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低埃处开出花来

指间风（谢伟）

从低埃里开出花来
博山   谢伟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是张爱玲写给胡兰成的。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高冷女子为了爱情宁愿低到尘埃里的执着。而我们今天借这句话想要表达的却不仅仅是为了爱情。

曾经非常仰慕的一位中学校长，花甲之年终于过上了幸福的退休生活。在我们常人看来，为教育事业操劳大半辈子，如今退下来了，就应该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好好享受一下慢时光。而这位老校长的所做所为却出人意料。他的日常并没有去街头巷尾和那些整天沉迷于打扑克，搓麻将的老人一样眯着阳光混日子（虽然这种生活也无可厚非），而是到处发挥余热。红白喜事给人家写对子，撰写碑文几乎成了他的正式职业。难能可贵的是无论多忙，他都有求必应，而且分文不取。

老校长惜时如金。他说年轻时就有一个作家梦。从事了几十年的教育工作，虽笔耕不辍，却很难静下心来编辑成册。而今时间虽是宽裕了却不敢浪费。夕阳无限好，可也近黄昏。再者著书立说是一项大工程，更要珍惜每分每秒。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老校长终得其愿。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签名赠书一本。如获至宝。便随身带在车内，得闲必仔细阅读。累读下来，受益匪浅。

我们那的凤凰山顶上有一座泰山奶奶庙，自民国以来，几经战火摧残。至于此庙始建于哪朝哪代几尽无从考据。老校长不顾身体沉疴，几次犯“庙倾余断壁，荆棘入眼帘”的险地，最后在院子的西南柱角上发现了一块字迹斑驳的碑石，几番论证，终于得证凤凰山上的泰山奶奶庙香火沿袭于秦汉，兴于宋。与泰山上的碧霞元君同属一时。虽说这些考据于金钱至上的时代无所裨益，但对于村志的编修，承续乡土文化却具有重要意义。从另一个侧面也对一位儒者对治学负责任的严谨态度无疑是提供了最强有力的佐证。老校长桃李满天下，却从不以老夫子自居。无论是身居高位的得意门生，还是闲散乡人他都一视同仁。尤其在布衣翁妪面前他更能俯下身去，如开在低埃处的花谦卑有加。

开在低埃处的花，肯定不怎么悦目。但他们却总能给生活增添丰富多彩的内容。

一位爱好摄影的朋友，讨的日薪之暇，用脚丈量了附近所有的村镇，用相机考察记录人文地貌，用镜头书写山水文章。这也是一种追求。自知没有征服珠穆朗玛的能力，便学徐霞客，呼风唤雪，剪风揽月。不入灯红酒绿，不羡光怪陆离。一支行囊遍採群山。兴致所致，长空一歌，何等快哉! 这也可权作实现一种梦想。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居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出门上班，下班回家，已成生活常态。血气方刚，棱角分明早已被残酷的现实，生活的压力打磨地圆滑世故，以至于匍匐于社会底层，臣服于一个“要安于现状”的，可以开脱自己的为自己构建的理论基础之中。然梦想在犄角旮旯里却从未缺失。若得春风萌动必能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开在低埃里的花注定是渺小的，是平凡的，是卑微但不卑贱的，是貌似渺小却内涵强大的。

有一类顽固性疔疮，其症如钉深扎于皮肉，一般清热解毒的药物很难对它发挥作用。而就有一种生长在地皮上，其貌不扬的植物对它有特效，俨然就是这种疔疮的天敌，这种植物就是开紫花的——紫花地丁，也叫苦地丁，或地丁。何以这个紫花地丁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呢？原来这种属于侧膜胎侧目的植物长于辛开凉降，清毒退热之功。药力不仅可以走水分更善于走血分。能清除顽固性疔疮还能治蛇毒。属于黑白通吃。它的力量就如它的根系，酷似一根长钉可以深扎于土壤，从土壤深处汲取养分然后努力向上，从低埃处开出自己的花来。

开在低埃处的花有很多种，您是属于哪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