连饮食都没有了?
晏娥儿:“易牙、竖刁作乱,堵塞了宫门,筑起高墙,道路不通已经有好几天了。宫门堵塞,人不能进来,那里有吃的喝的啊!
桓公听了木然半晌,方才叹口气道:“嗳! 圣人有远见,如果死而有知,我有什么面目见仲父于地下?
说完,流泪如雨,他痛心地哭了好一阵。他饥渴难忍,再加上病痛缠身,一气之下,用衣衿蒙住头脸,没多大功夫就死在了王宫里。
宫外诸公子争位正打得激烈。起初没人知道桓公已经死了,后来宫内传出了桓公去世的消息,但当时齐国无人主事,没人主持着把他装殓起来。就这么着,这个死去的桓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深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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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诸子争位朝堂上  桓公尸体无人殓



桓公死,易牙、竖刁秘不发丧。
第二天上朝,百官都来了,因为昨天夜里,都听到了大街上的跑步声、喊杀声,惊心动魄,知道出了大事。
百官诸大夫听了,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无诡并没受命册立,你们这不是在谋反吗?快快还我太子来!”
竖刁大喝一声: “今奉先君临终遗命,立长子无诡为新君,有不服者,剑下诛之!”
众人愤愤不平,当时就在朝堂之上乱嚷乱吵了起来。座中一人,愤然跃起,乃是大夫管仲之子管鸣,大骂道: “老子今天先打死你这两个奸臣!”说着就举起手里的牙笏,照着竖刁的脑袋顶门上一敲!
一敲就是一个大包。
竖刁呀的叫了一声,摸着鼓起的大包:“好疼!”一把揪住管大夫的衣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不松手。
众官员们一拥而上,乱殴了起来,易牙大喝道:“甲士们!还不动手!平日养你们何用?”
于是,众甲士都拔出武器来,将诸大夫好一顿乱杀乱砍!
就这样,双方在朝堂之上斗殴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寡不敌众,弱不胜强,官打不赢兵,都带着伤挂着彩,乱窜出去了。清点人数时,被当场打死了十分之三的官员。
易牙、竖刁见杀散了百官,就从宫中扶出公子无诡,来到朝堂之上登基即位。
简单程序过后,易牙、竖刁、无诡几个人商量之后认为,如今第一桩大事,就是为去世桓公发丧,然后再去慢慢收买人心。
无诡已被拥立为新君的消息,公子潘说:“太子昭肯定被无诡一伙暗算了,既然他可以自立为君,我凭什么不可以?”
于是,他带着家丁死士,赶到朝堂,与无诡等人大打出手。
公子潘骂老大不讲道理,但老大无诡这边的人比较厉害,占据了大殿。
公子潘也令人搬出桌椅,摆上上王印,宣布自己才是齐国新君,开始亲政。
不一会儿,老四公子商人也带着他的人赶来了,见老大占了大殿,老三占了右殿,他就马上抢下左殿,也搬张桌子,自立为君。
就在这时,老五公子元也带着他的人赶来了,他势力最小手下也没什么兵,他就把宫女中个子大的都挑出来,一人发一副盔甲,充当甲士,赶来相争。
这样,桓公的六个儿子中,老二太子昭已经逃出国了,老六公子雍最小,还在吃奶,所以这两个没参战。其他四个公子,就在朝堂上较劲,都说自己才是齐国的新国君。
一天之中,四位国君同时宣布自己才是国君。好似四虎争残肉,哪个肯松口?兄弟四个都不肯退让,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因为都说自己是齐国国君,而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才相互妥协、既然大家都是先君的亲生骨肉,家产谁没有份呢?咱亲兄弟,也不必自相残杀了,免得外人笑话。
如果太子昭回来了,那咱们就都没理由和他争了,他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我等甘愿为臣。
如果太子昭不回来,那咱们就不如把齐国均分了,划作四份,大哥先拿,老三、老四、老
五依次按顺序拿。老六还小,咱先别管他。
大家都同意了,这样才叫公平。
正在这时,后边传来一股特殊的腐臭味。
因四位公子一直顶牛,互不相让,都怕别人当了国君,不知不觉已长达六七十天之久,桓公的尸体挺在那里根本无人收殓,已经腐烂了,这才被人们发觉。
这时,国氏、高氏两家大夫来了,他们也就是当年扶立桓公上台的家族。
高氏说:“既然你们都是先君的继承人,怎么这么不孝顺呢?你们还是先把老爸的遗体安葬了,再去闹吧。”
听了这话,四位公子幡然醒悟,马上又去抢夺桓公的尸体,个个争当孝子。最后,尸体被大哥无诡抢去了,草草掩埋后,他就成了孝子。
下葬的时候,无诡放声大哭道: “我是个不孝之人呀!我的罪过大于天呀,这并不是我存心不管死去的老爹呀,这都是他们三个弟兄把我逼成这样的呀!”



29、田完一顿骚操作  懿公命丧申池苑



田完深知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夜不能寐。绝处逢生,必须抱紧一棵大树才行。
此时,易牙刁竖开方拥立公子无诡即位,他思衬着,自己下一步要依靠无诡,才能在齐国混得下去,岂料,易牙、竖刁等人因臭名昭著,无诡亦不得人心,皆被大夫高子,国子杀死。这个傀儡而即位三个月就被人推翻了。
桓公生前曾将太子昭托付于宋襄公,太子昭不得即位,遂奔宋。无诡死后,宋襄公率本国及邾、曹两国军队送太子昭回国,即位为国君,是为齐孝公。然后接连是齐昭公潘,齐懿公商人,齐惠公元几个短命鬼。
齐懿公在位期间,有一次田完想到初来齐国时,管仲曾对他的冷漠,说:“管相国在世时那可是一手遮天啊。”
“不说他我还不来气,齐国的内乱都是他造成的。碍于先王称他为仲父,我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王上,他的儿子管鸣和孙子管启方深得其传,将来恐怕是要袭成父志。”
懿公:“我先剥夺他们的爵位和封邑,有本事让他们使吧。”
田完:“如果这样的话,可永除后患。”
被剥夺了爵位和封邑的管鸣和管启方,深知在齐国是混不下去了,不得已,举家逃往楚国。
懿公经常邀请田完等大臣宴饮游猎。
这天,一众人乘车去往峱山,一个叫阎职的骖乘随行,田完说:“阎骖乘,你小伙子长得高大帅气,艳福也不浅啊。”
阎职:“在下乃一出苦力的人,哪来什么艳福。”
田完:“我见过你的家眷,人长得万里不挑一,是个绝世美人呢。”
懿公:“照此说来,能得到百工官夸赞的人,绝非徒有虚名,改日让阎骖乘引见一下,让寡人也一饱眼福如何?”
阎职:“是百工官谬赞了,丑妻哪能比得上君王宫中的美人。”
田完:“哎,有貌美如花的妻子,哪能藏着掖着。君王对宫中的美人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了,呵呵。”
这时,阎职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如若能得到君王的欣赏,我就不会永远做骖乘了,指不定哪天君王一高兴,赐我个一官半职。
田完琢磨透了阎职的小算盘,说:“改日我做东,诚邀阎骖乘及夫人,让君王一饱眼福。”
懿公此时已经失去了打猎的兴趣,说:“还用等改日?现在就调转车头,立刻去见骖乘夫人。”
田完在一旁偷偷乐;阎职也掩饰不住激动心情。
不多时到达遄台宴会厅,懿公时不时搓搓手,又来来回回踱步,瞅瞅外面的阳光,说:“这个阎职,怎地磨磨蹭蹭的。”
田完:“好饭不怕晚,好事需多磨。”
廊道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懿公和田完站起相迎,门打开,出现在二人眼前的只有阎职一人。
“你夫人没来?” 懿公问。
阎职指着身后道:“君王稍等,她在后面呢。”
只见从廊道尽头走来一女子,着 一袭白衣,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纯净的若天上谪仙。
懿公忘了眨眼睛,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
阎职说:“这就是咱们的君王。”
“民女子见过君王。”
懿公:“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夫人是从天上下凡的吧?”
“君王夸赞,羞煞民女了。”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容颜。”
田完见火候已到,对阎职说:“我跟你有事相商,咱俩出去走走。”
两人出了宴会厅,田完说:“听说你擅长马术,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阎职:“我本来就是一骖乘,无所谓擅长。”
说着说着,两人径直来到马场,一人牵了头骏马骑上,相互追逐着,奔跑途中,阎职一心想着留在宴会厅的夫人,恍惚之中一头栽于马下。
自此之后,阎职夫人便留在了宫中。
有一天,懿公在宫中呆腻歪了,忽然玩性发作,让邴歌驾车、阎职骖乘,带着阎职夫人来到申池游玩,两人进入行宫后闭门不出。
邴歌和阎职闲下来,看到懿公忙于寻欢作乐,车马不动自己又没什么事可做,借机揩油享受起了苑团设施,二人在水中沐浴打闹游嬉时,两人忘乎所以到和互调侃戏谑,互揭老底戳对方的伤痛。
邴歌的父亲曾被懿公施以刖刑,阎职说他:“你是个‘断足子呢。’”
被人揭了疮疤,邴歌也不示弱,回敬道:“把自己婆娘送给君王作乐,还有脸说人!”
结果二人同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对懿公的仇恨瞬间爆发,两人手中的佩剑一起指向了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俩经过短暂的谋划,在从苑围返回宫中的路途中,将懿公杀死在车與上,解了一时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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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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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高山流水凑韶乐 拭干眼泪嘱孟夷



田完眼见着一个个不值得依附,无可奈何打发时间,想着指不定哪天,他这个百工官就会被剥夺,思虑过后,还是捡起他熟悉的韶乐以防不测。
舒缓悠扬的旋律,轻轻回荡在齐国演乐大厅。
演乐堂上,编钟、编磬、鼓、鼗、琴、瑟等乐器分列有序。
这里正在上演一场高山流水之曲。
完眯眼细听着,他进入了当初奔齐时刻,自言自语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境界,只有钟子期能欣赏,知音难觅,知音难觅啊。”
一曲终了,演出指挥说:“百工官,下一曲就演出你编排的韶乐了。”
完根据“征韶”和“角韶”加工改编而成的韶乐,在他的指导乐师们已经排练好了。两乐工持凤翼排箫,八乐工分别持钟槌、磬槌、鼓槌、陶埙、彤管。
戴五彩凤凰头饰,持指挥棒立于堂上的演出指挥问:“百工官,可以开演了吗?”
“开始吧。”端坐堂下的完说。
指挥棒一挥,堂上乐工们按照指挥各显其能,编钟、编磬等乐器金声玉振响起,众乐合奏中,以五彩羽毛做装饰,衣着薄如蝉翼的齐纨彩衣的舞女,手持长长的翎毛次第登场,扮成各种美丽飞鸟的舞者,翩翩出场演绎韶乐,犹如一股仙乐从天而降;当宛转悠扬的琴瑟声响起时,歌女们便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唱起高亢清越的歌。
歌者唱道:溯本追远兮太公封齐,建都营丘兮地荒民稀。因俗简礼兮兼通鱼盐,尊贤尚功兮人民归齐。人民归齐兮奠国之基,奠国之基兮昌隆永继。霸业宣赫兮齐桓之世,齐桓任贤兮管相用事。九府轻重兮内政以修,五家之兵兮尊王攘夷。九合诸侯兮一匡天下,一匡天下兮列国朝齐。东表大海兮西至河济,南至穆陵兮北至无棣。淄水滔滔兮齐都煌煌,大风泱泱兮国运无极。冠带天下兮万民合乐,万民合乐兮凤凰来仪。
排箫、彤管、琴、瑟等管弦乐交响凑出主旋律,随着乐队的节拍,起舞进退,犹如百鸟朝凤。之后,更宏伟壮阔的场面开始了,伴着音乐旋律的起伏变化,一队扮作百兽样子的舞男身着绚丽多彩的服装,踏歌而舞,欢快地舒展跳跃;最后,美丽的凤凰自远处袅袅飞来,韶乐达到高潮,只见演奏厅里八音共奏,钟鼓齐鸣、琴瑟和谐、金声玉振,一个天地和谐、万物生发、祥瑞缭绕的绚丽多彩的场景将人们带入了神话境界,所有的人都被这美妙绝伦的演出迷住了。
堂上音乐叠叠演奏,堂下歌舞反复推进,乐舞进入高潮,堂上堂下融为一体,形成一个百鸟朝凤、凤鸟翔舞的美丽世界。
之后在排箫、陶塌等多种乐器的合奏中,渐近尾声,舞蹈定格为凤凰来仪、百鸟翔集的造型。
演出完毕,指挥问:“百工官,您对演出满意吗?”
完站起来,笑容满满的说:“很好,很好,很好。你们的演奏出乎我的预期,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就这样定型吧。”
这时,田孟夷来到跟前悄声说:“爹爹,陈国使者传来一封书信,需要您亲启。”
“什么书信还要我亲启?”
“是的,是王室来的,上面特别加了泥封。”
“我在这儿,你就启开泥封我看看说了些啥。”
孟夷启开泥封,拿出书信,递给爹爹。
田完接在手中,这封书信非常简单,内容只有这么几句: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看着看着,田完潸然泪下,抬手擦拭干眼泪,问田孟夷:“孩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孩儿不知,请爹爹明示。”
“这封书信写得不仅是首诗歌,是讲的一段历史,当时黎侯本是黎国之君,因为狄人进攻黎国,黎侯弃国而逃,避难于卫国,寄居于卫国的两个小邑以安身,这两个小邑就是‘中露’和‘泥中’。狄人退走后,黎侯本可以返回故国,但却迟迟不返。”
“噢,这封来信是什么意思呢?”
田完没有正面回答田孟夷的问话,继续说道:“随行的臣子极其不满,言辞激烈地劝说和责问黎侯,忧国爱君之心溢于言表。这是咱们母国君臣借黎侯的典故在召唤啊。”
“那我们应该怎么样?”
“黎侯尚且如此,我们能怎么样?我在齐国孙辈都有了,故国是不能回去了。欲做天子,四海为家,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知道蝈蝈的叫声是什么意思吗?”
“蝈蝈叫声是啥意思?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孩儿怎么知晓?”
“它是在悲鸣啊。”
“悲鸣?”
“对。你听是不是这样:有翅无毛不会飞,对着青山哭痛悲。青山在啊我也在,青山不在我命归。”
“孩儿明白了,齐国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座大青山。”
田完听到这句回答,脸上显露出满意笑容。



31陈锡载周是以霸  要做杜鹃乌鸫鸟



一群大雁从北边飞来,像无数奇妙的黑点, 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向南飞去。
树上的柿子再也不躲在叶子后面,像一盏盏小红灯笼在空中闪烁。
田府内,一家人进进出出,脸上不见了常挂的笑容。
病榻之上的田完,眼看就要油尽灯枯,儿子们围在一旁,他双眼微闭,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田孟夷:“父亲,您说吧,我们听着。”
田完睁开眼睛,挨个孩子看了个遍,最后把目光落到孙子田孟庄身上:“陈锡载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文王布施所得,赏赐给别人,才能构建出周王朝。要想保住家族就要多往外施舍。”
田孟夷:“这是我们的家训,当世代相传。”
“还有,俗语说人过三代另起坟,房过三代必走人。我们田氏一家人,已经在齐国繁衍到了第三代,齐王对我们不薄,要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砍柴的不能跟着放羊的走。”
田孟夷:“父亲您就放心吧,我们记住了。”
“历史千年不过一瞬,人之一生不过一息。还有,上岸甲鱼莫伸手,下山野鸡不能追。”
田孟庄:“爷爷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那只是一种愿望罢了。昨夜我做了个梦,阎王爷要请我去,我已行将就木,马上就要盖棺定论。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田孟夷:“父亲留给我们的遗产,我们三生三世也享用不完。”
听儿子说这句话,完有一次睁开眼睛:“我的意思不是这些,你还不够明白。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你们都知道灰喜鹊和杜鹃鸟吧?”
田孟庄:“爷爷,我认识。”
“孵化季节,一旦灰喜鹊从巢中外出,杜鹃会立即飞向它的鸟窝,然后衔出一枚卵,产下一枚卵。”田完咳嗽了一声,顿了顿才说:“一个巢杜鹃产一颗卵,保持巢中蛋的数目没有变化,然后再去别的雀巢继续产蛋,杜鹃懂得不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不用自己辛劳,灰喜鹊就帮它把幼鸟抚养大。”
田孟夷:“父亲的教诲我们定要牢记。”
田完意犹未尽,说:“你们还要学乌鸫鸟。”
田孟庄:“乌鸫鸟黑不溜秋的。”
田孟夷:“你听爷爷把话讲完。”
田完:“是啊,乌鸫鸟是不怎么好看,但它的繁殖能力超强。”
田孟夷这时明白了田完的意思,说:“父亲,我懂了。”
人之将至其言也善,鸟之将至其鸣也悲。
田完合着眼睛沉寂了一会儿,忽然又睁开,望着眼前的子孙辈说:“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事情,我在入土前要告诉你们。”
一家人凑到跟前,孟夷问:“还有什么要嘱咐我们的吗?”
“你们看看我的脚。”
孟夷掀开被子,露出两只大脚来,他观察了一下并无异样,问:“您的脚疼吗?”
“不是脚疼。你们都看好我的小脚趾甲,咱们田家人的小脚趾甲是一个完整的,不是咱们田家人的小脚趾甲都是两瓣的,不信你们都脱下鞋子来看看。”
众子孙将鞋子脱掉,果然个个的小脚趾甲都是完整的。
孟夷:“哦,父亲,我们明白了。田家人是与土生土长的齐国人是有区别的。”
田完慢慢伸出手摆摆,示意儿孙都到跟前,说:“孟夷,我说,你去找笔来记下我的话。”
孟夷拿着笔,田完慢吞吞一字一句说道:“作为陈国人,能够在齐国枝繁叶茂,凡我田氏子孙,要牢记:对齐国国君必须忠心,对齐国人民必须热爱,对齐国官员必须谦恭!也就是说,要低调做事,莫参与齐国的权利斗争,只管闷声赚钱发大财。”
孟夷记下后,田完又让他对着全家人大声读了一遍。
田完又对他说:“魂气归于天,行魄归于地。坟头九两土,子孙富贵出。”
孟夷不解,问:“父亲这是啥意思?”
“我不赞成棺椁必重,衣食必多,纹绣必繁,丘陇必巨。但有一点很重要,我的墓地选址时,开挖前选取一尺见方的土称重,等于或大于九两才是吉地,土质越重,表明地气较旺。”
“好的,我们会做到的。”
这时,田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永远闭上了眼睛。
田完在齐国走完了他的人生旅途,生前指示家人在他墓旁不得栽松柏,像普通百姓墓一样广植柳树,得到一个“敬仲”谥号。
后人仍然世袭其工正官之职。



32孟夷多嘴讲玩笑  萧同叔子惹祸端



这年夏季的一个中午,刚刚还骄阳似火,炙烤的大地一片蒸腾,一会儿西北天空涌起泛着滔天巨浪般的乌云,翻腾着逐渐遮天蔽日,刹那间整个环野进入到漆黑一片,伴随着狂风和闪电,暴雨如注,一个响雷,击中杜山上一棵大枣树,树上的叶片和细小的枝桠,全部化为灰烬,剩下一棵黑乎乎的高大枣树桩子。
雨停了,太阳依旧火辣辣的,村子的人出来看咆哮的山洪,忽然有人发现了那棵被雷电击中的枣树,众人聚拢到跟前指指点点议论着。
一个说:“这棵枣树招谁惹谁了,被雷劈成这样。”
一个对一高姓人说:“老高懂得多,你说说这是啥兆头。”
老高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众人,又看看枣树道:“大概是树上有蛇或有避雨的小动物,招惹了雷电,导致这棵大枣树被雷电击中,才遭到烧身灭顶之灾。”
众人信以为真,在雷击枣树下面,寻找是否有蛇等动物的尸骨,但只有树枝树叶和周围的野草烧成的灰烬,什么也没有发现。
村人老丁说:“应该是这棵枣树太突兀了,又是生长在高处,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雷电也不例外,导致这棵大枣树遭殃。”
老齐接过话茬:“这是有人做了非常缺德的事情,或做了对不起上天的不光彩的事情,去年春旱,又没有祭好神灵,是上天借枣树对人的警告。”
听到这话,一村人说:“这枣树被雷电烧得黑黢黢的,很不吉利,锯回家做柴火烧吧。”
于是,他找来锯子,想锯断这棵烧燋的枣树。可枣树虽被雷电烧焦,仍然非常坚硬,只锯了一点口子,见非常难锯便放弃了。
这天,正好一位占卜官从此路过,看到有人锯这棵烧燋的枣树,连忙摆摆手道:“不要锯掉它,你们不懂,这叫‘雷击木’,身价比黄金珠宝还真贵,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知道了这棵枣树的价值,人们都不敢再动它了,时间久了,当人们渐渐忘却这事的时候,被烧焦的树干逐渐又长出了新芽。
田孟夷、田孟庄父子谨遵田完的临终嘱咐,一生夹着尾巴做人,处事低调,经历了惠公、顷公,基本没有做出载入史册的举动。值得一提的是,顷公时期有一件事,与田孟夷、田孟庄父子没有直接原因,却也脱不了干系。
齐顷公六年(公元前593)春天,晋国派遣大臣郤克出使齐国,郤克在去往临淄的路上,他透过车窗看到一前一后也有两辆车马同行,感觉不是一般的行人,便命御手停住车,对后面车辆上的人喊道:“你们是哪国人,要去哪儿啊?”
“我是卫国的孙良夫,要出使齐国。”
“哦,我是晋国郤克,也是要出使齐国。”
“咱们正好一路同行。”
郤克指着前面的一辆车马,对孙良夫说:“那是哪国的使者?”
“不知道啊,咱们赶上去问问。”
两队人马加快速度,赶上了前面的车,郤克:“你们是哪国人,要去哪儿啊?”
“我是鲁国的季文子,受王上差遣出使齐国啊。”
郤克和孙良夫相视一笑。
孙良夫:“我是卫国的孙良夫,这位是晋国大夫郤克,都是要出使齐国,正巧咱们三人同行啊。”
相互寒暄一番,于是三人结伴而行,浩浩荡荡地一起来到齐国。
他们到达下榻的召口馆驿,各自下车在馆驿内溜达,欣赏着愚公山和杜山上的风景,一边闲谈莫论。
郤克弓着腰,说:“齐国东夷族同华夏族一样,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啊。”
季文子借着一块石头,踏上去道:“还是太公高明,他因俗简礼,是齐国精髓。”
孙良夫揉搓着眼睛跟上一句:“齐国依山傍海,得鱼盐之利,天赐也。”
三人的谈话,被馆驿外的一群民众听到,但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时,一个个捂着嘴“嗤嗤”偷笑。
田孟夷正好从此路过,看到民众的行为感觉好奇,问:“你们在笑什么?”
见是个官场模样的人问话,村民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指了指那三个人。
田孟夷望向那三个人看到,这三个人也是个着实奇怪的组合,郤克天生驼背,季文子瘸了一腿,孙良夫则是个独眼龙,他也禁不住笑了。可他还是板着脸对村民道:“你们不要无礼,让他们看到你们是在嗤笑就不好了,他们可是外国的使节,搞不好会招致外交后果的。”
村民见有人训斥,忍住笑,各干各的事儿去了。
恰好这天,顷公的母亲萧同叔子宣田孟夷进宫,汇报行宫事宜,田孟夷禀报完毕,想到了前来出使的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同叔子问:“田大夫你笑啥呢?莫不是笑我人老珠黄?”
田孟夷立刻收住笑脸道:“岂敢岂敢,是三个来使让我忍俊不禁。”
“三个来使有什么好笑的?”
“太后您是不知道啊,这三个来使您见了也会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我不说了,到时候您自己看吧。”
田孟夷撂下这句话后,萧同叔子愈发好奇,对顷公说要看看这三个人长的啥模样。
顷公问:“您听谁说的啊?”
“田孟夷给我讲的,他自己都由不得傻笑了。”
“这好办,等我接见他们时,您老人家可以躲在帷幕后观看。为了体现样貌对等,我再安排三个人来对应接待。”
接见大厅内,当这三个人和对应接待的一前一后来到堂上,顷公都没忍住咧了咧嘴。
躲在帷幕后观看的萧同叔子,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来对顷公安排的这出恶作剧就非常生气,但出于礼节礼貌,郤克等人还是忍住气上丹田,又听到帷幕后“咯咯咯”嬉笑声,这三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后羞愤难平。
郤克咬着牙说:“我们三人出使齐国,大堂之上如此设计羞辱,你作为一国之君不感到无耻吗?”
顷公见他们真的生了气,连忙赔笑脸说:“三位使臣,这是无意之举,纯属巧合,千万莫怪。”
季文子:“我一条腿,你们就找了个一条腿的算是巧合,另外两个呢,这也太巧了吧?”
这时,帷幕后萧同叔子不知外边发生的事情,还在不停地笑,顷公急急令人去制止。
孙良夫:“难道这笑声也是巧合吗?”
顷公一摊手,“唉唉,这这,都怨我,都怨我。”
接见完毕,郤克说:“哼,咱们要找机会也羞辱一番齐国君臣,总有一天要一起报仇。”
季文子:“作为礼仪之邦的使者,这种事情绝不可忍受!”
孙良夫:“我们卫国虽是小国,也不能坐视这种行为!”
三人愤愤不平离开齐国后,郤克说:“不报此辱,不再渡河,我们要籍此讨伐齐国!”
顷公也感到有失礼仪,便找来田孟夷训斥说:“都是你做的好事!”
田孟夷感到莫名其妙:“大王,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见了那三个使臣的样子感到好笑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讲给太后?”
“这有什么不妥吗?”
“太后见了那三个人的奇怪样子,笑出声来被他们听到了,他们很生气。”
田孟夷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说:“都怪我多嘴,惹出这种乱子。”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后他们也许就消气了。”



33寿终正寝田须无  仲姜陪嫁一尊盂



后来田氏家族不满足于现状,极力想在齐国的权力中心施展抱负,尤其对国君处心积虑揣摩,逐渐在齐国内部有了一定的政治地位。
曾孙田须无继任田氏家族首领、世袭工正之职后,作为齐灵公的亲信臣子,他处事有度,智谋出色,被晋升为地位仅次于卿的上大夫,可以进入朝堂议事,田氏在齐国朝堂上有了立足之地。
田须无也寿终正寝了。
灵公:“田氏对我齐国贡献巨大,丧事应该如何处理呢?”
高子:“贡献再大也是寄居的外人之后,无非就是按普通官员级别丧葬罢了。”
国子也跟着道:“田氏后人生前已经尽享我大齐恩施,死后也当瞑目了。”
灵公一摇头,说:“咱们朝堂议论各陈其词,说的都有道理。我的意思葬礼规格要高一些比较妥。”
高子:“什么?他的葬礼还要高规格进行?”
国子:“这样做恐怕不合礼数吧?”
灵公:“礼数是死的,人是活的。田氏族人很要面子,葬礼提高一下规格又何妨。”
高子:“人谁不要面子?假若王公大臣竞相效仿起来,那还不乱了套?”
国子:“这种口子不能开,将会导致黄河开口般泛滥。”
灵公见说服不了大臣们,采取矛盾上交策略,说:“这样吧,咱们可以差官员到周王那里去一趟,请示一下周王,看他怎么说。”
说到要去请示周王,高子对国子说:“哼,周王室万万不会同意的,你说呢?”
国子:“那就让他去请示吧,不碰一鼻子灰才怪。”
灵公:“你们不要争论了,葬礼也是有期限的,今早打发人去周王室问吧。”
令大臣们没有料到的是,官差很快将周灵王的答复带回,竟然完全同意齐侯的请求,为田须无举行高规格葬礼。
有了周王室的尚方宝剑,灵公不再惧怕大臣们的冷嘲热讽,指示葬仪官,墓道墓道甲字形,外棺青铜框架,内棺外面彩绘门窗及守卫的神兽武士;棺饰六翣,随葬七鼎六簋,中室放置随葬的编钟编磬;北室放置兵器及车马器,有不少是齐王送的賵[fèng];墓室库府存放了大量田氏亲朋好友赠送的赙[fù]
按照葬礼制度,天子七月而葬,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一月而葬。田须无属于大夫,理应三月而葬,他的葬礼破例五月而葬。这还不算,并且灵公还觉得意犹未尽,下令铸造桓子孟姜壶祭器。
田须无高规格葬礼举行完了,这场风波引起的矛盾,并没有随着田须无被深埋地下而销声匿迹,人们不断围绕着田须无葬礼在议论着,特别是高国二氏,心头总是压着一股无名之火。
高子:“国大夫,您说周王怎么会同意田须无丧葬请求呢?”
国子:“齐王把球踢给周王,周王若不同意,那不是既得罪了齐王,又得罪了田氏家族?”
“这事儿本就不该让周王来裁决,这样一下倒好了,正中田氏家族下怀。”
“走着瞧吧,往后礼将不礼,乱朝纲的事将层出不穷,我们不得不防啊。”
“齐王的溺爱,导致田氏的野心昭然若揭。”
“我们不能眼看着这种情况再发展下去,不然我们将会被遭到排斥。”
高国二氏的强烈不满议论,被身边一人听到后,将原原本本的话,一五一十传到田氏家族耳朵里,由此芥蒂而种下部族嫌隙。
其实,周灵王答应这场高规格葬礼,也有他的如意盘算。不久,便差一个叫阴里的人来到齐国,求娶一位王后。
灵公问晏婴:“周王求娶王后,该怎么答复呢?”
晏婴:“先王的礼仪辞令有这样的话:天子在诸侯那里求娶王后,诸侯回答说:夫人所生的若干人,妾妇所生的若干人,没有女儿而只有姐妹和姑母,就说:先君某公的遗女若干人。”
灵公:“看来这门婚事非答应不可。”
“是的,具体可与阴里商定。”
“既然周王求娶,当把最好的女儿嫁给他。”
“陪嫁品也要足显我们对这门婚事的重视。”
灵公:“这些事,让田无宇酌处吧。”
田无宇受到灵公的器重,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设计了一尊盂,口径70.30厘米,重7.5公斤,敛口、鼓腹、圈足,身有四个对称的衔环兽耳,线条简略美观。盂上腹内壁口沿处有526字铭文“齐侯作朕子仲姜宝盂,其寿眉万年,永保其身,子子孙孙永保用之”。
灵公见到宝盂,一阵欣喜,说:“仲姜嫁给灵王,千里迢迢挥别,离开家乡,失去了熟悉优渥的生活环境,即便嫁为人妇也不见得有自己家舒适。”
田无宇:“是啊,王上将女儿远嫁,也无法随时去看女儿,关心女儿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如何。”
灵公:“如果受了夫家人欺负,我这个跟寻常人家一样的父亲也会心疼的。”
田无宇:“造这么大一个盂,实际的寓意是大王给女儿撑腰。”
“这金灿灿的盂做仲姜陪嫁,证明我是为女儿做后盾啊。”
“有这样的陪嫁,是告知周王我们国力强盛,财力雄厚,愿意为了仲姜倾尽国力,日后若是敢欺负她,将面临的是与齐国为敌。”
灵公:“说得好,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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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田无宇

1声姬一怒为蓝颜  鲍牵无咎遭刖逐



田无宇承袭担任田氏家族首领后,感到了巨大的生存危机,单靠祖上传下来的家训,对齐国忠心和为人处事低调,已经不能确保田氏家族的安全。高国二氏及庆氏家族,与一般的权臣不同,他们树大根深,实在难以融合。
田无宇得知大夫庆克与灵公之母声姬私通,便生出一个计谋。
有次朝堂之上,奏事完毕,待其他官员退下,他对齐灵公说:“后宫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如果让他们互换穿着,该是一道特殊的风景呢。”
灵公甚是惊讶道:“互换穿着?亏你想得出来!你是说男的穿女装,女的穿男装么?那成什么体统!”
田无宇:“大王,臣以为,穿衣打扮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而已。拘泥于一成不变,好像死水一潭。我们齐国是大国,大国就要有大国的风采,就要独领风骚,才不至于被人瞧不起。”
“其他大臣会怎么看待这样的事呢?”
“各人的心思不一样,有些人食着皇家俸禄,整日里醉生梦死,看不惯的是多着呢,哪一个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再说了,人嘴两扇皮,张张合合不是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习惯成自然嘛。”
田无宇凭着伶牙俐齿,说动了灵公,他下令让后宫女子女扮男装,并非常高兴看这些女子的样子。
灵公:“田大夫,你这个提议好得很,让寡人一时分辨不出那个是大臣那个是宫女了。”
“角色互换了也很好分辨得出,宫女就是原来的大臣,大臣就是原来的宫女,这种打扮在诸侯国里我们独树一帜,他们一定羡慕的很呢。”
“呵呵,真有你的,是你让寡人开拓了眼界。”
后宫女子身穿男子的服饰的举动,很快流行至宫外,使得全国的女子都竟相效仿。
而那个叫庆克的大夫,趁机男扮女装,与妇女蒙衣乘辇出入宫中。
大夫鲍牵发现蹊跷,将此事告诉了国佐。
国佐召庆克责问:“你胆敢冒充宫女出入,不知死罪吗?”
庆克吓得战战兢兢:“国佐,是我一时好奇方有此举,下次不敢了,请国佐恕罪。”
此事已经草包露馅,庆克羞惭在家,长久不出。
声姬“柏直狗虽老犹能猎,萧溧阳马虽老犹骏,徐娘虽老犹尚多情”。她很久没有见到庆克了,便召他来责怪:“你为啥长时间不来,是嫌弃本宫人老珠黄了?”
庆克向声姬诉说:“不是我不想来,是我不敢来了。”
声姬问:“怎么了?”
“这事不知道国佐怎么发现的端倪,那天他好一顿斥责我,所以我不敢再来了。”
声姬为之大怒:“好一个国佐,竟敢坏了本宫的好事,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糟老头子!”。
街道上,全国的女子都纷纷穿上男装,行走于大街小巷。
这日,有户人家嫁女,新娘和伴娘都是穿的男装,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阵“嗤嗤”声。有个说:“这嫁的是闺女还是小子啊?”
那个说:“是男是女得进了洞房才知道呢!”
人群一阵哄笑。
另一个道:“咱们这都成男人国了,除非脱光了才看得明白。”
灵公得知此情形后,非常惊讶,担心此风会盛行不止,于是立刻派遣官吏监督,并明令禁止道:“凡是女子穿着男子服饰的,撕破她的衣服,割断她的腰带。”
官吏们每日到街上执行,衣服被撕破的人不少,女子穿着男装的风气却仍屡禁不止。
灵公这个时候问上大夫晏婴道:“寡人派遣官员严禁妇女穿男装,可此风气竟不能停止,到底是何原由呢?”
“长不满六尺” 的晏婴,虽说是个五短身材之人,其相貌也平平,但他足智多谋,刚正不阿。回答说:“君上在宫内任凭女子作男子打扮,不加制止,对外却禁止百姓如此装束,这犹如悬挂牛首于国门口,却卖马肉于宫内啊!君上何不先禁止宫内妇女不得穿着男装,则宫外自然就不敢如此了。”
灵公一听,恍然大悟。于是下令宫内女子不得再穿男服,结果不出一个月,国内女扮男装的现象被止住。
该年六月,国佐随灵公与诸侯盟于柯陵,高无咎、鲍牵守国。
盟会完毕,灵公高高兴兴还都临淄,声姬出宫相迎:“祝贺大王会盟归来。”
“怎敢劳母亲大人亲自迎接,孩儿谢过母亲。”
“怎么样,这次会盟收获不小吧?”
“托母亲大人的福,一路凯歌。”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回宫里叙话吧。”
“母亲大人先请。”
灵公搀扶着声姬往回走,不等坐定,声姬悄声说:“大王你可知道,你这次会盟柯陵,有惊无险呢。”
灵公问:“什么有惊无险?”
“你不知道吧。高无咎、鲍牵守国,他们暗怀鬼胎,串通着要阻止你归国,另立公子角为君啊。”
“有这事儿?”
“这事儿国佐是知道的。”
灵公对声姬的话言听计从,问:“这事儿当真?”
声姬:“王上,我还能拿瞎话来欺骗你吗?我都是为了你的王位稳如泰山。”
“好啊,我外出会盟,让高无咎、鲍牵守国,这二人倒好,想借机篡国。下令刖鲍牵,逐高无咎。”
高无咎、鲍牵就这样平白无故受到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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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7 09:36: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24-8-26 12:01 编辑

2、无宇怂恿齐灵公  叔夷征伐莱子国



齐王宫内,灵公对大臣们说:“我即位以来,没有可以彪炳史册的成就,各位王公大臣,你们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呢?”
听灵公这样问,诸文武大臣一个个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田无宇看了看朝堂上大臣们没有一个做声,上前一步说:“王上若要留下彪炳史册的成就,臣下建议征伐莱子国。”
“征伐莱子国?”
“是的。”
一大臣问:“为什么是征伐莱子国,不是别的国家?”
田无宇:“莱子国与我们齐国恩怨久矣。”
灵公:“请田大夫说来听听。”
“昔太公被封营丘时,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营丘边莱。莱人夷也,会纣之乱而周初定未能集远方,是以与太公争国。太公挥兵疾进,刚到营丘,莱夷人就像潮水一样扑过来。结果,被太公军打的败退而逃回了胶东半岛。今征伐莱子国,属于师出有名。
“师出有名也罢,无名也罢,征伐莱子国有什么好处呢?”
“王上,咱们齐国是官山海,莱子国的铁器和青铜器,其冶炼技术已达到了很高水平,加上莱子国传统的盐业,可以称作是名副其实的盐铁之邦。有这个国家存在,咱们的官山海措施就被挖了墙角。平定了莱子国,盐铁业会给咱们齐国带来更加丰厚的利益。”
灵公问:“征伐是国之大事,不可草率用兵,谁能担当率军征伐之任呢?”
“依臣看,满朝文武唯大夫叔夷最为合适。”
“哦,为什么叔夷最合适而不是其他人?”
叔夷近前一步道:“王上,如此大任,田大夫推荐微臣叔夷,诚惶诚恐。”
田无宇:“王上,叔夷是宋国宋穆公后代,自从入齐为大臣以来,他很想建功立业,给他这个机会的话,他会不遗余力的。”
叔夷:“田大夫的话令我汗颜,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我是怕万一出征不利,无地自容不说,有失大齐国颜面,微臣担当不起。”
田无宇:“叔夷不必过分谦虚,这次征伐莱子国,携昔日太公之余威,想必莱子国上下必然惧之,攻下不成问题。”
灵公:“田大夫说的有道理,叔夷大夫你就不要推辞了。”
在田无宇的鼓动下,灵公十五年(公元前567),命令叔夷率军攻灭莱国。叔夷也不负其望,不长时间就将莱子国灭掉。
庆功宴上,灵公为了表彰功臣叔夷,说:“叔夷大夫为齐国开疆扩土立下了汗马功劳,应该得到怎样的奖赏呢?”
叔夷:“我乃宋国人的后代,能够有机会在齐国建功立业,是王上和诸位大臣对我的信任,怎敢有非分之想?”
田无宇:“叔夷大夫将莱子国归入齐国版图,功劳不可谓不大,王上奖赏也是必要和应该的,谁能说外来之人就不应该获得奖赏?”
灵公:“田大夫说的极是,论功行赏,不是论内人外人行赏,依我看,赏叔夷大夫城一座、县二百、造铁匠四千人可以吧。”
其实,这四千造铁匠,是齐国俘获和受降的莱子国冶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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