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烟

疯子

蹭烟
周村、张志成
小品

人物：
佟老头（退休市长）
张老倔、练摊卖菜

全场可站可坐。
场景、张老倔坐着马扎子，旁边有个三轮车，抽着烟袋卖蒜。
口喊：“卖蒜喽，卖蒜喽。”
佟老头上场，自白：
“我是从师长的位置退下来的，今年七十五岁了，这不心脏里放了几个支架么，俺老婆倒好，不让喝浓茶，不让吸烟，连上厕所都说不准多用力。咱又有老便秘，不用力这不难为人吗，不就是怕我死后丢了两万来元的工资吗，靠，真烦人，我非得死给你……哎哎哎，不行不行，还是多活几年的好。”
“这不，好不容易跑出来，来菜市场逛逛吧。那边一个卖蒜的老头，看我去惹乎惹乎他。”
他走过去，从三轮车上拿个马扎子凑过去，说：
“哥们，这蒜多少钱一斤呀？”
张老倔不看他，淡淡地说：
“四块。”
佟老头惹他说：“这破蒜还四块，便宜点行不行啊？”说着就掏出烟斗，摸过他的烟袋荷包就装烟。
张老倔斜楞着眼瞅着他：
“行啊，你说四块呀还是四块呀？”
佟老头差点被一口烟呛死，抹着眼泪说：
“咳咳，你说啥,是二块呀还是二块呀？”
张老倔生气地说：
“你还好意思还价，抽烟不带烟，还带着抽烟的家伙什儿，呛死你活该，什么人呀。”
佟老头：“哎哎，我说老伙计，在家咱老婆是不让抽烟的，这不出来过过瘾么，咱不兴一句话不来就急眼的好吧，那不小家子气吗。”
说着从兜里摸出个眼嘴儿递给他说：
“哥们，拿去玩儿吧。”
张老倔： “你老婆不是不让你烟抽吗？你咋家伙什儿这么全，是不是偷出来的？还是爷们不，是头号怕婆子司令吧，哼，丢人。”
佟老头：“话不能这么说，卷烟厂是随便涨价，烟卷里的烟丝儿却越来越少，点上烟说句话的功夫，那烟卷儿就烧没了。你用上个烟嘴儿，兴许还能多抽一口，好使。”
张老倔：“看你穿的人五人六的，你也知道省钱过日子呀？我试试来。”
他果真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插进烟嘴儿抽了起来。
佟老头：“你说住楼又没有老鼠洞，有点东西真是没处藏，就说这个烟嘴儿吧，我是藏在旧皮鞋里三年了才偷出来的。”
张老倔：“啥？呸呸呸，我说这么臭啊，你这不是作践人么？”
“嘿嘿，你瞪着牛眼干啥，不就是开个玩笑嘛，真小心眼儿。”
佟老头又摸起他的烟袋荷包说：
“伙计，还是你这烟沫子过瘾，你记好账哈，我抽你一袋烟给你一块钱，别疼得到晚上拉肚子哈。”
张老倔：“靠，烟酒不分家，咱穷归穷，不在乎这一袋烟，尽着你抽，呛死拉倒。”
两个人站起来，绕场转一周，张老倔挽起一只裤腿坐回原处。
佟老头自白：
“这不，昨天买了十斤蒜，也不敢拿回家，好歹三块钱一斤分给了左邻右舍。呵呵，那老伙计又来了，我再去惹乎惹乎他。你的腿咋磕出血了呢？”
张老倔：“刚才来的时候翻车了，一点小伤，没有事儿”
佟老头拿出一块创可贴，给他贴上：
“宝宝不疼哈，很快就好的。”
张老头拿出烟荷包扔给他说：“好宝宝，知道干活了哈，抽吧。”俩老头都嘿嘿地笑了。
佟老头美滋滋地抽了一口：“我说哥们，你这把老骨头挺结实哈，从三轮车上翻下来，没碰坏重要零件吧，还能生育不？”
张老倔：“靠，你不盼我点好啊，就是磕着也不能那么巧好不，连你说着吧，不用说嗑一下了，就算好好的，你还能有生育啊？啥人也。”
佟老头：“嘿嘿，我不是关心你么？”
张老倔：“关心个鸟，你不就是关心我这个烟袋荷包么？”
“唉，俺老婆为什么不让买烟呀，还不是没有钱逼得么，哪像你呀，每天卖点菜，还能见到几个活泛钱儿，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日进分文么，俺能和你比吗？”
张老倔抹着泪水：
“俺卖这点菜容易吗，你看这道上坑坑洼洼的，三轮车翻了好几次了，不但弄脏了菜，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帮俺整车。你看见那个卖葱的姜老太婆，她的外号就叫母夜叉，你看她老实了不，坐个马扎子只能坐半个屁股，你知道为啥不？前几天她推小车儿歪了，摔了个屁股墩儿，到现在还有半个屁股不敢坐地呢，嘿嘿嘿嘿。”
佟老头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他说：
“这是一盒华子，抽支这个尝尝，这是我偷出来的，在我家已经藏了五十多年了。”
张老倔：“啥，五十多年？你咋不说一百多年呢，那不就成了文物了么？我可不敢要。”
虽然嘴上说着，却一把抢了过去：
“嘿嘿，我还没见过呢，我抽一支尝尝，剩下的你拿回去再藏五十年哈。”
两个都大笑。
佟老头： “你卖菜这么辛苦，你老伴就不能帮把手么？”
张老倔： “谈恋爱的时候，说好了白头到老的，那娘们不够朋友，早就种上十多年了。”
“哈哈哈哈，”两个人开怀大笑。笑声后，张老倔擦着眼睛。
佟老头：“老伙计，我发现你卖的菜咋这么便宜呢？”
“不便宜卖咋办，我家离菜市场远，赶不来早市，城管队八点就来清场，不许在路边摆摊。得等到城管们累了的时候才能摆摊，太阳又毒，水灵灵的菜不多会儿就晒耷拉了头。如果不赶快出手，到了中午就得卖柴禾了。这事儿不光我自己，你看母夜叉那边，像我这样的还不少呢。”
佟老头：“噢，我明白了。”
两个人站起来，各自绕场转了一圈，又到了原处。两个人都抽着旱烟。
张老倔：“佟哥们，老天也有开眼的时候，这不才一个月的功夫，整个菜市场变了个大模样，也不知道哪位大官发了善心，这不修了路，也扎上了菜棚子，再也不晒着太阳卖菜了，阿弥陀佛。”
佟老头乐了，结结实实地摁上一袋烟美美地抽着，脸上笑开了花。
一个胖女人走过来，使劲拍了佟老头肩膀一下，佟老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胖女人：“哈哈哈哈啊哈哈，张老倔，我母夜叉告诉你，这佟老头是退休老市长，他儿子是区长，这菜市场就是他逼着他儿子干得。”
张老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