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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店 赵自鹏
凭借着南方小土豆们的频频助力,今年冬天的哈尔滨是彻底火了起来,这不禁让我想起三十年前的那次冰城之行。
记得那也是十二月将末的时候,我出差到长春然后又辗转来到哈尔滨,打算借着有几天的闲暇时间,去探望一下多年未能谋面的大姨一家人。
对于哈尔滨我不是很熟悉,只是大姨偶尔回姥姥家探亲时,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说起哈尔滨的太阳岛有多好,松花江里的大马哈鱼肉有多鲜,东北的大米有多香,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给我描绘了一个冰天雪地的王国。
长春距离哈尔滨虽然不远,但因为连续降雪的缘故,很多车次不是停就是被推迟。幸运的是,我最终还是坐上下午三点半的绿皮火车,晚上七点钟才姗姗地到达哈尔滨的三棵树火车站。
站台外依然纷纷扬扬下着大雪,整个站前广场早已被不断飘落的雪花覆盖住,雪地上刚刚被行人踩出的脚印儿也迅即被攘攘的雪花覆盖住。广场上几盏灯头呈八角形的路灯已没有了耀人眼的亮度,它们弱弱的光里渗进了太多雪花的影子,加之它们都挺着细细的腰肢,亭亭玉立在一片的白茫茫里,竟像极一个个美丽的东北姑娘,正忽闪着大眼睛,热情地欢迎着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呢。
车站四周都是雪的世界,这白了的楼房顶,这闪着微光的窗子,这被积雪覆盖住的马路,这被装点着的城市宽窄巷子,这裹着雪衣的行人,都被这纷纷扬扬的雪花包裹进夜景里,真美!
我是喜欢雪的。小时候在老家时便经常见到下大雪的场景,所有的田野都被这皑皑的白雪覆盖住,抬眼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就曾经喟叹这雪景之壮观。而等我来到这冰天雪地的大东北,见到这更为震撼的场面时,真是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心底里也暗自笑自己一叶障目的未经世面了。
一股冷风斜刺里刮过来,几片冰凉的雪花顺势钻进我的脖子里,接连打了一几个冷颤儿儿。我不得不又一次拉紧大衣厚厚的毛领。
我望着眼前不断变厚的积雪,虽然我手里还紧紧握着写有大姨家住址的便签,却不敢贸然走进这一片陌生的雪世界里,最终还是在一个擎着雨伞向我介绍旅馆的热心大姐的劝诱下,住进离火车站不远的一个小旅馆里,尽管简陋寒酸些,但只一晚时间倒也能凑合。
因为当时电话通讯很不方便,事前也没能和大姨取得联系,以至于第二天乘车赶到大姨家时,还是令姨夫有些措手不及。等我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姨夫方才告诉我大姨已经回姥姥家几天了。虽然事不凑巧略有遗憾,但姨夫还是因为我的到来显得有些感动。
我们爷儿俩聊叙很大一会儿,大姨夫便嘱咐我先呆着,他要到市场去称些羊肉,中午要亲自下厨做酸菜羊肉招待我。说实话,昨晚在旅馆附近吃得苞米茬子就肉饼感觉还真一般,就单单那碗茬子粥,嚼起来咯叽咯叽的很累腮骨,远远不如我们老家的玉米粥细腻粘稠,这酸菜羊肉又是怎样呢?
大约两个小时后,姨夫就拎着一块硬邦邦的羊肉进了家门。我赶紧站起想接着他时,他又急火火地将我推回炕上坐下,说我初次来是客人,一切都由他自己操持便是。
于是,我便只能眼见着他把买回的羊肉在火炉上的温水盆里解了冻切成片备用,然后又从院子门口的大缸里捞出早已酵好的酸白菜,将解冻后的白菜帮一片片掰下切成宽窄均匀的细条,团成团挤干水分,到此酸白菜羊肉的前期工作准备就绪。当时对于菜肴的制作技巧我还是知之甚少,只能看着姨夫在外屋的火炉上忙活了很长时间,一锅热气腾腾的飘着香味儿的大菜已被端进里屋的炕桌上。好菜配好酒,不胜酒力的我,先前也知道姨夫喜欢喝几口,便也陪着喝了两杯,直至老爷子兴致到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听说我来的几个姊妹也一起赶过来,领着我到松花江边上走了走。为首的大表姐一边指着身旁的一排排俄式建筑给我讲解,这里是青少年宫,那里是滨江花园;一边又抬手指着已经冰冻松花江面上,哪些人在冰面上滑冰游玩,哪些人又是在切割冰块为冰雕节做着准备。趁着我思索的空儿,一直插不上嘴的小表妹终于有了机会,她便口齿伶俐地给我说起江北雪原白雪莽莽,说起夏天太阳岛的浪漫,说起冰雕节的巧夺天工和灯光璀璨来,最后又遗憾我逗留的时间太短促,否则所有的美景都领我瞧一遍,所有的美食都让我尝够。
我频频点头接受着她们的盛情邀请,但天下也没有不散的酒席呀。而明天的周一她们也有很多的工作去处理,我也将结束这次出差任务返回工作岗位,也只能盼望着再有机会了。
可这机会盼了三十几年也未能如愿。如今已物是人非,姨夫早已驾鹤西去,几个姊妹也是离开故乡蛰居在上海,后来年高体弱的大姨也随孩子们寓居他乡,那对尔滨的所有温暖的片段也只能埋藏进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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