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德喜

立冬
淄川     德喜

公历11月8日，是今年的立冬日。古语曰：“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

依从自然的召唤，又一个季节轮回的立冬时节，冬悄然拉开了序幕。两千多年前，孔夫子伫立于苍茫的大河边，心有所悟，怅然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流年似水，光阴如箭，时间的脚步是一点也不等人的。回首过往，丰收也好，欠收也罢，在这个时节里都会一一呈现。也许有些付出在这时节只能是一无所获，但谁又能放弃春天的播种呢？人生多的不是不如意，而是对光阴的无奈，诚然如是，也才生出“白驹过隙”的感叹。

立冬是十月大节。古时民间，是把立冬日当作节日来过的。想想，二十四节气，又有哪一个，古人不是当作节日来过呢？这些节气是古人认识世界、认识自然的智慧产物。关于立冬节气有大量的诗词、谚语、歌谣以及配合节气的民俗节庆活动。这些围绕节气派生出的文化生活，都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古时立冬，天子要举行迎冬大礼，亲率群臣对为国捐躯者及其亲属进行表彰与抚恤，在民间有祭祖、饮宴、卜岁、寒衣节、丰收节等习俗活动。农耕之国的古人，心思单纯，日日都是好日子。倚着立冬的门槛，常常不免有些奢望，真想穿越过去，做一回古人。

古书曰：“立，建始也；冬，终也，万物收藏也！”《立冬》诗：“北风往复几寒冷，疏木摇空半绿黄。遍野修堤防旱涝，万家晒物作冬藏。”春华秋实冬藏，四季更替，岁月变迁，人类如此，大自然亦如此，这承载万物的大地，也该歇歇了。

这是从前的立冬，现在的立冬，早已丢失掉这些热闹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一如往常。但风景，却一如从前：吟行不惮遥，风景尽堪抄。天水清相入，秋冬气始交。饮虹消海曲，宿雁下塘坳。归去须乘月，松门许夜敲。诗人还真是玩疯了，一直消遣到月上树梢头。他眼里的立冬之日，风景是别样独特——尽堪抄的。

其时，一些顽强的野花，还撑着或白或黄的小脸蛋，在将黄未黄的草丛里，傻傻地天真地笑着。一些树木也是黄绿相映，有着绿的欢喜。河里的池塘里的水，也还是那么活生生的。早上起来偶尔见到的霜降，见了阳光一霎就化没了，无影无踪。更是远未现“雪压冬云白絮飞，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景致。季节好像还在秋着，而立冬，又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

冬来了，谁先知道？是从脚下生风的行人，身上一件一件裹厚的衣服开始的。是从盛满粮仓的秋之果实开始的。是从闪烁着温暖的大朵大朵的白棉花开始的。童年的乡下那些泡在冬日暖阳里的往事，纯粹厚实着。天气好的时候，奶奶把采摘来的棉花，搬出来，摊在院子里的草席上晒太阳。大朵大朵的白，总会招引着顽皮的你，会在里面打滚，会用小手狠劲地捧上一大把。举过头顶，缓缓地撒落，嘴里吆喝着下雪了，下雪了。这个时候，奶奶总是开心的笑着说，不要把棉花撒到土里去。那时，你的世界就那么大，知道有新棉花会做新棉袄新棉鞋来穿的，心先温暖起来。那时，幼小心里的幸福，都可以让棉花填得满满的。爷爷总爱叼着旱烟坐在南墙跟前晒太阳，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他的头慢慢地垂下去、垂下去，不时地啄上一下，像喝醉了酒似的。冬天的暖阳，惹人醉，他美美地打着磕睡。于是顽皮的你憋住笑声，悄悄地拿一根小稻草挠爷爷的耳窝。爷爷打着哈欠醒来说：“真暖和，这还睡着了做梦来。”你就会缠着爷爷给讲做的啥梦。爷爷咳一声，再咳一声，再摸一下胡子，絮絮地说是这样的……然后就停顿下来。你好奇啊，急得直追问，到底是哪样呀？想来，满满的温情和柔软，我会心地笑着。

冬来了，不要说你还没有足够的准备来迎接冬天的降临，不要因此怪罪冬天的无情。在冬日里，当别人为玉食锦袭而奔忙碌碌时，你就会知道该如何蓄积心力。

冬来了，会下雪。雪过后，春天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