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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回到乡下老家,我还是喜欢和母亲呆在宽阔的火炕上,白日里和母亲聊聊左邻右居的新鲜事儿,晚上也能欣赏一会儿窗前醉人的烟花景象。
丰盛的年夜饭之后,哥哥一家照例陪着我们看了一会儿春节晚会,看我们一家十分疲惫的样子,便告辞回他们自己家去了。
我们爬到母亲宽大的火炕上,刚刚展开母亲提前准备好的被窝卷儿,便有一股夹杂着柴火味道的暖意铺面而来,仿佛是睡意的催化剂,令大家哈欠连连。妻和儿子睡在我左侧靠墙的一边,母亲则睡在我右侧的边上。看着一大排人就那样你挨着我,我又靠近着你,柔软的棉被子都连在了一起,场面很是令人感动温暖。
这种场景小时候很常见,而我对于这火炕上的春节记忆,又大都集中在母亲接待来访客人吃大席的那一片热闹里。
大年初三至初六是走亲访友的高潮期,也是乡下年景里最为热闹的场面。但凡有亲友来,母亲便经常在火炕上放置一个方形的小饭桌儿,饭桌儿的四周放几个十几公分高的小凳子。桌上摆满自己烹制的“美味佳肴”和刚刚温热的老白干酒;被宴请的客人或坐在饭桌儿四周放置的小条凳上,或盘腿坐在桌子的边上,顷刻,一场热闹的聚会便在这温暖的火炕上隆重开始了。
我或许是贪恋这种热闹的场面,当聚会刚刚开始一会儿,便总会寻着送水端菜的机会,到屋子里的火炕边站上一会儿。喜欢招惹小孩子的客人也不闲着,他们常常用筷子蘸上几滴白酒让我尝,看到我被辣糊糊的酒味整地呲牙咧嘴的囧像儿,客人们便也哈哈笑作一团了,好像客人们喝酒的劲头也因此更加高涨起来。
每每看到客人们推杯换盏的那股兴奋劲儿,我在心里就不免盼念着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了便也能像大人们一样,一边小口地抿着小酒盅里冒着热气的老白干酒,一边品尝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了。
时间倥偬不经数,而今也是暮年人。孩童遥问谁家客,老翁笑指背后门。
曾经的一幕幕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这烟花四溅的大年夜里飞过着。而如今很多热闹的聚会都被悄然搬到酒店里宾馆里,推杯换盏间大都是一些缥缈的豪言壮语,曾经贪念过的热闹也只能属于过去了,但我还是很庆幸母亲至今还为我们保留着这唯一的火炕,让我还能寻到一丝温暖的记忆,不得不说是母亲多年来的最为明智之举。
火炕上的微鼾声此起彼伏,却还是唤不起我一丝的睡意。我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烟花不断地涌现在窗前,或是一大朵美丽的牡丹花形状,或是一条细细的鱼竿形状,无不呈现着五彩斑斓的最为精彩的年夜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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