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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宋庆法

《日蚀》正在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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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7 09:51: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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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订立同盟互称王  人在高处不胜寒



朝见仪式如期举行了,魏惠王这次相见威王,早已打定了鬼主意。
石狗湖东靠云龙山,西依韩山、天齐山。南偎泉山、珠山。三面环山,一面临城,正是一个会见的好场所,惠王、威王等人沿湖欣赏风景。
忽然惠王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眼睛直勾勾看着威王的冕旒,默数了一下为12旒,心想:这是天子的标志,你一个侯爵这样佩戴冕旒,已经逾越了礼仪。
威王看到他愣神,说:“此处帝尧时彭祖建大彭氏国,我们等于来参拜帝尧呢。”
惠王:“是啊,沂、沭、泗诸水汇聚于此,是一块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还需天地人和。”
惠王指着远处的大洞山说:“齐君,大洞山是这里的最高峰,咱俩攀登上去如何?”
“上山很吃力,再说高处不胜寒啊。”
“登上去可以山高人为峰,一览众山小啊。”
“魏君今日是不是话里有话啊?齐国与魏国是兄弟呀,原先有些小误会不足挂齿啊,这次魏侯来呢,咱们纯属交流感情,增进了解,来来,来来来,咱们平起平坐,尽情把酒言欢。”说完不等魏侯说话,竟然跪下来说:“今日我尊称你为魏王。”
魏侯这时傻眼了,他听得明明白白,齐侯当面称他为王,心里“哎呦”一声,看来齐王没上这个当啊,把自己也给拉上垫背了,连忙说:“这个这个,诶,岂敢岂敢,这个魏国岂敢与齐国相提并论啊。”
“不必谦虚,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虽然打过仗,可是如今怎么也是兄弟,所以英雄惜英雄,你要是不称王,我也不敢称王啊。”
“那你这这这个……,他一边这个这个,不知如何回应才好,一边暗自嘀咕,你爱称不称,跟我有什么关系,但他不能说出口呀,左扫右扫,左瞧右瞧瞧,正好看到魏相在身后。
魏相眨眨眼,点点头,意思是行行行行,称吧,称吧。
看到魏相的暗示,他总算镇定了一些,这定下来之后心想,我这要是不答应齐王的建议,那就是不给脸了啊,给脸不要脸,我还想回国吗?这个时候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啊,赶忙说:“对,对对,那那那那那那那恭敬不如从命啊,既然大王瞧得起,小侯也就舔着脸也称王。不过齐王你是大王,我是那黑白的,我算是小王。”
魏侯认了账,大伙都松了一口气,于是重新进行原先的朝拜仪式,改为两国国君互相拜对方为王的仪式,一切规格按照王的规格进行,因为准备时间太短,现场难免是一通混乱。
威王眨巴着大眼睛,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但他心里清楚,这种逆天的行为,搞不好会引发众怒,说道:“请问魏王,何人才能称王呢?”
“孔丘云‘一贯三为王’,也就是说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也。”
“魏君的话本人不敢苟同,称王称帝者,应该是有德之人,能得到上天的认可,即所谓‘天下有德者居之’。”
“你还不够有德吗?三者,天、地、人也,而参通之者王也。也就是说,能够连通天、地、人三者的人就可以称之为王。”
“‘王’并非三横一竖,而是一把斧头的轮廓,刃部下像之斧形,以主刑杀之斧钺象征王者之权威。斧头是用来杀戮的凶器,掌握了这件大凶器,意味着掌握了军权,因此才能称王。”
惠王借势给威望戴高帽:“您现在几近主宰着天下权威,您若不是王谁敢称王?”
威王想了想说:“楚国多少年前就敢自立为王,周王也拿他没办法。现在的周王只是个摆设而已,奈何不了我们。”
魏惠王盼得就是他这句话,心中暗自窃喜。
威王打着哈哈说:“现在在一起的不是两个王吗?恐怕那个周王是不喜欢呢。”
两人一拍即合,既然相互称王又订立了同盟条约,魏惠王便将此年改为后元年。
这年,临淄城的街道上,人们看到一位破衣烂衫的盲人在乞讨,旁边的人指指点点说:“他就是为田家移动墓地的那个占卜官。”



18、周王假装不知道  熟料捅了马蜂窝



相互称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各诸侯国,除了韩国表示祝贺之外,楚国,秦国,赵国一致表示谴责这大逆不道,这是恬不知耻的行为。
相反,唯独周王室没有任何反应,假装不知道。
齐魏相互称王的消息传到周王室。
大臣对周王说:“这不是乱了朝纲吗?假如各国纷纷仿效,他们眼里还有你这个周王吗?!”
“天生万物,为而不害,人从天道则以人为本,昔我周公作礼,乃教化万民的治国方案。今诸侯坐大,孩子大了由不着爹娘。”
“那也不能眼看着他们乱来。”
“那又能怎么样?”
“可以王的名义,号令天下诸侯,对擅自称王的全民共讨之,全国共伐之,枪挑出头鸟。”
“那不普天之下乱成一锅粥了嘛。”
“王上啊,若不加以惩罚,这锅粥早晚得熬糊了。”
周王闷闷不乐,好一阵子才开口道:“现王室式微,我也无能为力去制止,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吧。我当我的王,他称他的王,只有这样才能相安无事。”
这为以后各国纷纷效仿称王,无视周王权威埋下了伏笔。
齐魏相互称王,还是惹得楚国异常愤怒,楚威王更是派兵攻打齐国,楚国生的哪门子气呢?因为在此之前,楚武公熊通已经把自己册封为楚王了,那些臣服于楚的小国,都像觐见周王一样的觐见楚王。楚威王见有人挑战他,对此愤怒不已,“寝不寐,食不饱”。于公元前333年派出大军伐齐,与齐将申缚战于泗水,进围徐州,大败申缚之后,却被齐将田盼打败。最终也没能改变彭城相王的结果,于是,在战国七雄中,自然形成了楚国、魏国、齐国三国称王的格局。
反应最强烈的楚国,因为原本除了周王之外啊,就只有楚国称王,哎,如今一下子冒出俩王,哪能受得了?
楚王当然就很气愤了,说:“不行,我得出面管管这个事儿。”
楚相说:“大周王室都不管了,咱们管得了吗?”
楚王:“周王室是个窝囊废,这事儿我非得管管,他们有什么资格胡乱称王?”
楚相在一边添油加醋:“是的啊,咱们称王可以,他齐侯魏侯哪有称王的份。”
“立即派出特使前往魏国进行质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魏侯虽然称了王,可是他是确实是被迫的,心情一点都不愉快,原本是想把焦点转移到齐侯身上,可是如今这就算是跟齐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正发愁的时候,楚国使者来了,于是魏惠王急忙让魏相出面应对。
楚使:“我家大王说了,你们竟敢擅自称王,真是不自量力,你们是王族啊,我们都是周朝的天下,周王室是我们共同的主,你们怎么敢于和王室平起平坐呢?”使者一见面就直自言斥责起来。
魏惠王听完之后咧着大嘴吧笑出了声,心中暗骂:楚国这么多年都不承认周王是指天下共主了,今儿个跑这儿来维护周王室权威了啊,姥姥!
魏相对楚使说:“呃,我可可以弱弱的问一句吗?”
楚使看了他一眼:“哎,说吧。”楚国使者很高傲,他知道啊,这个时候啊魏国惹不起楚国。魏相:“既然我们称王你们不高兴,可是楚国怎么能称王呢?”
“我告诉你啊,楚国称王是历史遗留问题,是祖上抢来的东西,何况楚王各诸侯早就承认了的。可是你们呢?你们有周王的批准吗?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楚国使者强词夺理,还骂人。
魏惠王有点儿火了,原本还心存畏惧呢,如今被一个小小使者当着面儿指着鼻子骂,魏国打楚国就没费过劲,如今就算破落了也未必。
眼看着魏王要发火,魏相说:“诶,大王啊,其实我觉得呀,楚使这个话有道理呀哎。”
什么?有道理?魏王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明白相国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干脆装聋作哑不说话了。
魏相对楚使说:“对,是这样,这个其实吧,我们也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德性,哪里敢称王啊,我们是被挟持的呀,啊,你想想我们刚刚战败了,不得不去朝见齐国,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还敢称王,那还不是被齐国逼的呀,啊,人家让我们称王,我们敢不称王吗,你说我们有别的办法吗?”
楚使点了点头。
“你们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把王号去了。”魏相信誓旦旦。
楚使有点儿懵了,这什么情况啊?
魏王接着话题说:“嗯,是是是是,我才不稀罕那个什么什么破王呢。”
楚使的脑子飞速转着,说:“看来你们是被齐国逼的呀。”
魏相:“对呀。”
魏王:“你说好好的,我当什么王呢?我神经病吗?”
楚使:“我会把你们的情况报告给我们大王的。我想问问,如果楚国出兵讨伐齐国,你们会出兵吗?”
魏王:“会出的,那还用说?只要楚国出兵我们一定紧紧跟随啊。”
“那太好了。”
楚使得到魏王的口头应允,轻松松的走了。
看着楚使远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后,魏相感慨道:“唉,缺心眼儿啊。”他看了魏王眼睛说,“我早就说过了,楚国是一个没头没脑,可以被我们利用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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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魏相假装去王号  实则逗着楚使玩



魏王这个时候总算明白了,相国认怂,就是要让楚国去跟齐国干,让他们去斗,斗的越欢越好,可是他又后怕起来,道:“相国啊,我们真要跟着楚国出兵,真要取消王号吗?”
魏相一摆手:“唉,逗着他妈玩儿呢。”
楚国这边儿呢却把事情办得很认真,楚威王决定出兵讨伐齐国,在出兵之前呢,楚王想起了田忌还在楚国,于是就决定请田忌陪同出征。
正在楚国闲居的田忌,当得知楚王要他陪同出征齐国,急的跺脚摆手道:“这个这个哎呀,这这这不行啊,我虽然是被逼无奈逃出来的,这攻打自己的母国这件事情的话,我反正是干不出来,这个事儿嘛大王你得理解我哎。”田忌一口给拒绝了,话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楚王看着他相当的不情愿,说:“你不去可以,你对齐国的情况熟悉,不过你给我点情报总行吧?”
田忌见楚王松了口,要他当当参谋,连忙说:“哎,那没问题,哎。”田忌对于齐国的主要战将的水平是如数家珍,“大王伐齐田婴肯定不会出战啊,因为他根本不会打仗。齐国目前的将军中啊,有三个人可能会来迎战大王,一个呢是跟田婴关系最好的申渠,不过这个人基本上就是个草包啊,战胜他非常轻松;第二个呢就是田居对付他呢,大王你就需要小心在意了,哎,不过战胜他也是在意料之中;第三个呢就是田盼,如果是他出马,我劝大王啊,赶紧撤军,因为这个人了不得,精通兵法大伙儿会给给他卖命的。”
楚王:“照你说的,到时看谁出来应战吧。”他记住了田忌的话。
一切准备就绪,楚威王亲自率军北上的消息,齐国上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锅,齐威王知道齐军可不是楚军的对手,于是派出使者前往外国求援,同时命令田婴迎战。
对于齐国的求援,魏惠王和魏相都是满口答应,实际上根本连一个兵都没派出去,而田婴根本不敢和楚军对抗,就派遣了自己的好朋友申渠领兵,双方在徐州决战。结果正如田忌所预测的那样,齐军大败申渠战死。
闻听申渠战死,这时候威王有点哆嗦了,叹着气说:“哎呀,没想到我称个王,惹这么大麻烦,申渠也是个草包货,碰到楚军就战死。事儿到这份上,这这这怎么办呢?”
相国邹忌这个时候建议:“大王,楚军来势凶猛,就是再派田盼迎战,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要不咱们请和得了。”
“请和?向楚军请和?我的脸面往哪搁啊!”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缓兵之计了。”
威王:“是啊,眼前也只有这么办了。那么你去跟楚军谈谈,看能否请和。如不能请和,再派田盼迎战不迟。”
“我先去试探一下他们的口气,能够请和最好,如若楚军不答应,那就派田盼迎战,最多也就是弄个鱼死网破。”
“快去吧,你的鬼点子多,要拿出晏子使楚的谋略,不要让寡人失望。”
邹忌暗自窃喜一番,带着求和的使命前往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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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齐侯差遣会楚王  邹忌答应逐田婴



楚王正在与大臣们商议下一步如何对付齐国,谒者进来报告:“禀报大王,齐相前来求见。”
“齐相?就是那个与徐城北比美的邹忌?”楚王问。
“是的,正是那个臭美的邹忌。”
“他可不是臭美啊,听说是一表人才,也是满肚子智慧。”
说到这儿,楚王浑身感觉到不自在,他脑袋里迅速反映出一个画面:
当时作为齐国相国的晏婴出使到楚国。楚人因为晏婴身材矮小,在大门的旁边开一个小门请晏婴进去。
晏婴不进,说:“出使到狗国的人从狗门进去,今天我出使到楚国来,不应该从这个狗门进去。”
迎接宾客的人带晏婴改从大门进去拜见楚王。
楚王说:“齐国没有人可派吗?竟派您做使臣。”
晏婴回答说:“齐国的都城临淄有七千五百户人家,人们一起张开袖子,就能遮天;挥洒汗水,就是下雨;街上行人肩膀靠着肩膀,脚尖碰脚后跟,怎么能说齐国没有人呢?”
楚王说:“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会打发你来呢?”
晏婴回答说:“齐国派遣使臣,各有不同的规矩,那些有德有才的人被派遣出使到有德有才的君主所在的国家,没有德没有才的人被派遣出使到没有德没有才的国王所在的国家。我晏婴是最不贤,没有德才的人,所以只好出使到楚国来了。”
这个画面刚播放完,又一帧画面出现在眼前:
晏婴出使楚国。
楚王听到这个消息,对身边的大臣说:“晏婴是齐国的一个能言善辩的人,现在他正要来,我想要羞辱他,用什么办法呢?”
侍臣回答说:“在他来的时候,大王请允许我们绑着一个人从大王面前走过。大王可问:‘他是做什么的?’我 回答说:‘是个齐国人。’大王接着再问:‘他犯了什 么罪?’我就回答:‘他犯了偷窃罪。’"
晏婴来到楚国后,楚王请晏婴喝酒,喝酒喝得正高兴的时候,两名小官员绑着一个人到楚王面前来。
楚王问道:“绑着的人是做什么的人?”
公差回答说:“是齐国人,犯了偷窃罪。”
楚王看着晏子问道:“齐国人本来就善于偷东西的吗?”
晏子离开座位回答道:“我听说这样一件事,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南的地方就是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北的地方就是枳树,只是叶子相像罢了,它们的果实味道却不同。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水土地方不相同啊。老百姓生长在齐国不偷东西,到了楚国就偷东西,莫非楚国的水土使百姓善于偷东西?”
楚王苦笑着说:“圣人不是能同他开玩笑的,我反而自讨没趣了。
所有这些,都是发生在前王那时候的事。我这个楚王可不能在这个齐相面前可不能出丑啊!
邹忌被引领着来到楚王面前,他一拱手道:“臣受齐侯差遣,前来拜会楚王。”
楚王看着眼前的邹忌,仔细打量了起来,果真如传闻一样身型修长、形态昳丽,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庞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眼里流露出的精明让人不敢小觑。说:“哦,你就是齐相邹忌?”
“是的,正是臣下。”
“百闻不如一见啊,依我看,你当盖过徐城北。”
“楚王过誉了,臣下怎敌得过徐城北?”
众人羡慕的眼神也紧盯着邹忌,听完问答,一起呵呵笑出声来。
楚王见邹忌来访,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问:“言归正传,邹相国亲自到敝国来,是被我强大的楚军吓破了胆了吧?”
邹忌急忙一拱手道:“楚王说得极是,我们打不过楚军,我们齐侯说了,我们服了还不行吗?”
楚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邹忌:“啊,是这样,其实这个我家齐侯啊原本没有准备称王,这都是田婴的主意哎。”
楚王:“田婴,不就是齐侯的那个儿子吗?”
邹忌:“对呀,就是他出的这个馊主意。”这句话的目的,他就是想借楚国之手把田婴架在火炉上烤。
楚王转悠着眼珠子,明白楚军虽然首战告捷,但是他知道齐国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而且还得担心后边儿会不会被人断了后路,所以呢这个时候他也想撤军,见好就收,既然齐国人来求和了,借坡下驴这台阶给的好,可是什么条件也不提出撤军的话,我这仗子白打了,多没面子!而既然邹忌提起田婴了,正好提醒了。
说:“好好好,哎,你齐国要求求和嘛,这是可以的啊,不是不可以的嘛,是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呢。”
邹忌看着楚王得意的样子,知道他要说什么条件,却看破不说破,问:“楚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楚王:“既然是田婴那个小儿出的主意,请你们必须把田婴这个大坏蛋驱逐出齐国,让他有家难归。只要答应这个条件,我就答应你们讲和的请求。”
邹忌的目的达到了,却显得很难为情道:“楚王,田婴可是齐侯的亲儿子啊,这事儿我要回去跟齐侯禀报才行。”
楚王:“他若不是齐侯的亲儿子,我还不提这个条件呢,我这就是试试齐侯讲和的诚意,不然的话,咱们继续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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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田婴即将遭驱逐  门客张丑耍楚王


威王在王宫内急得打转转,问:“邹相国回来了没有?”
“禀报王上,还没有相国的消息。”
“他若回来马上向我报告。”
“是。相国若是回来,肯定第一时间来向您汇报的。”
邹忌优哉游哉回到齐国后,马上来到王宫。
威王:“哎呀呀,可把你盼回来了,这趟去楚国谈的怎么样?”
“大王莫急,容我慢慢向你道来。”随后将楚王的话原原本本跟威王说了。
威王:“什么?楚王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让我驱逐田婴?”
邹忌:“是啊,他就提了这么个条件,我说田婴是你的亲儿子,他说若不是齐侯的亲儿子,我还不提这个条件呢,我这就是试试齐侯讲和的诚意,不然的话,咱们继续开打。”
威王一脸无奈瘫坐在座位上,转而说:“楚国人提的这个条件嘛,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把田婴驱逐出去吗?好,答应他们。”
在一旁的田婴自知大事不妙,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恶狠狠地怒视着邹忌。
威王指指田婴说:“你都听见了吧?你呢也别等我下令驱逐了,赶紧走啊,你自个儿走吧,哎,这样的话楚国人就没什么话说了啊,咱也不丢面子,是吧?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再回来,你这不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办法听上去是不错,这时田婴不愿意呀,一来这样他也没面子,二来外边儿狼虫虎豹的不安全,三来他也知道这邹忌在里边儿捣鬼。自己走了,这邹忌还指不定要干什么,可问题是不走的话,那楚国人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啊。既然老爸都这么说了,田婴就回到自己家里,皱着个眉头就在那儿收拾行李呀,一边儿收拾,一边儿嗨声叹气。
这时候,有个叫张丑的门客见田婴愁眉不展的样子问:“主公啊,看你这样子像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田婴:“都是那个邹忌,一肚子坏水,他去楚国讲和,把我给出卖了。”
张丑知道了原委,说:“主公啊,这事儿其实也不难解决呀,啊,你等我去劝劝楚王就行了啊。”
田婴:“你去劝楚王?”
张丑:“是啊。”
田婴满脸疑惑地说:“你一个门客,楚王能听你的?”
“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能把楚王那小子说软了。”
事到如今田婴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说:“你有办法你就去呗,只要不把我驱逐,无所谓了。”
“想必那个楚王啊,也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去给他垫上个踏步,他会卖个人情的。”
“空手套白狼的事,恐怕那楚王不答应,那我多给你些银两,好去疏通疏通。”
张丑笑了笑,摆摆手道:“主公啊,肉包子打狗的事咱可不干,那楚王属狗熊的不识数,看我怎样把他玩弄于股掌。”
“咱们说着玩玩可以,千万别尿窝不倒倒屎窝,把事情搞砸了。”
张丑带着田婴的希冀,一路上无暇顾及楚国的美丽山水,直接去见楚王。
“报告大王,从齐国来了个小丑,口口声声说要见你。”
楚王一听,说:“呵,是凶煞恶神啊,看把你吓得这个样子,让他进来吧。”
张丑旁若无人般走进来,众人都盯着他看,只见这人脸黑如乌,身瘦如鹄,脑袋象獐子那样又小又尖,眼睛像老鼠那样又小又圆。
楚王张了张嘴,刚想要把他挖苦一番,猛地想到了原先的晏婴,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问:“来人在齐国是个什么差事啊?”
张丑:“我在齐国什么差事也没有,乃田婴一门客而已。”
“哦,我明白了,你今日个是来为田婴当说客的吧?”
“大王英明。我今天来不为别事,就是为您要将他驱逐齐国而来。”
“难道我这样做不应该吗?”
“你知道啊,这个田婴没有头脑,没有能力,也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哎,这样的人留在齐国对大王有什么坏处啊?如果大王你赶走了他,齐侯一定起用田盼,而田盼这个人的能力楚王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他在齐国要是当了政,那对楚国是坏事还是好事?”
楚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齐国朝中只要有田婴在,就对楚国构不成威胁。如果换上田盼,事情就很难说了。”
楚王恍然大悟,说:“这是我一时糊涂,我明白明白明白,明天我们就撤军,驱逐田婴的条件也撤回。”
说动了楚王,张丑得意洋洋回来见田婴,把楚王不再驱逐的事儿说了一遍,田婴就感觉很奇怪,就问张丑:“你是怎么说服楚王的?”
“我就是说呀,这像主公你这样没头脑,没能力的人就留在齐国,那对楚国是有好处的啊。”张丑实话实说,一旁的人听了一个个哈哈笑的前仰后合。
田婴:“那楚王连这话都信了啊。”然后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他发现张丑竟然没跟着自己笑啊,场面有些尴尬。
张丑很认真的跟田婴说:“嗯,我没骗他呀。”
此刻,田婴的脸色刷一下,变得就跟那大肠猪肝一个色儿,张丑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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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和谐音调一弹出  从中作梗淳于髡



齐王宫内,日日歌舞升平。
威王喜欢音乐,弹琴,可一般的大臣对这些都不懂也不感兴趣。
唯独邹忌说:善哉,善哉。”
这日,威王听罢乐工的演奏,双手发痒起来,他推开身边的宫女,走过去让乐工腾出位置,乘着酒兴亲自上阵演奏。至于是不是比乐工演奏的好,他摇头晃脑的自我感觉,给人以进入良好状态。
演奏完一曲,众人渍渍称奇,纷纷要求继续演奏。
威王盛情难却,再次轻抚古筝,弹起了《流水》,优雅乐曲声在空气中飘荡。这时,听到有人说:“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善哉乎鼓琴!汤汤兮若流水。”
众人回头看,原来是宰相邹忌来了。
邹忌说:“大弦浊以春温,小弦廉折以清。攫之深,释之舒,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
威王满脸笑容,终于找到了知音,说“我觉得是这么回事。”
邹忌接着说:“我还懂音乐的道理通于政治,大弦温和是君道,小弦廉折,是大臣之道。弹得沉稳放时舒缓,代表政令,居敬而行简。政治家在想决策时,要反复考虑。释之舒,政策有短有长,这样的布局,公布出来时,却要简便易行。百家容易跟从。这是对的。大小弦,君臣就像是和谐的音调,衬托出和谐。”
威王被邹忌的这番高论彻底征服了,连连道:“妙哉妙哉。”
可稷下的学者们对邹忌的言论打心里不服气。特别是那个叫淳于髡的,咋看邹忌咋不顺眼,这天他见到邹忌,说:“得全全昌,失全全亡。”
邹忌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作为大臣应该与天子处好关系。是在告诉我,妥善处理与君主的关系。是这个意思吗?”
淳于髡并不理会他说啥,继续说,“浠膏棘轴,所以为滑也。然而不能运方穿。”
邹忌听完更笑了,说:“这难不住我,是在告诉我跟同僚搞好关系。是这个意思吗?”
“弓胶昔干所以为合,然而不能傅合疏罅。”
“这是告诉我,‘谨自附于万民’,与百姓搞好关系。把民众协调起来,国家就无往不胜。是这个意思吗?”
“狐裘虽敝,不可补以黄狗之皮。”
“这是提醒我要谨慎选拔人才。是这个意思吗?”
二人对句完毕,淳于髡见邹忌回答得全对,二人然后相视大笑,淳于髡彻底服了。



23、二王斗宝四宝山  自讨没趣转话题



威王与魏王自称王后春风得意,两家像亲戚一样越走越近,相互看顺了眼,断不了相聚在一块,无非就是借此机会套套近乎,享受一下王的待遇。
这天,实在无事可做了,王宫里也玩腻歪了,威王提议到郊外的商山去打猎,春蒐[sō、夏苗、秋獮[xiǎn]、冬狩,这是君王勤于四时的必行“大礼”,商山出产高质量的铁矿石,齐国冶铁业的兴盛也是基于此。
二王猎性正浓,先去了盘龙岭,又来到铁牛峰,猎物没打着,风景看了不少,金山祠、莲洞都留下了足迹,在绝顶炉神祠,看着那一汪圣水泉,魏王闲扯妈巴子,冷不丁问了一句:“齐王,你们齐国真是地大物博啊。”
威王:“还可以吧,足以养活子民。”
魏王看着西下的太阳,直至远处的一座山问:“那叫什么山?”
威王叫过来一个随从,说:“你告诉魏王那叫什么山。”
随从:“启禀魏王,那山叫四宝山。”
魏王:“四宝山?名字一定有来历,你说说哪四宝啊。”
随从看看威王,威王道:“你就如实讲来吧。”
有了大王的指示,随从便说起了四宝山的来历:从前有个男子与母亲以种地、打柴为生。一次,在上山砍柴时,男子偶遇仙人赠瓜籽、授种瓜之法,从此,他成了山下的种瓜专业户,并把种瓜之法教给乡邻。
一年中秋过后,男子来到瓜地拔秧,发现一根瓜蔓上长着一个小瓜,他刚一提起瓜蔓,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山上裂开了一道山门,他坠入山中。男子发现洞内有青砖瓦舍,一女子正赶着一匹枣红骡子拉碾,碾盘上全是黄豆粒,那女子抓起一把豆粒,装进他的兜里。
接着又摘下几串葡萄赠给他。此时,一阵风,把男子刮出山门。回家后,他拿出所赠之物看时,竟是金葡萄、金豆子。母子不贪,又把宝物分送乡邻。从此,人们才知道这山里藏有四件珍宝,即金姑娘、金骡子、金豆子和金葡萄。人们把这四样东西称作四宝。
魏王:“我以为啥宝呢,原来是这个。齐王,你们还有别的宝物吗?”
威王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故意吊他的胃口说:“没有。”
魏王这时来劲了,对威王谝起他的宝物来,说:“像我这样小的国家,也还有能照亮前后各十二辆车的直径一寸的十颗夜明珠,齐国这样的万乘之国怎么能没有宝物呢?”
威王暗自思衬:你哪来的底气跑到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谝宝物!昔庞涓被杀、太子申被俘,你的宝物起过作用吗?便笑着说:“呵呵,我以为你有何等宝物呢,不过是些零打碎敲的东东。我的宝物与大王的不同,是活的。”
魏王急切想知道威王的宝物是些啥,追问道:“那你说来听听,看看谁的宝物好。”
威王勒住马缰绳,望着广袤无垠的大地说:“我有四件宝物,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那就请一一说来。” 魏王也勒住马,两人齐并在一块,你望着我,我看着你,不分伯仲的样子。
威王指着南边说:“我有个大臣叫檀子,派他镇南城,楚国人就不敢向东方侵犯掠夺,泗水之滨的十二诸侯都来朝拜。”
接下来他又指着西边说:“我有个大臣叫盼子,派他镇守高唐,赵国人就不敢到东边的黄河里捕鱼。我有个官吏叫黔夫,派他镇守徐州,燕国人就到北门祭祀,赵国人就到西门来祭祀,以求神灵保佑不受攻伐,搬家去追随他的有七千多家。”
“那第四件是什么呢?”没想到威王的宝物是活生生的人,魏王打破砂锅问到底。
威王指了指王城说:“我还有个大臣叫种首,派他戒备盗贼,结果路上没有人把别人丢失的东西拾走。”他的目光盯着魏王反问道:“这些宝物都将光照千里,逾越万年,岂止是你那十二辆车和十颗夜明珠能比的呢!”
两个王凑在一块,本应该纵论天下大事,却像小孩子一样比起宝来,比来比去威王占了上风,魏王给自己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跳进去正合适,被取笑了一顿,哪还有心思打猎呢?受到怼后的狼狈相就甭提了,心中顿生惭愧,找了个理由悻悻离开了狩猎场。
斗宝遭遇尴尬,魏王心有不甘,回到齐王府上,宴饮时刻,他轻吟低唱道:“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有谁知之!有谁知之!盖亦勿思!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有谁知之!有谁知之!盖亦勿思!”
他一边吟咏,一边冷眼瞥瞧威王的反应。
威王也随即唱和道:“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
魏王端起酒爵疑惑地说:“我有一事不明白,现请教齐王。”
威王也举起酒爵示意:“魏王有话请讲。”
“你们田氏在我前王的帮助下,被周天子以诸侯封国,为何仍沿袭齐的封号而不另改?”
“昔我祖上来齐被委以重任后,世代相袭方有今日,即使被封侯又怎能背叛?想周王所封魏国,本是替王室戍守西部边疆的,可惜早已被时代淘汰;三家分晋之后,你们又为何称魏国呢?”
魏王见自讨没趣,便调转话题:“我们魏国让孔子的弟子子夏创立了河西学派,培养并吸引了大批人才,李悝施行变法,吴起军队改革,让魏国迅速强大起来,把秦国牢牢卡死在了西部,没有了喘息的能力。像公孙鞅、公孙衍、张仪、范睢等,都是河西学派的代表人物。”
威王放下酒爵,扬起右手:“这你们就更没得比了。我们的稷下学堂开第康庄之衢,高门大屋容纳了诸子百家中的几乎各个学派,如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汇集了天下贤士多达千人以上,其中著名的学者如孟子、淳于髡、邹子、田骈、慎子、申子、接子、季真、涓子、彭蒙、尹文子、田巴、儿说、鲁连子、驺子、荀子等。虽然不治而议论,稷下先生们受到尊宠,自如邹衍、淳于髡、田骈、接子、慎到,环渊之徙七十六人,皆赐列第为上大夫。而你们河西学派培养的人才都跑到他国,这又是为何呢?”
“齐王,今日我甘拜下风,咱不谈论这些事儿了。”魏王自找台阶道。
“来咱们共同祝愿两国不再发生战事,世代友好下去。”
“是的,我们要好好向你们学习,利用好各种人才为国效力。”



24设为不宦自清高  立志不嫁邻家女



二王斗宝时,威王曾经很自豪的提到了道田骈。
田骈学说主要表现一个“齐”字。认为从“大道”来看,万物是齐一的,即一致的。这种齐一或一致的说法,便被封建统治阶级和士大夫阶层的人物奉作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宗旨。在田骈看来,对待事物最好的办法是任其自然变化,强调“变化应求而皆有章,因性任物而莫不宜当”。
有个前来拜见田骈的客人,服饰合于法式,进退合于礼仪,举止娴静文雅,言辞恭顺敏捷。田骈刚听他说完,便谢绝了他。客人离去的时候,田骈一直注视着他。
弟子们对田骈说;“来客是位士吧?
田骈说:“恐怕不是士啊!刚才来客掩蔽收藏的地方,正是士申说施行的地方,而士掩蔽收藏的地方,也正是来客申说施行的地方,来客恐怕不是个士啊!
有一次,田骈向威王推销道家学术时,威王听得不耐烦了,说:你少给我讲这些世界的大道理!我所具有的土地就是齐国,我只想晓得怎样搞好齐国政治。
田骈慢条斯理回答说:“我所讲的大道是了不得的,无为政治能够获得好政治,它就好像是个大树林,你若缺少木料就能够从中获得木料。你完全是能够本身从个中获得齐国好政治的,这样是我从小的方面来讲。若是从大的方面去说,那又岂止齐国的政治!若依了道,万事万物的转变都是有章可循,都是能够顺乎形势处置惩罚适当的。彭祖的长命,三代的郁勃,五帝的昭明,神农的巨大,都是因为晓得‘道’这个了不得的道理,晓得‘道’也就控制了管理世界的规矩和要领,岂非还愁搞不好齐国政治吗?”
“寡人知道你大道理一箩筐,才在和魏王斗宝时提到了你。”
“是嘛,那要感谢大王在诸侯中提高我的知名度,但我有一个条件。”
威王:“你踩着梯子往上爬是吗?什么条件?”
“设为不宦。”
“你永远不治而议论。”
这句话传到一个普通齐国人耳朵里,那天他一脸钦佩地对田骈说:“听说先生道德高尚,一心为民,不肯做官?”
田骈看到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人问他,立刻听得心花怒放,说道:“对啊,正是如此,我就是不做官。”说完,他感到有些蹊跷,追问道:“我不做官的事只是在卿大夫之间传诵,你从哪里听来的?”
那人一脸不屑的说:“嗨嗨,这事嘛。我是从邻家女嘴里听来的。”
田骈感觉不对劲,这人好像有意损我,听谁说不好,听一个邻居家的女孩说,随即把脸拉下来,问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邻居家的女儿立志不嫁,可是年龄不到30岁生有7个孩子,不出嫁比出嫁更猛。”
田骈被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哆嗦嗦,说:“咱们互不相识,你却用隐喻来戏弄我!”
“你们稷下先生不都喜欢用隐喻吗?先生虽然没做官,俸禄高达千钟,一百个佣人供您使唤,说是不做官,比做官还富有呀!”
田骈被说的哑口无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争辩道:“我享受的俸禄千钟,是齐王善待我们这些稷下学士,不治而议论,正好符合我不做官的要求



25即墨大夫遭谗言  阿城大夫被烹煮



威王派出的巡视大臣来到即墨,田野里到处都有劳作的百姓,庄稼绿油油长势喜人;民居错落有致,呈现一片太平景象。
巡视大臣来到一村口,见有一群正在街头晒太阳的老百姓,凑过去问:“请问各位长者,你们认识即墨的大夫吗?”
“你问的是他啊,这个大夫我们都认的。”
“既然认的,我想你们打听个事儿。你们的大夫这个人怎么样啊?”
百姓:“这是个好大夫啊,他经常到乡下访贫问苦,也不搜刮民脂民膏,是个好大夫啊。”
“这么说来,他比原来的大夫要好啊。”
“可不是嘛,别说原来的大夫,就是相邻地界的大夫,谁也没他好。”
巡视大臣:“看来你们这儿的百姓,对现在的大夫很满意喽。”
“这样的好官天底下难找,我们都感激他啊。”
另一组巡视大臣来到阿城看到,田地荒芜无人耕种,无家可归人员流落街头。
巡视大臣问百姓:“你们衣食无着,你们的大夫难道不知道吗?”
百姓:“他哪管我们的死活,只知道自己吃喝玩乐,变着法儿搜刮百姓。”
巡视大臣:“难道你们就不会举报他吗?”
“举报?他们官官相护,有敢说个不字的就会被打个腿断胳膊断,这种大夫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两组巡视大臣回到齐都,将即墨和阿城的巡视情况,汇报给威王,把看到、听到的情况如实禀报。
威王感到非常奇怪,平时总有人在他面前说即墨大夫的坏话和阿城大夫的好话,怎么巡视组反馈回来的情况,与传说中的不一样呢?
“你们说的都是实情吗?”威王问。
“王上,我们怎敢糊弄您呢,巡视的情况的确是这样,若有半点水分,甘愿受罚。”
“如此说来,不整顿一下官吏是不行了。速传阿城大夫和即墨大夫入朝。”
谒者打马传令后,即墨大夫先到,朝见威王。
威王一句话都不说,旁边的众大臣都很惊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过了一会儿阿城大夫也到了,威王就让两旁站立的大臣评论他俩的政绩,以行赏罚。
有的大臣心想:这阿城大夫今天肯定会受到重赏,即墨大夫将要大祸临头了。
众文武百官正在议论,威王对即墨大夫说:“自从你当了即墨的地方官,我只听到别人对你的批评,说你治理得不好,能力很差。我就派人去即墨调查,看实际的情况到底怎样,他们说的是对还是错。结果调查的人回来对我说,即墨田地都得到了开垦,人民的生活非常富裕,官员的也很清廉,呈现一片太平的景象。只是因为你不肯谄媚于我身边的人,才让他们在我耳边说尽了你的坏话,现在事情很明白,你才是贤德的臣子,是尽心尽力为百姓、国家做事的人。”说完,便传令赠与即墨大夫万家之邑。
威王在说这些话时,阿城大夫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想溜又溜不掉,真个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众大臣在一旁也看出了端倪,但谁都不说话。只听威王对阿城大夫说:“你听着,自从你当了阿城的地方官以后,我经常听到别人在我面前赞扬你,说你如何如何有能力,地方治理得如何如何好。于是我派人去调查阿城的情况,去的人只见阿城田地荒芜,人民挨饿受冻,百姓对地方的官员意见很大。不久前,赵国的军队骚扰边境,你却坐视不救。然而,你却花重金贿赂我身边的人,让他们在我耳边说你的好话,好接着升官发财。什么叫贪官污吏?贪官污吏就是你这副模样!”
阿城大夫吓得面如土色,磕头谢罪,表示愿意悔过。
看到他磕头如捣蒜的样子,威王更加生气了,目光紧盯着他,眼中放出怒火,火苗在他面前闪动,此刻他想到了被周王烹煮的齐哀公,为了杀鸡儆猴,自言自语道:这不失为一个好措施。
威王指着身边的几个大力士说:“你们,去把那个大鼎搬过来。”
“王上,大鼎搬过来了。”
“将鼎中添满水。”
“王上,水添满了。”
威王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问:“你们认为还缺点什么?”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去弄些干柴来。”
“王上,干柴弄来了。”
“燃着,把鼎里的水烧开。”
这时候,有的人不明白威王到底要做什么,有的人已经看透了,在悄声嘀咕着。
点燃木柴在熊熊燃烧,不一会儿的工夫,水就烧得滚开。
威王命左右道:“将阿城大夫捆起来投入鼎中。往后哪个不好好治理郡邑,他就是下场!”
阿城大夫被煮的鬼哭狼嚎,撕心裂肺。
威王又对平常赞誉阿城大夫、诋毁即墨大夫的那些大臣们说:“你们在我的左右,我当你们是我的耳目,寄希望于你们说实话。谁知你们私下却收取贿赂、颠倒是非来欺骗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此刻跪倒一片大臣,哀声求饶:“大王我们今后再也不敢了,赦免了我们吧。”
“你们认为还有今后吗?都和阿城大夫一样下锅煮了!”
有些大臣见此情景,一个个浑身打颤,吓得面如土色。
威王对着大臣们一挥手道:“这些你们都看到了吧?本王不要昏庸官员,谁要是在任上不作为,这就是例子,必须杀无赦!”
“王上,阿城大夫不体恤民众罪有应得,我等将尽心竭力,为国为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这样不仅仅是你们这些人我要重用,寡人还要重用哪些不治而议论的稷下学子们呢。”



26卧龙河畔黔娄  太祝之女施良娣



田野辟,人民给,官无事,东方以宁。
杜山脚下,卧龙河畔。田园中,一对夫妻在耕种。
丈夫叫黔娄,求学于稷下学府,妻子叫施良娣,贵族出身,知书达理,其父是为帝王家掌管祭祀鬼神的“太祝”,自从变成平民庐中的黔娄夫人,脱下绮罗换布衣,洗尽铅华插荆钗,晨兴理荒废,带月荷锄归,且挟其家学,于枕畔私语桑荫闲话中,不断把阴阳相感、天人合一的道理灌输给丈夫,认为天地间先有阴阳,有阴阳则有感应,有感应则有变化,有变化再有感应,如此循环往复变化无穷。
他们穿的是自己纺织并缝纫的衣服,吃的是自己种植的五谷及菜蔬。夫唱妇随,情好无间,看花开花落,听鸟语声喧,风过林梢,月上蕉窗,过着与世无争的幸福生活。
一天,鲁国国君派来使者,对黔娄说:“黔娄先生,我是鲁国来的使者。”
黔娄上下打量着来人问:“鲁国来的使者?到我这寒舍有何贵干?”
使者:“不瞒您说,我们国君知你满腹经纶,特派我来请你出山,出任鲁国的相国,并赐给你粟三千钟的俸禄。”
黔娄看着来人,说:“我乃卑微之人,无甚能耐。请你汇报鲁国国君,对他的好意我领情了,无奈我只恋荒野,对于治国理政还是另请高明吧。”
来人悻悻离去。
威王听说了黔娄的事,对相国说:“他不去鲁国,就是想为我们齐国谋事,你去把黔娄请来,我要见见此人。”
相国:“听说黔娄性格怪异,对出相入仕不感兴趣。”
威王:“那是他没有遇到明主,你就说是寡人邀请他,看他来不来。”
相国到黔娄住处时,只见施良娣正在侍弄菜园,他拱手道:“夫人您好。”
施良娣:“先生您是从哪里来的?”
“我奉齐王之命,来请黔娄先生。”
“您来得不巧,这段时日他去了历山讲学,啥时回来还不一定呢。”
相国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你们在这乡下日子过得很艰苦吧?”
施良娣:“我们过惯了清贫日子,倒不觉得苦和累。”
“那就不打扰了,黔娄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你告诉他我来过。”
“好的,我一定相告。”
过了些时日,威王忽然想起了请黔娄的事,问:“那个黔娄怎么没来见我啊?”
相国无奈地说:“前些日子我去请他的时候,他夫人说他到了历山讲学去了,啥时回来不一定。”
“哦,你再去一趟,看看他回来没有。”
“估计也该回来了,臣这就去看看。”
田园里黔娄夫妻在耕种,见相国到来,施良娣连忙说:“这就是前些日子来找你的那位大人。”
黔娄:“有什么事有劳您屡临寒舍?”
“是这样啊,齐王听说了您的事情,派臣下来请您去为国效力。”
“老朽不才,怎敢烦劳齐王,再说为国效力不仅仅在庙堂,在田园也照样能为国效力不是?”
“先生高才,如我请不动,那只有让齐王来请您了?”
“我乐于乡野生活,是一生的追求,不羡慕别人,大人你就请回吧。”
相国遭到推辞,只得实话相禀于威王,“看来这人真是痼癖,隔天我看看这个刺儿头能不能搬动。”威王说。
这日威王备下重金,为了表示对黔娄的尊重,他远远就下马,徒步来到黔娄住处,看到家贫如洗,真乃穷困潦倒一书生。
见到黔娄说:“黔娄先生,你是齐国人,鲁国请你做官你不去,这可以理解。现在我亲自来请你,聘你为卿,和你哥哥黔夫一文一武为齐国效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黔娄深鞠一躬,对威王道:“我哥哥黔夫可以驰骋疆场,黔娄不才,对大王的邀请深感不安,我是一个自食其力之人,嗟来之食万万不可享用。”
见说动不了黔娄,威王又说:“那好吧,你可以在此安贫守贱,好在距王城很近,若国家遇有重大事情或外敌来犯,我会时常来向你请教。”
“我一个乡野之人,鼠目寸光,怎谈得上请教二字。”
“听说你著述颇丰,能否让寡人先睹为快?”
“若大王想看,请随我来。”黔娄说完,引威王猫腰进屋,在桌案上摊开一卷竹简,说:“这一部目的是阐扬法理,由伏羲氏凭天降河图神龟显示八卦之数,而研究天地生成的道理,重在从天地运行的气教,来求得宇宙变化的理教。”
威王“哦”一声,缓缓展阅一番,皱着眉头说:“道理太深奥,寡人越看越糊涂。”
“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先天而生其性,后天而成其质,从无形而生有形,为一切事物生成演化的步骤。天地之间先有阴阳,有阴阳则再有感应,有感应则有变化,有变化再有感应,如此循环激荡,变化无穷,以此洞悉古今万事万物生克辅消之道。”
威王不解地问:“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呢?”
“常的无定便是变,变的有定就是常,从小处说既可验证人的变态心理,更可验证人的常态行为。从大处说又可以预知和验证一个国家的兴替。”
“你可以自话自说。依我看道亦无道,不过是反反复复咀嚼别人的饭渣儿罢了。”
听到这话,黔娄咽了一口唾沫,不再作声,看着威王一行人离开。
黄昏时分,施良娣忙活着做饭,对黔娄说:“你来添着柴火,我去洗点菜。”
灶火映红了黔娄消瘦的面庞,也映出威王说话的情景,他忽然站起,将竹简抱来,一片一片填进炉火里。
施良娣洗完菜回来,听见炉火发出的“噼噼啪啪”声音,问:“你烧的是什么?”
黔娄不出声,继续不停拆着竹简往火里填。
施良娣大惊:“这是你半辈子的心血,怎么就烧了?”
黔娄:“齐王说这是别人掉的饭渣儿,要它何用?”
施良娣舀起一瓢水,将灶火浇灭,把残缺不全的竹片抢出来一些。
后来,黔娄死了。他的生前好友、曾参的孙子曾西前来吊唁,看到黔娄的遗体停放在窗下,用砖坯当枕头,炕上铺的是禾杆柴草,寿衣还是穿的破絮袍子,遮盖遗体的被子太短,不能覆盖全身。不禁为之心酸,说:“把布斜过来盖,就可以盖住黔娄先生的全身了。”
施良娣急忙劝阻说:“斜而有余,不如正而不足。
先生生而不斜,死而斜之,这会违背先生的生前意愿的。
曾参说:“夫人说得很有道理。”
他忍住悲痛,问施良娣说:“先生之终,何以为谥?”
曾参一问这话,施良娣立即回答:“以康为谥。”
曾参大惑不解问道:“先生在时,食不充饥,衣不遮体,死则手足不能覆盖,棺旁也没有祭祖酒肉,生不得其美,死不得其深,何乐于此而谥为康乎!”
施良娣正色道:“先生生前,鲁国国君要任他为相,但他辞而不为;齐国国君欲聘为卿,他同样辞而不受,这算是有余贵吧?鲁国国君曾赐很多米粟给他,齐国国君也屡次要予以报酬,他都辞而不受,这算是有余富吧?他愿与天地人间共甘苦,宁愿做平民百姓;他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这些全是为了仁义,以康为谥,谁能说不合适呢?!”
曾参听后连声赞叹说:“正因为有黔娄这样的先生,才有像黔娄妻这样的好夫人啊!”
威王亲自前来吊唁,说:“黔娄先生作为稷下学堂不治而议论的大夫,生前身后都值得人敬仰啊。”


27、坐怀不乱柳下季  变更旗帜破秦军



公元前323年秦国借道魏韩向齐国展开军事行动,先是越过韩、魏、卫三国,佯攻大野泽左岸的阳晋要道,突然从阳晋南下至齐国西南重镇亢父,这里道路险恶,秦军想出其不意,从这里北上绕过右壤直插齐国的南阳腹地。这时威王任命从魏国来齐的匡章为将,率领齐军前去迎战。
秦军行至齐宋边界处的桑丘,和匡章率领的齐军主力相遇,齐、秦两军对垒扎营。
秦军将领为了严明军纪,也为拉拢齐地人心,故下令:“有谁敢在距离柳下季坟墓五十步内的地方打柴的,便判死罪,绝不宽恕。”
有兵士问:“柳下季是干什么的?”
秦将:“他啊,曾做过鲁国大夫,还做过掌管监狱的小官,后来弃官归隐居于柳下,柳下季坐怀不乱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这里。”
古时候这里有一片茂密的柳林,有一个深秋的夜晚,柳下季路过柳林时,忽遇倾盆大雨。他急忙躲到一个破庙里避雨。恰在这时,一年轻女子也到此避雨,与他相对而坐。半夜时分,年轻女子被冻醒,便起身央求坐到柳下惠怀中,以温身驱寒。
柳下季急忙推辞:“万万使不得,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处在一起本已不妥,你若再坐我怀,更是有伤风化。”
女子道世人都知大夫圣贤,品德高尚,小女子虽坐在怀中,大人只要不生邪念,又有何妨?我若因寒冷病倒,家中老母便无人服侍,你救我就是救了我母女二人。
柳下季再无推托之词,只好让女子坐到自己怀中。如注暴雨,一夜未停。柳下惠怀抱女子,闭目塞听,丝纹不动,漫漫长夜竟不知温香在怀。
天明,雨过天晴,得恩于柳下季的女子不胜感激地说人言大夫是正人君子,果然名不虚传。”
同时,秦将为了激励士气,还下令悬赏“有谁能得到齐王首级的,封万户侯,赏赐二万两黄金。”
由于秦军是孤军深入,又必须顾及到后方,惟恐韩、魏二国在后图谋。所以秦军只是虚张声势威胁向齐出兵,实际上却犹疑不定不敢进攻。
匡章分析了目前的状况,认为秦军是欲进不得、欲退不能的矛盾心理,在开战前夕,让双方使者多次互相来往,战场上却不动声色。在这个时候,匡章借机变更了部分齐军的旗帜标记,混杂到秦军当中,等待配合齐国的主攻部队破敌。
这期间,齐王宫内的大臣对威王说:“王上,匡章一个外来之人,现在重兵在手,估计有降秦的嫌疑呢。”
威王:“岂不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
“事虽是这么个理,可听说匡章在前方犹豫不决,还变更了我军的旗帜标记,下一步就很难说了。”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不往好处想,就晓得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若对前方的将士产生不信任,这仗怎么打?你们没有不二之心,能去前方杀敌吗?”
威王的一席话,说的大臣们个个哑口无言。
不久之后,匡章的战术大获成功,秦军被混进军营的齐军士兵和匡章的大部队内外夹攻,原本战意就不甚坚决的秦军一触即溃。



28田婴诡计献玉珥  太子终归田辟疆



战胜了秦军是个好消息,同时,王宫中也传出一个坏消息,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威王的王后因病去世,宫中还有十个妃子深得宠爱,大家猜不准哪一个将要被立为新王后,一旦说错势必得罪新王后。
最小的儿子田婴耍了个诡计,他想了个办法来辨别。
这日,田婴捧着礼物对威王说:“父王,为了表示孩儿对后宫长辈们的孝敬,我让人制作十双玉珥献上。”
威王看着献上的金瓒玉珥,望一眼田婴道:“哦呵呵,婴儿长大了,知道孝敬长辈了,很好很好。父王收下,等有时间我分给她们。”
“这是做孩儿的应当之该。”
这十双玉珥,其中一双特别精美,田婴的小算盘是,观察谁佩戴着那双漂亮别致的玉珥,就劝父王立谁为王后,谁当太子就会一目了然。
“孩儿还有一条建议。”
“只要是好的建议,父王一定采纳,你说吧。”
“父王您要亲自审查终岁之计。”
“孩儿说的极是,一年来全国的财政收支状况,我要审查一下哪里有纰漏,你去准备吧。”
过日,田婴让齐国的五官——司徒、司空、司马、司士、司寇抱来一大堆竹简材料,大大小小所有的账目和凭证,搬进宫来逐一念,逐一对照让威王听。
有些部门在使用经费上不乏作弊者,官吏们趁威王打瞌睡,抽刀悄悄削掉凭证上的结算数据,这一切田婴都看在眼里。
没听五天,威王就厌烦了,说:“你出的这个主意是不错,不过我还要处理其他的国家大事,你想累死我吗?”
“孩儿怎敢!这一切都是出于公心。”
“父王知道你是为了国家好,可我一大把年纪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样吧,财政这一块儿由你来代替全权处理吧。
听到这句话,田婴不露声色,心中暗暗高兴。一旦大权在握、精明狡诈的田婴岂能不觊觎齐国王位?而威王立的太子却是哥哥田辟疆。
田婴的一位叫齐貌辩门客道:“太子相貌不仁,过颐豕视,定会背叛您,早点想办法搞掉他。”
齐貌辩的意思是说,田辟疆方面大脸,胖得从脑后可以看到大脸腮,也可说满脸福相。这倒不妨,关键是“豕视”,像猪眼一样看东西。猪眼什么样?朦朦胧胧,不时偷偷看两侧的东西。这种人表面看糊涂,而内心自有主张,精明得很。“不仁”即不讲仁义,不讲道德,唯利是图,不容易对付、难侍候。
田婴佯装怒相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只是一个门客而已,怎么敢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不是我故意挑拨,现在田辟疆是太子,他还和你兄弟好、好兄弟,一朝成了大王,很难说你不会遭遇杀身之祸。”
“怎么可能呢,他下得去手?”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信走着瞧。”
威王到了一把年纪,自知是该立太子的时候了,他权衡来权衡去,决定立辟彊为太子。
宠妃卫姬得知后,觉得自己的儿子田婴才应该立为太子,便趁着威王宠幸的时候,说:“大王啊,辟彊这个太子可不怎么够格啊。”
“哪里不够格?你说说让寡人听听。” 威王也知道卫姬不满,但太子只能立一个,这样问她。
卫姬理了理发髻,不紧不慢说:“你不觉得他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吗?”
“好大喜功这是自幼养成的,辟彊自小养尊处优,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公子哥的习气沾染了不少。再说了,碌碌之辈是成不了大事的。”
“这些我明白,妾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你是寡人的爱姬,王宫里的事就是这么剪不断理还乱。”
“其实啊,我也没别的意思。这个辟彊啊高傲的很,不是我说他,他见了我都爱答不理呢。”
“哈呵,王宫里这些事儿都是司空见惯的,各位公子之间,生母都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好。”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辟彊与别的公子比起来,当太子不合适,我是怕你百年之后,他能否继承你的王业。”
“这是没法子的事,立长不立幼的规矩,注定了就是要立辟彊为太子,要不然我早就该立咱们的孩儿当太子了。”
“王上,你就不能想个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我是无能为力了,目前只有听之任之。”
两人的这番对话,被侍人听了个完完全全。
卫姬瞪了一眼侍人,问:“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侍人一弓腰道:“夫人,我什么也没听到。”
卫姬:“王宫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若透漏出半点消息……
侍人:“小人明白。”
公元前320年,王宫内所有人的衣着以白色面料镶于袖口、衣襟侧边和裳的下边,正准备为威王举办葬礼。这个称雄一世的齐王去世,其子田辟彊即位,是为齐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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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田齐宣王

1卫姬一吹枕头风  耿耿于怀搓田婴



临淄都城内,街道上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
都城外排水道口流出的水流“哗哗”作响,高大的城墙,齿状城墙垛口,兵士身穿甲胄,手持矛戈游巡,“齐”字旌旗迎风猎猎。
稷门处,行人熙熙攘攘,车马进进出出,正对官道上,远远能看到城门上方的匾额,四个描金大篆体字:“渑池衿带”。
护城河水平静流淌,吊桥起起落落,马蹄声声,由远而近,一官方差役手举令牌,到达护城河边,显得万万火急样子,守城将士确认后,放下吊桥,差役未下马,一声“驾”,桥板“噔噔噔”响起,两旁刀枪剑戟林立,差役打马进城,消逝在视野里。
护城河与系水河联通,波澜不惊,碧水悠悠,直通愚公山下的乌河,落日映照下,经过曲曲拐拐河道并入济水。河中舟楫往复,渔翁欢歌撒网;河畔莲叶碧青,丛丛绿苇荡,白鹭翻飞,布谷声声;天色与滩涂构成蔚蓝和碧绿,临淄城南门上方镶嵌着“牛峰叠翠”。两岸稻谷飘香,红红的高粱穗晒在蓝天白云下
民歌声声中,传出莺鹂婉转的女音:“年年是都有着三月三么来哟,妹妹二人么赶来牛山哎哎哟,来至在那淄河滩来呀么来哟……
宣王做了大王之后,侍人原原本本将卫姬与威王的对话告诉了他。
时间慢慢过去,虽说王位已经稳稳当当,宣王仍然对卫姬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事事想找田婴的茬。
有一次问相国邹忌:“田婴虽是我们田氏的族人,当时也没有出色成就,他凭什么当过相邦,甚至可以批阅过奏章?”
邹忌:“田婴掌权任职,是时代造成的,何况他曾与成侯田忌一道带兵救援韩国而攻打魏国,与田忌、孙膑一起攻打魏国,在马陵大败魏军,俘虏魏军主帅太子申。”
“正是因为这些,把薛地封给他,引起齐楚两国的矛盾,差点兵戎相见。”
“田婴在这方面还是一直比较忍让躲避的。”
“他总觉得自己功劳大,有阴谋篡权的可能性,我要将他囚禁起来。”
“大王尽可放心,田婴没有想加害于你的野心,不要囚禁他,让他自由回封地,让世人知晓大王能容人的度量。”
“既然相国说到这里,那我听你的,以观后效。”
邹忌与田婴交好不是一时半日了,宣王也是了解二人的关系,他现在必须依赖邹忌,做自己治理国家的高参,处处对他网开一面。
宣王继承王位露出本来面日,板起脸来,想先撤掉好兄弟田婴的职,收回财、政、军大权,下一步将遭遇什么,只有鬼晓得。
田婴心惊肉跳,唯恐遭遇不测,不得不离开国都临淄回到封地“薛”。兄弟反目成仇。田婴心有不甘,礼贤下士,收买人心,招兵买马,打算修筑一座坚固无比的薛城,作为保家争位的根据地。
田婴的门客们觉得主人的做法不妥,既劳民伤财又引起齐王的猜疑,纷纷登门劝阻。田婴铁下心来与哥哥抗争,听不进去,最后听烦了,告诉看门人:“关门上锁,一条狗也别放进来!”
兄弟隔阂如此之深,筑城只会引起更大的猜忌,但束手待毙不是办法,一切都应验了门客齐貌辩的预言。
田婴找到齐貌辩说:“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
这时齐貌辩道:“当初劝你,以为我是胡猜乱想,现在为时也不算晚,我去一趟国都,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你是想调和兄弟二人的关系吗?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解不开的结,养门客千日,用门客一时,是刀山,是火海我也要走一趟,”
田婴苦笑道:“我和大王水火不容,你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打算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齐貌辩受田婴恩惠最深,其实他这个人毛病特别多,许多人看不上眼,为此有的门客离开田婴,连孟尝君也曾劝父亲辞退他。
田婴愤然道:“即使门客走光,家族败落,只要能够满足齐貌辩,我没什么话说。”
这就是“义气”。君臣之义,朋友之义。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让你败家的,真正的朋友只会帮你。
齐貌辩置生死不顾来到临淄。
宣王没有掩饰对田婴的愤怒:“寡人这个弟弟邀买人心,广收门客,对抗王廷,难道他想重复先祖“大斗放租,小斗收租”的游戏吗?”
“大王息怒,能听我把话讲完吗?”
宣王怒气冲冲地指着齐貌辩道:“你就是靖郭君最宠信的那个人?他的所作所为全是你的谋划,对吧?”
“宠爱是有的,听信谈不上。大王做太子的时候,我对靖郭君说太子不仁,劝他除掉大王另立幼主,他流泪不听,如果照我的话办,会有今天的忧患吗?楚国以数倍土地换取薛地,我劝靖郭君换,他说不能将祖宗的土地交给别人,又不肯听我的话。”
齐貌辩的话柔中带刚,刚柔相济,其一指出田婴有兄弟亲情在,不忍心害你;其二指出楚国在打齐国的主意。
“那你说寡人该怎么办?”
“如果兄弟之间打起来,胜负难测,楚国必定趁机入侵齐国。”
宣王何等聪明,如何听不出,既然弟弟给了台阶,自己顺势下台:“哦,那这事就闹大了。寡人年不懂事,以至于此,先生能替寡人请回靖郭君吗?
齐貌辩见目的已达到,说:“我不打算将他请回来。”
“为什么?”
“我把他请回来,一切就都在大王您的掌控之下,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齐貌辩首先将了宣王一军。
“我们是手足之情,他愿意回来一切既往不咎。”
“大王的话不但要让我相信,还要让满朝文武相信。”
“我怎么做才能平众人之口呢?”
齐貌辩认为是时候提条件了,说:“官复原职。”
宣王沉思一会儿道:“这条件准了。”
“那我这就将田婴请回到国都。
“那寡人也请他继续担任相邦。”
兄弟和好后田婴明白,只要自己在台上一天,宣王一天不能安心。七天后托病要求辞职。
宣王立即召见邹忌,问:“寡人该怎么办呢?”
“王上,前隙怎么弥补也会存在痕迹。田婴执意要去不可强留,但要显示出大度来。”
“显示出大度?难道让我将王位让给他?”
“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王上可以假意挽留三天,然后再放行。”
“哈哈,真有你的!你是个够格的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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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昏庸无能燕王哙  孟轲吐槽梦方醒



国人都知道了宣王虚心纳谏,宫廷里进谏的人像集市一样人来人往;几个月以后,有时候间或有人进言;一年以后,即使有人想进言,也没有什么可进谏的了。
邹忌在朝上对宣王说:“大王,晏首怎么不向你进谏和举荐人才啊?”
“是呢,每次在朝堂上他总是缄口不语,我想问他还没来得及呢。”
“大王认为他为什么不说话吗?”
“你对他很了解,说说这是为什么。”
“他啊,是怕人才多了,自己的位子不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使他发现了人才,也不向您举荐。”
“原来是这样。那他自己也算不上人才,要他占着茅坑不拉屎,让他老死在哪个位置上吧。”
“大王,日前从燕国传来消息。”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不能说好,也不算坏。燕王哙昏庸无能,燕相子之专权。燕王哙在鹿毛寿和苏代的劝告下,主动将王位让于子之后,子之当国三年,将军市被和太子平发动兵变谋攻子之呢。”
“燕王哙是老母鸡吃蛴螬自找的,不乱才怪!”
“问题是市被和太子平发动兵变未能成功,构难数月,死者数万人,市被及太子平战死。”
宣王:“相国啊,现在咱们齐国处于太平盛世,几个前王都有不凡业绩,我就任以来业绩稀松平常,这是不是让我大展身手的时候?”
“燕国之乱,此时可以派使者与太子平联络,向他承诺帮助其登上王位,不怕他不上套,这就是送给大王的最好机会。”
“燕国内乱那是人家自己家的事,我们不应该从中渔利。更何况师出无名,难以号令天下。”
“号令天下靠立威,攘外必先安内,国内是太平盛世,正是攘外的时候。”
“寡人这就下命令。”对将军匡章说:“本王命你率‘五都之兵’及‘北地之众’攻进燕国,速速将其拿下,以彰显我大齐威风。”
匡章正欲建立军功,与宣王的想法一拍即合,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该出手时就出手。请大王放心,燕国是弱国,灭掉他不在话下。”
将士出征这天,宣王身穿祭祀的礼服,站在幽暗的宗庙之中,紧张地望着几个负责邦礼的巫师。负责祭祀的大祝站在他身边,占卜之史在研究易数,筮史、筮人在研究地上乌龟壳的纹路。宗庙内散发着一股浓厚的焦味。
过了段时辰,史官抬头说:“启禀大王,这是大吉的征兆。”
筮史也在一旁说:“启禀大王,大吉。”
这时,有人牵着一头牛走过。宣王看到了,便问:“把牛牵到哪里去?”
牵牛的人回答:“启禀大王,这是一头准备杀了取血,用来祭钟的牛。”
宣王怔怔地看了牛一会儿,说:“放了它吧!我不忍心看到它那害怕得发抖的样子,就像毫无罪过却被判处死刑一样,实在让人可怜。”
牵牛人:“大王,那这次就不祭钟了吗?”
“怎么可以不祭钟呢?你去另外牵一只羊来代替牛吧!”
大祝说:“恭喜大王,今日丰厚的祭品让上苍感受到了,将护佑我国获得胜利。”
宣王听到这些话大悦,走出宗庙,对室外守候的卿和大夫们说:“上苍已经许诺了我们的胜利。”然后一挥手指着众人道:“将祭祀的肉分给他们。这次出国征战,农夫要放下耒耜,渔民要放下网罟,樵夫要放下斧头,猎户要拿上弓箭。一切为了胜利。”
齐国举全国之力将军队集结起来准备杀奔燕国。
有了齐国的承诺,太子平对市被道:“齐国马上就要出兵,咱们要在齐军到来之前夺取王宫。”
市被:“是啊,就应该这样行动,不然齐军首先闯进来,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齐王好心好意帮助我,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齐国图什么来帮助咱们?”
“你说图什么呢?”
“从前齐桓公当政时帮助咱们北征乌桓,成就了他的霸业。现在齐王不请自来帮助咱们,恐怕也是另有所图。”
“不管他图什么,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除掉子之,恢复我的太子地位继承王业,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那好吧,咱们这就组织人马打进王宫。”
“一切拜托你了。”
燕国的军队见到齐国大军来势汹汹,不作任何抵抗,齐军长驱直入,仅仅用了不长时间就占领了燕国。都城沦陷了,燕王哙被杀,子之被俘后,被剁为肉酱。
齐军入燕平乱后,却迟迟不撤军,残暴对待燕国人民,引起燕国人民反抗。包括秦国在内的楚、赵、魏、韩等国均表示反对。
看到其他国家的态度,加上人力物力的大量耗费,宣王忽然想到孟轲。
雪宫,齐国的宫外之宫,雪宫之美,美不胜收,佳木茏葱,奇花异草,亭台楼榭,曲水沁芳,崇阁巍峨,层楼叠起。
宣王将孟轲从稷下学堂请到雪宫来,两个人漫步雪宫胜境,大发感慨,摸着大肚子问道:“贤者也喜欢如此美景吗?”
孟轲回答道:“喜欢。”
宣王笑了,说:“我以为贤者心中只有百姓和仁爱,不想也有园林之乐呢。”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陇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意思很明了,孟轲是说,这么漂亮的园林,您别一个人玩,让所有的齐国人都来玩。
宣王立即收住笑脸道:“与所有的人共有,我算什么君王?”
“大王,大家都来玩谁会反对您大兴土木呢,大家高高兴兴生活,国家就会长治久安,牺牲独自游玩的乐趣却赢得天下人心。”
“孟老先生,问你个正事。”
“大王请讲。”
“寡人打算从燕国撤兵,如果这样的话,会被世人笑话,在这件事上举棋不定,你有何妙论呢?”
在齐国做客卿的亚圣孟轲,沉思了一会儿,对宣王道:“齐国对燕国的战争,是吊民伐罪的正义之战,并非那些‘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的相互倾扎,是很值得称道的。”
听到孟轲赞赏了自己攻打燕国是“惩罚无道燕王、救燕民于水火”的仁义行为,宣王非常高兴,于是继续问道:“尽管如此,但齐国要统治好占领的燕国,还是有许多困难的,除了人力物力的大量消耗外,还有不时地燕国百姓的反抗,不胜其烦,如此,齐国该撤兵还是该继续占领呢?”
“虽然齐国攻打燕国是仁义行为,但教训和占领还不是一回事,究竟齐国该继续占领燕国还是尽快撤兵,不要问我,更不要问大臣。”
宣王疑惑了,说:“先生的话让寡人糊涂了,撤兵与否,究竟让我去问谁好呢?是否需要占卜一下?”
孟轲看着宣王道:“大王何须占卜!撤不撤兵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被那些占领区的燕国老百姓,如果他们欢迎齐军的到来和统治,就该继续占领,但如果老百姓不拥护,就应该赶快撤兵。”
孟轲的一席话,使宣王如梦方醒,但从燕国立即撤兵他又心不甘,不舍得已经据为己有的既得利益。不撤兵又担心其它国家的轻看和耻笑。权衡来权衡去, 两年后还是撤兵了。
齐军将燕国的重器陈璋圆、方壶等一块掠走,且命匠工錾凿掉“王后右酒”, 在壶的圈足外缘刻上:“隹王五年,奠易陈旻,再立事岁,孟冬戎启,齐藏戈子斿。陈璋内、伐匽邦之获。”然后调整军队被迫撤退。但这也为后来燕国入侵齐国,导致齐国的衰落埋下了巨大伏笔。
由于秦国带头反对齐国吞并燕国,使宣王对秦国十分愤恨。楚怀王为了抗衡秦国,打算与齐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秦国。于是齐楚联盟应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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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国有良臣田稷子  收受贿赂孝娘亲



一处铸造作坊内炉火正旺,工匠正在设计一件环耳陈侯因敦,上面的铭文是:唯正六月癸未,陈侯因齐曰:皇考孝武桓公,恭哉,大谟克成。其唯因齐扬皇考昭统,高祖皇帝,迩嗣桓文,朝问诸侯,合扬厥德。诸侯寅荐吉金,用作皇考孝武桓公祭器敦,以蒸以尝,保有齐邦,世万子孙,永为典常。
督造官对陈侯因敦模具和毛样指指点点,说:“失蜡铸造法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咱们用这种方法铸造青铜器多少年了,工艺技术是成熟的,陈侯对前王两件因敦却不甚满意。”
工匠:“要不咱们换成浇筑法试试?”
“田相国说了,主要是铭文,不仅是模模糊糊,笔画也不规范。哦,对了,你认识铸造的文字吗?”
“俺是粗人一个,只知道比着葫芦画瓢,至于写的是什么字俺就不懂得了。”
“怪不得呢,这与盲人摸象何异?你首先要认识这些文字,还要弄懂文字里说的是什么,就能铸造出让人满意的器具。”
“督造官说的是,这次我一定要拿出看家本领,保证让你满意。”
“咱们是大国工匠,有一而再,万万不可再而三,这次不能有任何闪失,一定要确保铸造工艺完美无缺,流芳万世才行!”
“那是那是。”
“一会儿我要到相府,向田稷子汇报进展情况,你一不能耽误工期,二不能再出次品。”
田稷子为人诚恳,办事认真负责,深得宣王信任,被任命为齐国的相国。
作为相国公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陪伴母亲,田稷子常为此惭愧。加之他为官清廉,俸禄微薄,物质上的贫乏更让他觉着对不起母亲。
这一天,督造官来找他,神秘兮兮的说:“相国,陈侯因敦的事多亏你担待,下官略备薄礼孝敬您一下,烦请笑纳。”
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督造官便送上百镒黄金。
田稷子连忙推脱说:“办事归办事,这个我却不能要。”
“我不是送给你的,是让你捎回去孝敬老夫人的一点心意。”
田稷子几番推辞不掉,又想到平日对母亲的亏欠,如今总算有机会对母亲尽一点孝心了,心里一动,说:“下不为例。”最终收下了金子。
忙完公事后,田稷子赶紧乘车回家,看望他日益老迈的母亲。
虽说是相府,田稷子的家却相当寒碜,就是几间低矮破旧的房屋,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墙皮早已脱落,墙上凹凸不平,墙不避风,瓦不挡雨。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简陋破旧的家具落尽灰尘。
跟往常一样,他先去高堂之上拜见母亲。因为今天有金子可以孝敬母亲,心里的欢喜难免流露在脸上。
田母是个聪明人,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总是能从儿子的表情及言语中,看出他一天从政的情况,儿子今天如此喜悦让她觉着有些意外。田稷子向母亲问安后,顺手从袖中掏出百镒金子,双手捧上,恭敬地说:“这是孩儿孝敬母亲的。”
田稷子本以为母亲见到金子会非常开心,哪里想到,老人家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一脸凝重,这着实让田稷子觉得意外。知子莫若母,看见如此之多的金子,田稷的母亲疑虑重重,问道:“你担任相国三年了,俸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多,这难道是品行高尚的士大夫俸禄吗?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金子呢?”
母亲怀疑这些金字来路不正,而田稷子又是个孝子,见母亲这样问他,犹豫在一旁不敢作声。
田母见状,心里已清楚七八分,更加严肃地问:“你为什么不回答?难道我之前的教诲你都忘了吗?”
见母亲生气,田稷子甚是惶恐,连忙双膝跪倒,他不想也从不敢欺瞒母亲,于是老老实实向母亲讲明这百镒金子的来历说:“这些金子确实是接受的下级官吏的。”
听到这些话,母亲的脸更加阴沉了。
想到一直以来对母亲的亏欠,看到面前母亲已白发苍苍,讲到最后田稷子泪如雨下:“孩儿没有忘记母亲的教诲,但因为国务缠身,没法时时在母亲身边尽孝,心里甚是惭愧。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用这金子表达一下儿子对母亲的愧疚与歉意,还恳请您老人家收下这金子吧!”
田母听后,点划着他的额头,语重心长地说:“接受下属的贿赂,是不诚不义,不忠不孝啊!我听说作为士人要修养自身、廉洁处世、不取不义之财;实事求是,不弄虚作假;不义的事情从不考虑;不合理的利益不进家门;坦坦荡荡做人,磊磊落落行事,远离欺诈虚伪;严于修己、洁身自爱、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如今国君设立官位让你坐,给你丰厚的俸禄,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对得起国君,做人臣的侍奉君王,就像做人子的侍奉他的父亲,竭尽心力、忠信不欺、全力效忠、奉命必死、廉洁公正,所以能成功无患。如今,你却与此相反,距离忠君太远了。为人臣不忠,就等于为人子不孝,不义之财不是我应该有的,不孝之子也不是我的儿子,你起来吧。”
田稷子听了母亲循循善诱又大义凛然的一番话,非常惭愧地退了出来,退回了官吏送的金子,自己到宣王那里说:“大王,今天我收受了别人的金子,不想被母亲一顿教训,我知道自己错了,理当认罪,请求大王处我以死。”
宣王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扶起田稷子,大加赞赏田稷子母亲的大义,无限感慨地对他说:“相国何至于此,知道你的母亲德高望重,又年迈体衰,而你昼夜为国操劳,本王深知孝义之道,却不能使相国在老母面前尽孝,乃本王之过。想我堂堂齐国,沃土千里,国富民强,百金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你又退给人家了。”
田稷子:“谢王上不杀之恩。”
“罪过可免,相位不可保。这样吧,寡人要用库府的金子和布帛赏赐给母亲。”
“我替母亲谢谢王上。”
这天,宣王亲自到相府来看望田稷子母亲,对随行群臣说:“有贤母必有良臣!相母之贤如此,何愁我齐国吏治不清!听说稷下先生尹文对良臣贤才有独到见解,改日我要亲自问问他。”
这日,稷下先生尹文被请进了王宫。
宣王问:“尹文先生,都说你对良臣贤才有独到见解,寡人倒要请教你一下,怎样治理国家呢?”
尹文没想到宣王一上来就单刀直入这样问,他也不客套,起身道:“赏罚分明是上策和利器。大王必须牢固地掌握它,但不可以告诉人。你手下的大臣犹如驯养的鹿,只要你给它肥美的草吃,它就听从你的摆布。”
宣王哈哈哈笑了一阵,又问:“寡人怎样来做一个好的人君呢?”
尹文目视宣王:“要做个好人君,必须‘寡为’而能‘容下’。”
“何为‘寡为’而能‘容下’?”
“因人君要做的事少,臣民就容易服从。人君以宽广的胸怀容忍众生,臣民就会爱戴人君。”
宣王叹息一声道:“可惜咱们齐国的贤士太少了。”
尹文说:“大王不能这么说,假使齐国的臣民都是贤士,那么有谁处在大王之下呢?”
“也是呢。可国内臣子全部是无才的人,可以吗?”
“假若那样的话,有谁来治理朝政呢?”
宣王想了片刻,又说:“国内贤士与无才的人都没有,行吗?”
尹文道:“那样更不行。”
“请你讲讲不行的道理。”
“因国内存在着贤士与无才的人,大王才受尊重。有贤士来辅佐你而在上,无才的臣民卑贱在于下,国家才能上下有序。”
宣王:“寡人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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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稷下学府荀祭酒  山之巅夫子庙



隔系水望过去,城外一处显得与旁依民居迥异的广屋高厦,黛瓦红柱,雕梁画栋,正中牌匾上写着:稷下学府。
室内,一堆堆竹木简摞放,人影晃动,坐以论道、不治而议论的学士们,操着不同方言,他们头戴配有彩带的帽子,你方唱罢我登台,纵谈横议,激动地翘着胡子,手舞足蹈,阐述各自的立场观点,辨别自己认为的哪是对哪是错。“百家争鸣”,哪一家都在倡导自己认为的正确主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系水弯弯,人说话做事,不要太直爽了,要有迂回曲折,方能得到别人的欣赏。照你这么说,花花肠子要多一点?是啊,就像这弯弯曲曲的系水一样,缓缓流进大海的怀抱。蠋公,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你看这系水,往小处看是个弯弯绕,从大处想,水转多少弯、多少沟岔,从也不回头,直奔大海而去。说得对,说得对。
祭酒荀况上台抑扬顿挫:“我尊敬的齐王创设学府,是希望听到我们的全部意见,我们这些人吃着精美的食品菜肴,享用着不低于君主的俸禄,穿的是华衣,住的是高堂大屋,齐王不是慕求养贤敬士的名声,是要继承夏商尧舜的事业啊。”
“用国者,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荣。三得者具而天下归之,三得者亡而天下去之。天下归之之谓王,天下去之之谓亡。”
一众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天气炎热。
冰窖中储存满了凌人腊月里采来的冰块。“冰鉴”中放着些肉类食物以及酒等饮品。
宣王赏赐冰块的“颁冰”盛典正在举行,这是宣王赏赐给稷下大夫们的最好礼物,也是每到夏日众大夫都非常期望的一件事情。
赏赐完冰块,宣王说:“今天寡人要到稷山上去,众位大夫可愿意陪同吗?”
荀况:“我们享受了恩赐的冰块,大王要到稷山,要我们陪同,看来大王一定是高瞻远瞩,准备赐予我们更好的礼喽。”
宣王呵呵一笑道:“我让你们随同,主要是想让你们出出主意。”
荀况:“我们本就是不治而议论之徒,出出主意是我们的份内职责,一切全凭大王决断。不知今日有何要事。”
宣王:“这事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寡人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现在先不告诉你们,还是到那儿再说吧。”
宣王不捅破谜底,众大夫也不好问,只好随他来到了稷山之巅。
北望,齐都城近在咫尺。南望,群山起伏。
宣王徘徊于山巅,众大夫不晓得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问:“你们向北能看到什么?”
田骈接过话茬说:“王上,眼中是我们的国都啊。”
宣王:“对啊,你们眼中不能只有我们的国都,还应该看得见勤劳善良的百姓啊。”
“你们往南看,又能看得见什么呢?”宣王继续问。
环渊见众人都不作答,说:“满眼皆山也。”
宣王:“再往南看。”
环渊:“天尽头什么也看不到了。”
“呵呵,你们看不到的地方还存在个鲁国,曾经的孔夫子是个大学问家,你们这些人有谁能够与他比肩?”宣王问。
随同的众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宣王的话是好。
宣王:“孔夫子当时多次来到我国,曾在稷山游览,寡人打算在此处为夫子建一座庙宇,各位大夫以为如何呢?”
宣王终于抖出了这次邀请他们来稷山的谜底。
荀况:“大王,我们这些人空泛议论,却享受着尊号和待遇;像仲尼这样的圣人,为他建一座庙宇理所当然。”
宣王:“那好吧,既然你们这些人也没有不同意见,寡人就下令马上动工兴建,想来也不会落个劳民伤财的口实。”
邹衍:“劳民伤财是指使人民劳苦,又耗费钱财滥用人力物力。为夫子建庙,按《周易•节》所言‘不伤财,不害民’。”



5翩翩雅士屈大夫  齐楚联盟束兰台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来自楚国的贵宾。”稷下学府的大厅内,荀况在讲话。
耳座处,有一位风度翩翩雅士,众人目光一起望过去,只见一个发髻高绾、身配长剑,身形高挑挺拔,长衫衣纹重叠繁复、宽袖长裾、饱满飘逸温文尔雅的男子,站起来与大家拱手。
“他叫屈平,是他创作了《离骚》《九歌》《九章》《天问》。这次他是奉楚王之命来访问齐国,借着机会,特别邀请屈大夫这个大学问家,到咱们稷下学府跟大家见见面。”
众人站起立在一旁,荀况领着屈原一个一个介绍:“这是王蠋。”
屈原抱拳道:“哦,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王蠋?早有耳闻,早有耳闻。”
王蠋长衫似雪,乌黑的流云发垂在双肩,用白色发簪扎着,清秀的面孔,一身的书生气质。还之以礼说:“‘桂树之旖旎兮,纫荃蕙与辛夷’,屈大夫,您的《楚辞》浪漫,我们这些人很是推崇,我认为可与《诗经》并列风骚。”
屈平谦逊地朗声一笑:“哪里哪里,跟你们荀祭酒的《劝学》逊色多了,呵呵。”
介绍完毕落座,荀况环视着一下说:“屈大夫是忧国忧民之士,是为齐楚两国的友好交往而来,两国交往,文化先行。过些时日,齐王还要接见屈大夫,诸位有何治国妙招高论,可望共同交流。请各位先生好好准备一下吧。”
屈平:“挫糟冻饮,酎清凉些。齐王真是爱民如子啊。”
王蠋:“屈大夫,楚国的方言土语晦涩难懂,您现在说的是一口流利雅言,蠋实在佩服。”
屈平:“王蠋大夫,你们稷下先生也是来自五湖四海,不说雅言怎么能行呢?平经常受楚王派遣出使各国,雅言是必须掌握的。”
荀况:“不只是我们稷下学府、各国使者,现在就连商贾、官员们会讲雅言也是一门必修课。”
屈平:“这样交流起来才没有语言障碍。”
王蠋:“我要跟屈大夫好好学学,补上这一课。”
齐王宫。
屈原:“下官受楚王委派前来参见齐王。”
“屈大夫,不必多礼。楚王派你来访,可有什么要事相告吗?”
“禀告齐王,是的。就是为当前局势而来。”
“那就请你详细说来让寡人听听。”
屈原站起来整理好衣冠,说:“当今天下,齐楚秦燕赵魏韩七国竞争,强者存,弱者亡。”
宣王漂了他一眼,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大王洞若观火,但我还是要提出自己的见解。”
“继续说吧。”
“从现在形势看,秦国最强,想吞并六国谁都能看得出来。齐国和楚国若不想被秦国吞并,只有结成齐楚联盟。”
听到此话,宣王将头扭向一边。然后缓缓转过头来说:“当今天下,楚国和秦国最强大,若和你们楚国联合,只是壮大了你们楚国的势力;我们若跟秦国联合,又扩大了秦国的势力,我们两头都讨不到半点好处。”
“我们楚王的意思可不知是为了壮大自己。”
“楚王想与我们结盟,目的无非是想让自己来领导六国,到时候好称霸天下。”
屈原长叹一口气,又耐心说:“齐王陛下,当今天下七雄并立,数秦楚齐三国实力最强大。天下人都知道秦国的野心,无时无刻不在想吞并六国。目前秦楚两国关系非常紧张,如果秦国把楚国打败了,就会慢慢一口一口吃掉包括齐国在内的其他国家。这难道是齐王陛下想看到的吗?”
“那当然是我不愿看到的。但秦国想灭掉我们齐国,恐怕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吧?”
“齐王陛下,秦国诡计多端,特别善于挑拨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这您是知道的。如果我们不结成一个团结的整体,秦国先灭掉其中的弱小国家,然后灭掉楚国。挡在道上的就是齐国了,您想想,秦国会留下齐国与他竞争天下吗?
宣王点了点头道:“屈大夫,你的话寡人明白了。楚王有你这样的贤臣,真是他的福气啊。”
屈平又叹了一口气:“哎哟,我的这些东西,也恐早晚会被楚王束之兰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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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吹竽乐队三百人  南郭先生瞎胡混



宣王特别喜欢听人吹竽。这天他很劳累,在听人吹竽时睡着了,又值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朦胧中,他听到像有无数人在吹竽,大睁双眼说:“快去把稷下学堂的韩娥找来,我有要事对她讲。”
韩娥就是那个从韩国来到齐国都城临淄,在都城的雍门卖唱求食的女子。她的歌声美妙动人,圆润婉转,神态凄美动人,弥漫着深切的哀愁,因而,深深地打动了听众的心,吸引了一大批听众。人们把她围得水泄不通,听得非常出神,干活的停了手,行路的歇了脚,吵架的住了嘴,哭叫的失了声,开店的关了门。韩娥唱罢,人们觉得韩娥那优美的歌声还在梁间萦绕不断。后来,临淄人就经常练习韩娥唱歌,天长日久,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喜欢唱歌。
她的名声越来越大,被聘请到稷下学堂负责教授音律,听到宣王召见,急忙停下课程进宫道:“韩娥觐见王上。”
宣王:“你是咱们稷下学堂唯一的女先生,今天召你来有一事相商。”
“王上尽管吩咐。”
“是这样,寡人想让你为王宫成立一支吹竽乐队。”
“君王为治理国家心肌劳累,能有一支乐队为君王解闷,是老百姓的福气。”
“吹竽乐队人数不宜太少,太少了不好听,阵势也不够。”
“君王认为多少人为宜呢?”
宣王想了想:“不能低于300人吧。吹竽手要吹竽娴熟,平时为寡人演奏助兴,遇有国事承担迎宾和重大活动演奏任务。”
韩娥一拱手道:“君王想得周全,娥当全力以赴。不过成立这么多人的乐队,要广泛搜集人才,需要一段时间才行。”
“你就尽快着手筹办吧,寡人等着你的好消息。”
韩娥说了声:“感谢君王对小女子的信任。”
便辞别宣王,领命而出。
不日,临淄的大街小巷张贴出招录吹竽手的告示。
一个游手好闲的南郭先生,这天正在闲逛,见街口聚拢着一大堆人,指着告示叽叽喳喳议论,他挤过去看了看,一个字也不认识,从人们的话语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决定去一试。
“请问去哪里参加乐队?” 他问旁边的人。
一个人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他一番,说:“呵呵,是南郭先生啊,你要参加乐队,就去唐园找韩娥,她负责。”
“唐园我知道,可韩娥我不认识啊。”
“韩娥就是原来在雍门卖唱求食的那个女人,现在人家可是稷下学堂女先生。”
“是她啊,我见过,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南郭先生说罢,加快步伐来到唐园,应聘者络绎不绝。
韩娥问他:“你学过吹竽吗?”
吹竽?南郭先生心里咯噔一下,竽怎么吹?他转而一脸堆笑说:“我全靠自学成才,我曾经在好几个国家的乐队担任吹竽手,那是放下的活了。”
“那就好,你上那边去等着,待会儿集中起来演奏下试试。”
临时乐队按照宣王要求的人数达到了。
南郭先生混在里边,按次序坐好,故作镇定东瞅瞅西看看别人的样子。
韩娥指挥吹奏。
南郭先生学着别人的动作,摇头晃脑跟着一起吹奏,做出自我陶醉状。
应聘结果是,名单中南郭先生赫然在列,糊里糊涂被编进了乐队中。



7宣王銮驾巡稷下  王蠋宏论耳旁风



庞大乐队吹竽之声响彻王宫。
銮驾旁,相国田稷子问:“王上,今天銮驾启程,要到哪儿去啊?”
宣王说:“今日寡人要到稷下学府,去看望一下那些饱学之士,相国可以随行啊。”
“这是应该的,稷下先生们都满腹经纶,治国良策取之不尽。”
“那是寡人的智囊库,治国理政离不开他们啊。”
田稷子在一边附和道:“那是那是,大王从谏如流,我大齐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有相国和稷下先生们辅佐寡人,是齐国之大幸。”
“我算不上什么,主要是稷下先生们的功劳,也是大王治国有方。”
“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见见那些满腹经纶之士去吧。”
在众文武官员簇拥下,宣王銮驾浩浩荡荡径直驶进稷下学府院内。
稷下学士们出来迎接,祭酒荀况向宣王一一介绍,当介绍到王蠋时,宣王眼睛大放光彩,道:“哦,你就是王蠋,本王早有耳闻,听说你也是个大学问家,来日到朝堂上,向本王和百官讲一讲你的治国之道如何?”
王蠋拱手相辑,说:“微臣学而不精,难能登大雅之堂。如王不嫌弃,愿与众位师兄师弟,为齐国的霸王事业,献一己之言。”
宣王听后,和颜悦色说:“好好好,难得先生们为国解忧,寡人治国如有过失,还望大家直言就是。”
寒暄完毕,宣王坐定,祭酒荀况及相国等人立在一边。
宣王扫了一眼众人,摆动着右手说:“本王今天我来这儿,就是要向你们宣布一项重大决定。”
稷下先生们目不转睛盯着他。
“咱们稷下学府人才济济,这首先要得益于荀祭酒治学有方和各位先生的努力。朝堂上文武百官以及寡人,对学堂非常满意。经过商议认为,淳于髡有功于齐,贵列上卿,赐之千金,革车百乘;孟轲列为客卿,养弟子以万钟,出门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田骈訾养千钟,徒百人。”
祭酒荀况:“我代表学堂的先生们,对大王的恩宠深表感谢。”
宣王:“你们为国出谋划策,极尽操劳,这点赏赐是应该的。你们要向他们学习著书立说,展开学术争鸣,起到应有的智囊作用,经常向我表达对国家大事的意见和看法,为外交和制定典章制度服好务。”
稷下学士们一阵小声议论着。
不日,齐王宫内,宣王安坐高位,文武百官列座堂下。
荀况带领王蠋、邹衍、淳于髡、田骈、接子、慎到、环渊等上大夫座位与众官并列,鸦雀无声时,宣王说:“开始吧。”
王蠋站起,先向宣王辑躬,转身向百官稽首,清了清喉咙,道:“我们齐国,自太公封国以来,经过世代君王的励精图治,兀自以大国姿态独立于东方,使别有用心国家不敢觐觎,昔我桓公称霸,保天子令诸侯,一匡天下。今我王趋士、贵士、好士,开第康庄之衢,高门大屋尊崇之,儒、道、名、法、墨、阴阳、小说、纵横、兵家、农家等各家学派纷至沓来,使我们的稷下学堂人声鼎沸,智囊团空前壮大,一切都是为了咱们齐国壮大。”
宣王频频点头,打断话语说:“王贤士是为国分忧,今四海波澜此起彼伏,当朝天子徒有虚名,我田氏在齐历经二十世余,天子敕令改弦已三世,礼崩乐坏不能任由它继续下去了,本王也算是青史留名吧。”
王蠋接过宣王话题,说:“今日我想说的是,燕国发生的那场内乱,咱们不该发兵干涉;六国合纵攻秦是件好事,防的是秦国日渐做大,秦国一心拆散齐楚联盟,我们不该和秦国结成联盟对付楚国,楚国与我断交是他们的错,齐楚之间鹬蚌相争,秦国渔翁得利。我王今后应三思而后行啊。”
众官员和稷下学子们,听到王蠋的侃侃而谈,有面面相觑的,有不住频频点头认同的。
宣王坐在王位上,一开始想听听王蠋的高论,但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刺耳了,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要昏昏入睡。
王蠋说完的时候,他从困顿中回过神来,说:“好吧,王学士,都是过去的事了,主要是议当前的事以及今后怎样图谋发展。”
王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事就是一面镜子。”
“我虽不同意你的观点,你也有发言的权利。从列国情形看,有你这样的老师,齐国之幸,寡人之幸。今日起,本王就拜你为太子的老师。”
王蠋只得诺诺称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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