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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猴
淄川 袁振
仲夏某夜，饭后得闲。哥嫂来电曰：“林间有猴，与六叔携灯而往，共寻之。”吾欣然而应，妻欲同往，换装而行。
此猴非猴，乃蝉之始虫也，孕卵而生，土内潜伏。盛夏雨润之时，趁土质松软，顺势而出，攀于树，趋于枝叶，脱壳为蝉。蝉性高洁，饮清露，不沾浊；声声长，独往复。有诗曰：“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驾车前往，沿路上行，穿曲径小道，过青石溪桥，即达一片杨林。雨后初夜，微风徐来，屈身履过，鞋间更有露珠相附，一阵清凉。低洼处，有声声蛙鸣协奏，和于虫声，低吟浅唱。
巡眼望去，林间好不热闹，但见灯闪点点，貌若繁星；遍处寻猴者众，宛若集市。我等装备完毕，欲入其列。看我短裤拖鞋，嫂笑曰：“此等装束，似有溪边游玩之意。”吾答：“莫管装束，且看战果。”妻言：“人比猴多，恐有失所望。”话音未落，嫂即大笑，瞬间已拔头筹。我等不敢怠慢，奋力追之。吾运奇佳，顷刻连获三猴，便自信满满，飘飘然不知所以然。而后却久不见其猴，再无斩获，倒是人来人往，反复穿梭。
六叔言：“东去有坝，坝底有林。树多人稀，可前往。”众人附和，遂行。辗转几回，即达坝底，坡峭且陡，地湿还滑。林间荆棘丛生，地凹处更有水洼隐隐，偶陷其中。吾之鞋拖，劣势尽显，或草藤相缠，或泥水相附，身欲行而底未动，步蹒跚而左右摇，宛若酒醉。几圈巡回，收获寥寥，便相约返回。
分享战果，不禁莞尔。六叔仅获一只，直言陪衬；妻亦一只，且收尾偶得；哥嫂各二，亦不达意；吾占其首，以六只夺魁，暗自窃喜。然喜景不长，妻问：“汝可知所获几何？”吾答曰：“小生不才，乃获六猴。”妻低头羞愧：“然也，许是适才坡陡处摇晃甚猛，猴已不见其踪。”吾佯怒：“如此败家，尔乃猴遣之救兵乎？”嫂与妻复寻，早无踪迹，想必已匿于某处猴蜕成蝉。吾笑言：“如此大义，猴若有心，当以锦旗赠之。”妻嘱：“此番回去，当著文一篇，多言寻猴之趣，莫怨弃猴之果。”嗟乎，如此言语，理直气壮，大有推责失猴之嫌。
寻猴之趣，行于林而乐于心，和于声而纵于情；有思猴之期，更有得猴之喜，便无谓弃猴之果。是夜，神清气爽，虫蛙和鸣；心中自有野草闲花，自有清风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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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2 14:20:40
发表于 2019-7-13 04:2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