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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宋庆法

《枯荣枝》正在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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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23-10-5 08:45 编辑



过了不多时日,桓公在享受美食的时候,歌舞伴着轻轻吟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一曲未了,桓公忽然想到了陈完,对大臣们说:“陈完在陈国也是王室族裔,想必具备治国之才,我想让他留在我身边做卿士怎么样?”
鲍叔牙道:“卿是国家的军政一把手,是可以世袭的职务,只能由公室子弟担任。一个外来避难之人,对齐国没什么贡献,再说他对齐国不甚了解,让其做大王身边的卿士,恐怕有点不妥吧?”
桓公本来就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大臣们的反应,果然鲍叔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瞥了一眼管仲,大手一挥说:“召陵会盟时陈国的宣公小动作不断,我对此事念念不忘。相信一个人就不要怀疑他的能力,说他行他就行,不行也行。没有什么妥不妥的。若是哪天晋国的重耳来了,我也一样对待他。”
然后悄悄对管仲道:“别国贵族逃难到我国,我们必须要将其好好招待,委以重任,只有这样,才能凸现出我国政治清明,发展繁荣。不知仲父意下如何。”
管仲说:“夫欲用天下之权者,必先布德诸侯。是故先王有所取,有所与,有所诎,有所信,然后能用天下之权。大王施德于天下,霸业永固。”
桓公拿起酒樽一饮而尽,说:“知我心者,仲父也。争霸中原,不但要灭掉一只只拦路虎,还要收拢那些温顺的羔羊,豢养起来为我所用。这些全仰仗仲父了。”
管仲:“是君王德布天下,臣不过是一管家而已,所起的作用微不足道。让陈完做卿士,恐怕大家一时接受不了。”
桓公:“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在咱们国家吃闲饭吧。”
鲍叔牙:“吃闲饭的人多了去了,可以给他安排个合适的位子,观察一下他的能力如何也不迟。”
管仲:“有时间我安排一下,让王上再接触一下陈完。”
桓公:“我听你们二位的。但是陈王寡人是一定要教训教训他的。”
管仲:“大王打算怎样教训陈王呢?”
桓公:“这个还不好说?联络一下江国和黄国,一起出兵攻打陈国。”
管仲:“为何不让中原诸侯联盟的国家一起出兵伐陈?”
桓公:“中原诸侯联盟的国家劳师动众,刚从南方回国让他们先休整休整吧。”
管仲:“出兵的理由呢?”
桓公:“理由嘛就是惩罚陈国暗藏私心,不敬寡人的自私行为。”
面对桓公气势汹汹的攻伐,陈国宣公惶恐畏惧不已,只得赶紧派遣使者向桓公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大堆,才勉强送走了前来泄愤的齐军和江、黄两国军队,向齐国缴纳了大笔“朝聘之礼”。



陈完临时下榻在召口馆驿。夜深了,山坳北风呼啸,柏树林传来一声声“哩--嘟罗--嘟罗”寒号鸟的鸣叫。是夜,他做了个不祥的梦,回想梦中的情境,他在墙壁上画了个圆圈,口中念念有词说:“夜梦不详,画在西墙,太阳一出,化为吉祥。”一连说了七遍才放松下来。
太阳马上就要露脸了,他来到山间小路上走动。
东方天空渐渐的呈现出一些淡红色,一会儿太阳要露脸了,在地平线上跳跃,此刻霞光万道,把天空染的通红。几片云朵围在太阳身边,好像大地上一切都是太阳的子民,而云朵像是太阳的贴身护卫,如影随行跟着,时该保护着太阳的安全。
山野间,树上的枣儿红绿相间挂满枝头;柿树上的果子一颗颗橙黄。陈完一边欣赏着山中的风景,一边观察着一树一树的果实,他心里想,齐国真是个好地方。一阵山风刮起,树林响起阵阵风涛,树枝摇来晃去,那些早熟的枣儿、柿子,“啪嗒啪嗒”随风摇落在陈完的脚下。
陈完这时心里想的不是不是这周边的风景,他苦闷,投奔齐国以来,虽然齐王待他不薄,将他安排在这里挂了起来,似乎已经把他忘记了,天天如此的难熬日子,自己就像是虫枣烂柿子,没人理睬不说,走路都躲着。想到这些,他飞起一脚,将一颗圆圆的面石子踢得骨碌碌乱滚。
忽听一阵马蹄得得,来到陈完面前停住,一谒者从马背上跳下道:“陈公子,齐王今天要见你,请你马上去一趟。”
陈完:“请禀告齐王,我立刻赶去见他。”
谒者一声“好嘞”,转身打马而去,山路上卷起一阵尘土。
陈完急急忙忙快步回到馆驿,整了整衣冠,感觉一切没有纰漏,随后往齐王府赶。一路上他在想:这次齐王召见我要干什么呢?是让我回到陈国去,还是让我住下来?他一路忐忑不安,禁不住手心里都攥出了汗。
心思间已到王宫,他下马后拍了拍风尘,见一切正常,心情平静了许多,抬步迈向宫门。
“陈公子到。” 谒者喊。
陈完沿通道碎步向前,说:“齐王,完前来晋见。”
桓公:“公子这些天来已经红光满面,不像刚来时面色焦黄。”
“受到齐王礼遇,完像脱胎换骨,深谢齐王隆恩。”
“不知公子对齐国满意否?”
“完肝脑涂地,也道不尽王上的大恩大德。”
“哦,看来公子打算长期住下去了?”
“是的,完别无他念。”
桓公想试探一下陈完:“你真若准备长期在齐国久住,留在我身边做卿士如何?”
完见桓公对自己厚爱,心中暗自嘀咕,接受这样的高位很快就会招来同朝官员的妒恨,立马诚惶诚恐地说:“我作为寄居在外之臣,有幸能不做劳苦之役,就是大王您对我的恩惠了,担任如此高官我受之有愧,不敢贪心不足,还是让我做点别的事情好,即使做太子冼马也甘心情愿。”桓公心里一阵嘀咕,这小子很会钻营啊,一眼就瞄向太子冼马位置,是想找个永久的靠山呢。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等待着管仲的反应。
管仲连忙截住对话,说:“陈公子,适合你的地方多得是,你可有什么一技之长?”
完见桓公没有马上表态,说:“管相,我非常崇拜舜帝之乐,曾经在大司乐研修过,对韶乐古琴减字谱已经烂熟于心,您就让我去乐苑传授韶乐吧。”
桓公问管仲:“韶乐?它能击退来犯之敌?能助我实现霸业梦想吗?”
管仲:“王上,韶乐主要是用以歌颂帝尧的圣德,是国家大典用乐,是宫廷音乐中等级最高、运用最久的雅乐。王室演奏韶乐的乐师就达1463人之多呢。”
桓公指了指陈完说:“你真的会演奏韶乐?”
“是的,虽比不上那些专门乐工,也能凑合着说得过去。”
管仲:“王上,何不请陈公子就此弹奏一曲,让各位卿大夫共赏?”
陈完:“演奏韶乐最好是有金石之声相伴。”
桓公:“那不好说吗,宫廷之中唯独不缺的就是金石乐工。”
管仲:“他们那些乐工可从来没有演奏过韶乐啊。”
陈完:“这好办,只要跟着我练习上一遍,他们就会触类旁通的。”
于是,桓公命人把乐工请过来,架好编钟和石磬,在朝堂之中草草演习了一遍,就正式开始演奏韶乐。
陈完端坐在中央,一架古筝在他的弹奏下发出高雅声音,女乐工敲打着编钟石磬,大厅内回想着和鸣之声。这种号称“六代大乐”的宫廷音乐和以律吕律,文以五声,八音迭奏,玉振金声,融礼、乐、歌、舞为一体,表达了对天神的歌颂与崇敬。
管仲:“这韶乐若是诗、乐、曲、舞为一体会更好。”
桓公本已昏昏欲睡,听后不置可否,然后对完说:“曲高和寡,韶乐再高雅能欣赏的也是少数人,我想要的是能真正帮助我实现霸业的人才。”
管仲:“他祖上曾是陶正之官,执掌周的陶器制作,从事管理制陶的百工呢。”
桓公对完说:“既然你祖上曾是陶正之官,看你这孩子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那你就做百工官吧。”
又对管仲道:“仲父,你掌管社户版图,可以找块车马栗粟丰饶处,给陈公子做封地如何?”
“王上,陈公子初来乍到,依我看就把田地封给他吧。”
“就依仲父所言,想必陈公子会满意的。”
完听桓公和管仲这么说,不晓得田地在何方,担心田地地处偏远,弄不好会被陈国派来的人暗算,问:“大王,这个田地在什么地方?”
宰相管仲猜透了完的心思顾虑,说:“公子放心吧,田地就在大城的西北角,距王城咫尺之遥,在大王的鼻子底下做百工之官,是个人人羡慕的美差啊。”
完忙不迭拱手道:“臣幸会来齐,受到齐王如此礼遇,心中惴惴不安,唯有尽心尽意来报答。”
管仲:“有言道,东首贫瘠,西首富,南首富贵,北首亡。在天成象,在地成形。那是个天人合一的好地方。”
完:“如此说来,这般阴阳平衡的去处,完可以趋吉避凶了。多谢管相指点。”
管仲:“不过,做了百工官,也别忘了舜帝之乐,可当作业余爱好,向司乐官传授,让韶乐在齐国大地上回响。”
完:“管相所言极是,我一定不遗余力。”
鲍叔牙道:“来齐避难之人,能受到你这样待遇的惟你一人而已,千万不要辜负了齐王恩宠。”
完:“鲍大夫说到了我心坎上,走投无路的我,现今被齐王赏识,也不枉来世走一遭,做一匹夫足矣,夫复何求。”
鲍叔牙:“世间万物都有着一种看不见的联系,处处有讲究,事事有规矩。”
完:“以后的日子,要仰仗齐王和各位大夫的护佑,完定当竭心尽力。”
桓公:“你就甩开膀子干吧,祝你在齐大放异彩。”
完:“既然齐王封我到田地,恳请王上也赐我姓田吧。”
“呵呵,好好。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就去掉陈姓改姓田,从今后你就是田完了。”
告别桓公,从王府出来,摇身一变改名换姓成了田完,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他来到街上,找人占卜了一卦,按照《易经》的说法,“乾”居西北,王气必然在西北,封地正好与此相对应。田完给了占卜人几枚铜贝币,哼起了小曲。

一个出身于公室的贵族公子,放着眼前高官厚禄不去享受,反而甘心去做个小官,可见田完深谙进退之道,绝对是个颇具韬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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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齐国就职不长时间,田完知道了桓公长子无诡与宠臣易牙、竖刁、开方三人交好,他脑袋里转悠着想,公子无诡将来是要世袭王位的必然人选,自己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必须要仰仗他才行,可是怎样能结交上公子无诡呢?他首先想到了全能司庖易牙。
寒风凛冽的一个上午,田完坐在淄河岸的石头上边发呆,淄河的水已经露出浅滩,一群觅食的水鸟也在河中的孤岛上飞徊。河中有一老翁驾着一叶小舟,手拿鱼叉竹柄”乒乒乓乓”敲打水面,时不时将逮住的甲鱼放进筐篓里。
田完看到这种情景甚是疑惑,等老汉靠近些,他搭话问:“老人家,冬天天气寒冷,甲鱼潜伏在深水里不动,你是靠什么手段逮到的呢?”
老汉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说:“年轻人,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我的确是个南方人,但我现在是个齐国人了。”
“齐国人就应该知道这鳖的习惯。”
“噢,北方的鳖有什么习性啊?”
“别看冬天它潜伏在深水里,一有风吹水动,它就会贴紧河底爬动。四肢和头部碰到水底的腐草败叶,就会冒出相对应的四五撮密密麻麻小水泡。鳖爬到哪里,小水泡就会跟到哪里。所以啊,我不断敲打水面,就惊动它了爬行,用鱼叉一叉一个准。”
“什么事都有外行人不知道的门道。这鳖好吃吗?”
老汉:“你还真是个外地人,难道没有听说过‘淄鳖乌鳝海中鮻’吗?就是说淄河里的鳖,乌河里的黄鳝鱼,海中的鮻鱼,都是人世间的上佳美味,连王宫里的人都垂涎三尺呢。”
听到这话,田完立马问道:“那我买你这些鳖可以吗?”
“唉。不瞒你说,我逮这些鳖不是卖的,是给我的老伴补身子用的。”
“这么些鳖,你们一时半会也吃不了,再说你很会逮鳖,卖给我一半吧,要多少银两都行。”
“我们庄稼人不贪恋银两,想要就送给你。”
“那怎么能成?你逮鳖也是费神劳力的,谁家的钱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拿你两只鳖,给你一串铜贝币吧。”
田完一摸衣服,又说:“哎呀,我今天还没带银两和贝币,你跟我回去拿行不行?”
老汉一摆手道:“说了不要你的银两,送给你。”
“那这样好不好,改天你来捉鳖的时候我将银两给你,我会讲信用的。”
告辞老汉,田完提着两只大鳖去找易牙。
全能司庖易牙现在已不亲自操厨了,升格为大厨总领班,不是桓公亲点御膳,闲下来的机会总是跟竖刁、开方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享受着宫室的一切。
易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的时候,田完提着两只鳖进来,“哎呦呦,百工官来了?”
“易司庖,你在这儿等谁呢?”
“我还能等谁,竖刁和开方说傍晌午到,现在还不见鬼影儿。”
“那正好,我贡献上两只鳖,一只给大王享用,一只咱们一块儿乐呵乐呵咋样?”
易牙看着两只伸伸缩缩的龟头问:“这大冬天的,鳖都眠在水底下不出来,你上哪儿鼓捣来的?”
田完提起两只鳖,在易牙面前晃悠着,说:“这你就甭管了,英雄不问出处,你说竖刁和开方一会儿到这里来,那不是正好这鳖也有了用武之地嘛。”
“好好哈,你交到厨房里去吧。”
田完和易牙喝着茶饮的工夫,竖刁和开方一前一后进来。“百工官今天也在啊?” 竖刁先开口说。
“偶得空闲来易司庖这里,顺便开开洋荤,呵呵。”
开方:“你这个王上的大红人,难得一遇,难得一遇。”
田完:“哪里哪里,我怎称得上是大红人,你们三个才是王上的大红人呢。”
易牙:“百工官今天特意送来两只大鳖,一只给大王补身子,剩下的一只咱们共同分享。”
竖刁:“百工官事事想着咱们,值得结交,值得结交。”
开方也随和道:“看不出来,百工官很有心机啊。”
田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闲谈一番后,厨房说鳖已做好了,几个人移步餐间,推杯换盏之时,易牙品了一口鳖汤道:“这汤是够鲜美的,可比起我用儿子肉做的来差远了。”
田完听说过这件事,当初易牙是齐桓公的厨子,有一次饭间,齐桓公半开玩笑地对易牙说,天下的山珍海味我都吃尽了,可就是不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易牙立即回家将自己三岁的儿子杀死,做成美食,献给齐桓公食用。齐桓公吃了易牙用儿子肉做成的菜肴,感到其肉鲜嫩无比,问这是什么肉,易牙含泪告诉桓公,这是臣儿子的肉,献给大王尝鲜。桓公深为感动,便开始启用易牙,在宫廷中做官。没想到他竟在这种场合拿来炫耀,一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竖刁也叹口气说:“伴君如伴虎啊,我还不是天天出入后宫和妃嫔们打交道,怕引起王上的担心,才自己动手把老二割掉的嘛。”
开方屈犟着脸:“俺们这些人啊,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主动放弃卫国储君的地位来齐国是做人质,侍奉大王十五年里一次也没有回过卫国,就连父亲死了也没回去奔丧。为的是什么?”
对于他们啦的这些事儿,田完装作没听见。竖刁却附在易牙耳旁嘀咕道:“田完这小子不简单。”
易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喝酒,喝酒。”
四个人开怀畅饮,一直喝到月儿爬上树梢头。

早春,冰凌消融。
渤海湾羊角沟的鮻鱼上市了,鱼贩子在市场上大声吆喝着:“吃了开凌梭,鲜得没法说。各位各位,来买点鮻鱼吃吧。”
田完知道了当地有‘淄鳖乌鳝海中鮻’的说法,便来到人群围拢的的鱼贩跟前,说:“这些鮻鱼怎么有干的有鲜的?”
鱼贩:“客官,干的是咸的,你是要干的还是鲜的?要尝鲜还是买鲜的。”
田完:“你们腌咸鱼也要用官盐吗?”
“可不是呢,现在官盐管得很紧,盐比鱼贵,不划算。”
“噢,这里边还有很多道道呢。”
“是的呢,天冷的时候不敢腌得很咸,省下来的盐,可以低于官盐的价卖出去。”说到这儿,鱼贩瞅了瞅四周的人,小声说:“这件事你可不要声张出去,不然我们要杀脑袋的。”
田完抿嘴一笑道:“那当然,那当然。你这些鲜鱼我都要了。”
“你都要了?我们还要买呢!”一买鱼人凑过来说。
田完:“你们可以买别的鱼吃嘛。”
买鱼人:“你好生不讲道理,让大家都买点尝尝鲜嘛。”
“我这是给大王买的,你们就不要争了。”
一听说他是给大王买鱼,谁也不敢争执了,鱼贩却傻了眼,连忙收拾渔篓,摆着手说:“这鱼不卖了,不卖了。”
田完:“好好的怎么又不卖了?”
“俺不知道你是官府的人,刚才,刚才……”
田完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老兄。”
鱼贩这才把一颗吊着的心放下来,按照田完的吩咐,把整筐鱼送进宫里。
易牙请竖刁和开方过来,共同品尝田完送来的鮻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人都有些醉意了。
易牙说:“咱们不要只顾着喝酒,这么好的梭鱼,吃啊。”
田完:“这次做的太少了,一人一条鱼,吃的都光剩下鱼头了,还怎么吃?”
易牙:“百工官,你这就不懂了,这是在齐国,不是你们陈国。”
“什么意思?”
开方呵呵大小道:“我也是来齐国才知道的。”
田完更加疑惑:“难道吃鱼还有什么讲究吗?”
竖刁:“是啊,讲究的很呢。吃鮻鱼时人们常说‘丢了车和牛,不丢鮻鱼头’呢。”
“噢,原来如此。”
易牙:“这吃鱼头更有讲究,目的是咂鱼头汤。”
田完:“请易总管说来听听。”
“咂鱼头汤嘛,就是在原有品尝过的鱼菜口香未尽之余,将鱼头鱼尾等残盘,交厨房进行二次加工制作,主要是加上鲜汤或高汤、辅料、调味品制成鱼汤,味道鲜美,酸甜醇厚,开胃爽口,下酒佐餐那才叫绝呢。”
“各位不早说,今日个我长见识了。”
田完又醉醺醺问:“改日咱们可否请公子无诡聚一聚?”
开方:“那好说,那好说。”
易牙:“我负责约公子。”
竖刁:“没有拿手的美味佳肴,请不动他啊。”
田完:“这些嘛,我来搞定。”
他们品着大厨炖好的咂鱼头汤,喝到日过三杆。
易牙说话已经结结巴巴:“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去女市快活快活如何?”
“快闭上你这张嘴巴吧。” 竖刁红着脸表示反对。
开方:“呵呵呵,你这不是难为他吗?”
易牙一拍大腿道:“忘了忘了,守着矬人不说矮,守着秃子不说光,抱歉抱歉。”
田完登时也明白过来:“哎哎哎,竖刁兄可以回宫休息,咱们去,咱们去嘛。”
打发走了竖刁,三人遛遛歪斜去了女市逍遥。
路上走着,田完说:“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怎么了百工官,是不是尿裤子了?”
“二位仁兄,我从未来过女市,别闹出笑话来。”
“这都是无师自通的事,还用教吗?” 易牙拍着他的肩膀说。
开方嘿嘿嘿笑着说:“不用你愁,女市里的哪一个保准能教会你呢。”
不一会儿来到女市,那些倚门望闾的妇人们,争抢着把他们三人拉进房间。
田完知道,易牙竖刁和开方与公子无诡关系相当密切,他想方设法取悦这三个人的目的,是想能与无诡牵上线。
那天他们四个人从女市出来后,说:“改日我弄点乌河鳝鱼,约上公子无诡如何?”
易牙晃悠着肥胖身子道:“无诡与我们三人是铁哥们,成不了问题。”
竖刁给易牙使了个眼色,说:“公子无诡不是任何人都能请得动的。”
“先别告诉他真相,等人都到齐了,相信他客随主便的。”开方这么说。
田完:“那就有劳各位了。”
这事定下来,田完来到愚公山下的乌河边,以查看水磨作坊的名义,顺便让村民捉些鳝鱼。
乌河两岸浅水湿地里如青纱帐一样的芦苇丛一片连一片,蒲草、红莲、白莲、水柳;水中苲草、水榆钱菜、绿藻随处可见,野鸭子、野鸡、斑鸠、麻雀、翠鸟、喳喳嘁子……
姑娘洗衣,孩子们在河边草地上打滚、挖野菜、采野花,尽情的享受乌河的赏赐。
有一年齐国遇上大旱,民不聊生,百姓扶老携幼,背井离乡。东海龙王的儿子乌龙见此惨状,施雨作法,雨过之后,旱情仍得不到缓解。于是乌龙舍身取义,腾跃人间化作一条长河,解除旱情,拯救了黎民百姓。人们为纪念乌龙,便将这条河叫乌龙河,叫着叫着,人们习惯了叫成乌河。
田完的心思不在这美丽风景上,也不在水磨上,他的目的是怎样弄到鳝鱼。
见到一老者问:“老先生,你捉到善于了没?”
“这几天阴雨连绵,上哪捉鳝鱼?”
“阴雨天捉不到鳝鱼吗?”
“晴天夜间有星星的时候,鳝鱼就在水面上漂着脑袋,一逮一个准。过些天吧,我逮到了给你留着。”
田完听后,只得悻悻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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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管仲将田完召来。
“管相,找我有什么指示嘛?”
“你这个百工官忙得很呢。”
田完听出话里有话,一时摸不着头脑,连忙道:“我上任以来人生地不熟,无从下手啊。”
管仲板着脸,看着田完说:“无从下手?女市你怎么有从下手?易牙竖刁开方你怎么那么熟?”
田完听到这儿,明白了管仲找他来的原因。
“管相,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要不是君王怜悯你,给了你这个官差,你不好好去做,反而与奸佞之徒合流,你这个百工官不想做了是不是?”
“是我一时糊涂。”
“你若不想做,我立即奏请大王把你免了。”
这时,田完已经被吓的汗流满面,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珠,一边请求道:“别别别,请管相国手下留情,容我这一次。”
“那好,暂且饶过你可以,今后你要拿得出点实实在在的功绩,才能对得起王上对你的厚爱。”
“谢管相。”他转了一圈眼珠,瞅着管仲不再生气了,说:“我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其实我是在做市场调研。”
“调研到什么了?”
“管相,咱们虽然实行了官盐制度,也不是没有漏洞啊。”
“嗯,百密也会有一疏的,说来听听。”
田完镇定了一下,说:“比如说腌制咸鱼的盐巴,本来这种专供的鱼盐,只允许制作咸鱼,不可挪作他用是吧?”
管仲:“是啊。”
“但精明的鱼商却从中发现了商机。”
“噢,是吗?”
“他们大量买进鱼盐,将富裕的鱼盐以低于官价的价格,卖给普通民众从中获利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可以规定鱼商在购买鱼盐之前,把所有要腌制的鱼放到规定场所,官府查验数量后,按数量多少核发鱼盐。”
“这也是个办法,但比较麻烦。”
“这样做的好处是,杜绝瞒天过海虚报数量。另外,官府要把鱼盐染成同一种颜色,剩余的鱼盐必须回收。”
管仲呵呵一笑道:“百工官,你这个办法绝了。”
两腿还在发软的田完,听到管仲这句话,战战兢兢道别,惊魂未定的他回到官府,对手下人说:“请你把齐国的匠籍名册拿来一阅如何?”
“匠籍名册封存在库府,有一车之多,请百工官稍等,我现在就去取来。”
不一会儿,属下将匠籍名册搬来,摆在几案上,田完翻看着匠籍名册,心里暗暗称奇:怪不得齐国这么繁荣富庶,光工匠就成千上万人呢!
“工匠们也不容易,他们这些人中一定也会很辛苦吧?”
手下人:“最辛苦的是那些冶铁工匠,他们常年风餐露宿,为了完成一项任务,有的甚至搭上了性命。”
田完:“哦,有这种事?说来听听。”
“商山盘龙岭铁牛峰曾出现一个怪物,每到夜晚便出来糟蹋青禾,祸害百姓。老百姓非常气愤,手拿棍棒,结伙到田间守护庄稼,结果发现是一头大牛在作怪。众百姓奋起追赶到山下,在前边狂奔的大牛却忽然变成了铁牛,那铁牛有五间房子那样大,推不动打不走,老百姓对它没一点办法,只好离去。可到了夜晚,那铁牛又变化成活牛,出来祸害百姓。百姓只好联名上报官府,请求为民除害。”
“官府采取了什么措施呢?”
“接到传报,立即下诏,征集那里的工匠,限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将铁牛捉住,就地熔化,为民除害。逾期不能完工,全部斩首。”
“也难为他们了。”
“可不是嘛,冶工们立刻围牛设炉,日夜轮班在铁牛旁烧火、加炭、鼓风。炉火一尺多高,烤得周围的东西都快要焦了,可是铁牛却毫发未损。第一个期限过去,铁牛未被熔化,第一批冶工们全被斩首。很快,第二个期限又快到了,铁牛依然未被熔化,问斩的命运即将落到第二批冶工们的头上。”
“最终呢?”
“这天清晨,一个叫李娥的15岁姑娘,为父亲送饭来到炼牛工地。她盛上一碗饭,端到父亲面前。父亲摆摆手让她把饭放到一边,仍然蹲在那里愁眉苦脸,低头不语。李娥再看看别的工匠,也都像父亲一样愁眉不展。
她便问:“爹爹,怎么了,大家都不高兴?”
爹爹说:“期限将到,铁牛未化。明日午时就是我和大家伙的被斩之期。”
李娥听后,心如刀绞,站在炉旁禁不住潸然泪下。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眼泪落处铁牛的眼睛在逐渐销熔,竟慢慢地化掉了。李娥又惊又喜,铲起一锨锨炭投到炉中,恨不能一下就把铁牛化掉。投炭时,李娥的一只耳环不小心掉在了炉中,只见铁牛的一只耳朵又慢慢地熔化了,她惊奇,连忙将另一只耳环也投到炉中,铁牛的另一只耳朵又化掉了。李娥将自己的手镯、鞋子扔到炉里,铁牛的四条腿也慢慢地在熔化。只是,这样化太慢了,明日午时也化不完啊?她想:若是我全身投到炉里,铁牛不就全化了吗?这样,既能救父亲和乡亲们的命,也能化铁牛为大家除去这一害……想到这里,她一纵身跳进了熊熊的炉火之中。
“这姑娘哪来这么大的勇气?”
“谁说的不是。只听见炉内“哞哞”两声惨叫,铁牛立刻瘫倒熔化成了一大滩铁水,李娥也化作一阵青烟升空而去。”她爹猛然发现女儿跳入炉中,急忙起身去救,但已经晚了。慌乱中,踢倒了女儿用瓦罐送来的菇楂汤,菇楂汤撒了一地,形成了一地亁菇石。爹爹望着炉火中飘飘升起的青烟,焦急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这时,只听到女儿在空中叫了两声:“爹——,爹——!”随后,天空乌云骤起,雷声大作,电光闪闪,一会儿又重新放晴。”
“一曲悲歌。”
“百姓们无不诧异,都说这是李娥为救父命,为百姓除害的至孝至善感动了上天。齐王下令封李娥为“炉神姑”,并在她殉身的商山铁牛坑旁建造炉姑庙,树为孝女典范,让人们永世祭祀供奉。”
听完手下人讲的故事,田完双目紧闭,眼角流出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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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2: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切就绪后,田完已经从召口馆驿,搬到田地的府上,这里虽比不上王室建筑的豪华,比一般百姓的简陋茅草屋要强得多,只是府上除了几个杂役,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员走动,显得死气沉沉。
厅堂中,悬挂形旁攴为手持器械治事状“敶”的图腾,由“東”和“太阳升降的阶梯”组成。东为日在木中,此木又叫槫木、扶木、扶桑、若(叒)、建木。日在木下为杳,日在树顶为杲,日在地平为旦,日在山下为昏,日在午前午后为昃,当槫木转为建木天干时称为“重”。
室内摆放着几株苏铁盆栽,几桌上安放一块鱼籽石,另一几案上摆放着一尊青铜缶,拐进侧房,迎面两副架子上吊挂着石罄和编钟。
完打开窗户通风,欣赏着室外景色。初春的天气,尚有丝丝寒意,竹林被冻得瑟瑟发抖,杨柳树上光秃秃的,只有那一株高大的老柏,虬枝上的叶子经冬蹂躏还没有复苏,几株辛夷树的初发花蕾如巨笔头,在苍天这块兰幕布上书写着无言的文字。
几个路过的村民,在小声议论着,指着一片竹林说:“这户人家很懂得风水学呢。”
“听说人家原先是陈国的公子,什么世面没有见过。”
“就说这片竹林吧,百姓常说‘门前种竹,子孙享福’。”
“别看现在竹子还干瘪瘪的,在长大些,竹枝杆挺拔,修长,亭亭玉立,袅娜多姿,四时青翠,凌霜傲雨,福荫子孙。”
听着别人的议论,田完站在窗前外思忖着,对于百工官这个职业,虽然远祖上干过,自己却是从小生活在王室里,不曾涉猎这个行当,属于外行管理内行,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访工商业者们,摸透底子,不至于盲人摸象。
当初,他在陈国时,也曾耳闻目睹了一些“官箴”,现在轮到自己了,“当官须知”还是要掌握一点,用为官者的一些原则与规范来自我修身。他借来齐国馆藏的《虞人之箴》,没日没夜通读。
《虞人之箴》是由一个叫辛甲的人著述的,辛甲在西周任太史,人称辛尹。他在太史任内,创导百官“官箴王阙”,以针砭国君缺失为己任。他深感殷鉴不远,应以史为镜,以免历史悲剧之再演。百官都响应他的召唤,递交官箴。清、慎、勤三字为当官之法,此书多阅历有得之言,其言千古不可易。
上任已经半年有余了,这天,田完去拜见管仲。
来到相府,见管仲正伏案批阅奏册。
“管相,在下打扰了。”
“啊呵,是百工官啊,有失远迎。”
待落座后,管仲问:“怎么样,百工官适合你吗?”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想请教管相,我怎样做才能打开局面呢?”
管仲笑笑说:“岂不闻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你要是烧好了,在齐国你可就大火特火了。”
“我愁的是这三把火从何烧起呢。”田完的双眼紧盯着管仲问。
“百工官管的是一大摊子事,事关百姓用度,事关国之兴业,你要好好把握,把握好了,就把握了你的未来。”
田完听后频频点头称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总觉得,朝中有些老臣看我不顺眼。”
“很正常,因为他们还不了解你。再说了,不管什么人、什么事,要想人人都满意是不现实的。”
说罢这些话,管仲拿起笔在绢帛上写下几个字,然后递给田完说:“今日我送你几个字,你就明白了。”
田完接在手中,展开看到上面写着这么四个字:上下左右。
“管相,这四个字分别代表什么意思呢?”
“你也是王室里出来的人,对底层的人和事不怎么熟悉,这段时间以来我观察你,对上是没有多少问题了,对下也须处理好各种关系,才能遇事左右逢源。”
“是的,完虽生在王室,长在宫中,但不屑于勾心斗角,又缺乏对各色人等的了解,今后管相要多多给我排忧解惑。”
田完长舒一口气后,有意无意扫了一圈室内,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事吗?”管仲问。
“管相,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当问不当问。”
管仲:“哈哈,在我这儿,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你尽管讲来。”
“这事嘛,纯粹是私下之语,与国事无关。”
“你怎得婆婆妈妈的,木不钻不透,话不挑不明,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你本姓龠,为何现在自称管夷吾呢?”田完试探着问。
管仲微微一笑,道:“你本姓陈,不是现在也叫田完了么?”
田完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管仲说:“其实,这是同义换读造成的。”
“同义换读是什么意思?”
“龠和管,本来是不同的两个字。举个例子吧,就好比洼地四周的防水堤,堤内称之田叫‘圩田’或‘围田’,因意思相同,圩渐渐读成了围。龠与管这两个字,都是指的管乐器嘛,所以龠也就渐渐读成了管。时间长久了,以至于俗以为习,想改过来都难。”
田完:“还是管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完,受教了。”
陈国王宫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宣公与嬖姬正在宴饮,公子妫款进来请安,叩谢完毕,妫款站立一旁。
嬖姬瞅着自己的儿子,内心的欢喜溢于言表,说:“款儿,为了让你做太子,你父王和我操碎了心,你要不辜负对你的厚爱。”
妫款:“孩儿明白父王和母亲的一片良苦用心,我愿做一辈子太子来侍奉双亲。”
宣公呵呵一乐:“傻孩子,父王也是花甲之年的人了,这个国家将来还要指望你呢。”
妫款:“孩儿不敢。”
嬖姬伸手牵着妫款:“孩子,将来你若是成了大王,切不可学你的父辈们,将王位在兄弟之间传来传去的。”
宣公:“哎,说这话还有点早。”
嬖姬:“还早?别忘了陈完还在齐国呢!”
宣公:“也是,你不说倒把她忘了。”
这时,谒者进来报告:“禀报大王,听说陈完被齐国任命做了百工之官。”
宣公:“百工之官?哦,也是世袭了祖上之荫,齐国也是知人善任呢。”
谒者:“听说还改姓田氏了。”
宣公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数典忘祖的兔崽子,当初若是和御寇一块杀掉就好了。”
待谒者退下,嬖姬两眼放出火光道:“大王,你要想办法采取补救措施。”
“什么补救措施?”
“那还用说?派人暗中到齐国,把完做掉!”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永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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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3:18 | 显示全部楼层


蠽蟟在树上叫得正欢,几个小娃儿有的举着竹竿粘蠽蟟,有的在系水河中学做浪里白条。
田完摇着蒲扇,来到粘蠽蟟的小孩旁,小孩白了他一眼说:“讨厌。把蠽蟟都吓飞了!”
田完并不生气,蹲下身子问:“你粘蠽蟟做什么?”
“吃啊,油炸最好吃。”小孩歪起头问:“你是哪里人啊?听口音不是俺当地人。”
“哦。我原先是陈国人,现在是齐国人。陈国的蠽蟟多的是,没人吃,还是齐国人会享受美味。能否请我到你家尝尝蠽蟟的滋味?”
“我们粘的蠽蟟自己吃还不够呢,那有多余的送外人?”
“哦,呵呵,那就当我没说。你们谁会写‘蠽蟟’这两个字啊?”
一个大点的娃儿说:“我们穷人家的孩子,从来没上过官学,只会叫它的名字,不会写。”
田完从路边拿起半截树枝,说:“都过来,我叫你们怎么写。”
小孩子围拢到他身旁,田完在地上写出“蠽蟟”两个字。
有个孩子瞅了半天道:“这是胡划拉的啥?像是牛粪上的屎壳郎啊。”
一群孩子哄笑了。
“你们别笑,这蠽蟟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蠽蟧’呢。”
“蠽蟧去吧你,俺们不和你玩了。”
看着小孩子们钻进了树林,田完顺着河岸走,见河里有一群小孩子在戏水,便对着的小孩子喊:“小朋友,水深莫测,你们要注意安全哦。”
孩子们听见吆喝,见是一个过路的,有一小孩子两只小手卷成喇叭状说:“我爷爷活了一百多岁呢。”
人生七十古来稀,田完一听他爷爷活了那么大年纪,来了兴趣,说:“你爷爷堪比姜太公,真是个高寿之人。”
小孩一本正经地说:“可他从来不管闲事!”
原来是有这句话在等着他,田完落了个没趣,径直来到大城西北郊陶窑场。
匠工头赤着臂膀,躺在凉荫下吃甜瓜。
匠工头吐了一口瓜子问:“你是干什么的?这是官窑禁地,不许外人随便进来!”
田完把蒲扇往腰里一插,呵呵一笑道:“我不是外人,我是新上任的百工官田完,到你们窑厂来随便走走。”
他见是百工官到来,急忙起身相迎。
田完看了一眼工头吃的甜瓜,匠工头说:“百工官如不嫌弃,请吃甜瓜吧。”
田完用蒲扇驱赶着苍蝇说:“你看你吃甜瓜引得苍蝇哄哄,要注意卫生啊,不然会得病的。”
匠工头:“我们苦力人不讲究这些,平时将甜瓜泡在井水里,捞上来不等苍蝇吃,我们就吃完了。”
这个匠工头话里有话,吃甜瓜就吃甜瓜吧,还加上个“吃完”,也不知道避讳我的名姓,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能在这细枝末节上计较。田完心里这么想着,说:“今日我来没有别事,是想让你领着我看看你们的产品。”
匠工头:“都在场地上摆着呢,多请百工官指教。”
工匠们正在制造板瓦、筒瓦、瓦当和日用陶器,成型的胎坯在一处,已烧制成型的陶器在一块,林林总总的造型,充斥在陶窑厂内。
他拿过瓦当模具仔细端量了一番说:“这上面怎么都是些树木纹饰?”
工匠回答:“这些年来我们都是按照这个模具生产,没有变动过。”
“没有创新精神。咱们齐国是万乘之国,瓦当也要显示当世霸主的气魄。”
匠工头:“那不是我们这些人说了算的事。”
田完:“我建议你们将纹饰改为树木双骑纹好不好?”
“百工官交代我们咋改就咋改,我们怎能跟你讨价还价。”匠工头在一旁说。
田完站在地势高处,看到这里四面环水的地形,系水茫茫,村落参差,芦荡翻滚,鹭伏鹊起,志得意满,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你们要注意,六月初六那天会下大雨,要防止做好的瓦坯被雨淋坏了。”
“百工官还会占卜天气?”
“那呀你呀,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五月十三啊。”
田完指着头顶的太阳说:“一年当中这一天不下雨,是龙王爷在这一天晒龙衣,倒六月初六这天必定下雨。”
“这么准吗?”
“不信到那天看看。”
果真,六月六这天,田完早早来到窑厂,西北的天空,乌云。要压塌一切的样子。
空气,窒息人。冰雹,夹杂着骤雨。
庄稼东倒西歪。房屋,茅草吹飞。王宫,瓦檐激流如注。那些刚做好的瓦坯,眼看就要被雨水浸泡了。
匠工头拿起两块砖头,披上蓑衣,走到院中中间,把一块砖头竖着立在地上,一块横放在上面,抓一把草木灰撒在砖上面。
田完看着这一举动,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这儿有个风俗,这样可以把雨水顶回去。”
“你们啥办法都有,应验吗?”
匠工头指了指外面说:“你看,雨停了吧。”
果然,雨势立马停住了。
又是一场雨后,房檐上还在滴答着雨滴,桓公带领着随侍出来欣赏彩虹,偶然一眼瞥见瓦当上的树木双骑纹,好奇地问:“原先都是些树木纹饰,啥时候变成了双骑纹饰?”
侍者:“大概是从田完来了以后才改的吧?”
田完凑上前道:“这些都是工匠们的创造,完不过是提了点修改建议,不知大王对此满意否。”
桓公:“很好很好。寡人问你,把树木纹改成双骑纹有什么讲究吗?”
“王上,我是这样想的,咱们齐国是万乘之国,瓦当也要显示当世霸主的气势。”
“呵呵,原来如此。瓦当纹饰比那单调的树木纹饰好看多了,值得大力推广,你要好好奖赏工匠哦。”
田完见时机来了,说:“臣替工匠们多谢王上。”
桓公:“可以从库府里拨些银两,激发工匠们的创造精神,多多创造出彰显我们大齐国的精品来。”
有了桓公的这句话,田完从库府里申请出大笔资金,专门来到窑厂,对匠工头说:“你们烧制的双骑士瓦当,深受大王喜欢,今日我特来奖赏你们。”
“奖赏我们?我们祖祖辈辈还没有受到过什么奖赏呢。”
“这是我跟王上给你们争取来的。”说着,田完命人打开箱柜。
工匠:“哎呀哎呀,这么多啊?”
田完:“只要你们勤奋努力,往后这样的好事我会帮你们多争取的。”
匠工头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两,满腹疑惑地问:“百工官,那双骑士瓦当是您发明的,怎么来奖赏我们?”
田完:“哎,没有你们的辛勤劳作,我的作用微乎其微。你们拖家带口不容易,理应受到奖赏,并且所有参加劳动的人人有份。”
匠工头把工人们招呼过来,说明了田完的来意,人人得到了一份奖赏,场面话乎雀跃,心里美滋滋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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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4:10 | 显示全部楼层


夕阳下的田野上阡陌纵横,树上的乌鸦叫个不停。两个打扮成商人模样的人,正在去往齐国的路途,远远就能看见一处客栈的幌子。
一个说:“天不早了,咱俩找个客栈住一晚再走吧。”
“也是,咱们有大把的时间,何必这么拿急呢。”
“到白天我们踩好了点,夜晚动手也不迟。”
“听你的。”
来到客栈,两人住下,要上酒肉,吃饱喝足,躺在床上,隔着夜色,海阔天空胡侃。
“哎哎哎,你说咱俩都不认识陈完,怎么完成陈王交代的任务?”
“这不好办嘛,到了齐国都城咱们慢慢打听呗。”
“要是露了馅怎么办?”
“咱俩是装作的商人到齐国经商,谁会怀疑我们?”
说着说着,两人呼噜声响起。
一个黑影潜伏进来,要翻找这两人身边的行囊,动静惊断了呼噜声。
“哎哎哎,你可看好咱们的行囊啊。”
“在这儿呢。”
“到明天杀了陈完,咱就轻松了。”
“你你别弄错了,在齐国他已经改叫田完了。”
“你不提醒倒把这事儿忘了。”
黑影听到这两人的醉言醉语,还想继续听下去,可两人紧接着又进入梦乡,不再说话了,便抽身消失。
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运用轻重之术对外策划了衡山之谋、阴里之谋和菁茅之谋等,创造了一个有一个奇迹。
身为百工官的田完,也在谋划着怎样讨得桓公欢心,他明白,仅凭一己之力,在齐国这棵大树上,晃不下几颗枣来,要想得到更多的果实,必须时时处处依赖桓公这根打枣杆。
他来到一处铸币作坊,炉工们正在铸造铜贝币,望着堆积如山的铜贝币,他一言未发。
夜深了,田完仍然在苦思冥想,他把一些铜贝币摆放在桌子上,一颗一颗拨弄着,然后一挥手,全部扫落地上。
转日,朝堂上,完对桓公说:“大王,当前咱们齐国交易额巨大,使用铜贝币交易起来很麻烦,不若制造一种面额更大的币,以利流通使用。”
桓公:“哦,看来百工官已经胸有成竹了。”
田完:“没有。我仅仅是有此想法而已。”
“有想法就有行动。我对这方面不太懂,那就请你另外设计一种更好的币吧。”桓公说。
田完一抱拳,说:“完不才,既然大王命我设计,完遵命。过些时日,请大王看了我的设计后定夺吧。”
自从领了王命,近段时间,田完冥思苦想着,怎样才能设计出一种独一无二的样式。
入夜,他躺在床上思考着进入梦境。他梦见死人棺材断头,醒来惊了一身虚汗,摸着额头,点上灯,翻阅竹简上的周公解梦,对梦境是这样解释的:梦见死人棺材断头,得境遇安全,能逃灾厄,成功运佳,顺利成功发展,配置良好,但只怕人地两格。若有凶数者,家庭变成诸多不幸,因之导致失败之虑;若无凶数,则可免忧也。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他的思维,脑海中,一种另类的货币样式形成:酷似一把刀。
有了这个模式,他高兴的拍了一下大腿,拿过牺樽,流满杯,自斟自饮,一直到酩酊大醉。
酒醒后,田完的记忆没有出现空白,“刀币”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记忆深处,他一骨碌爬起来,连早餐也顾不上吃,驾车赶往造币作坊。
几个工人在不停按压皮橐鼓风,炉火熊熊,铜汁流淌。
匠工头见他来招呼道:“百工官好早啊。”
田完顾不得跟他闲扯,一把拉住他说:“今天我交代给你一项任务。”然后很神秘的悄悄说:“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万万不能走漏半点消息。”
匠工头:“既然百工官信得过我,哪有走漏消息的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田完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片折叠的丝帛,上面画着他将设计的刀币样式,说:“你按照这个样子试铸一下。”
匠工头:“这是什么,叫刀不是刀,别说杀人,连个蚂蚁也砍不死。”
田完:“你就别问了,这种事跟你掰扯不清楚。”
匠工头:“那好吧,你改天过来看看吧。”
田完:“不行,今天你就要给我铸造出样子来。”
匠工头:“哎呀我的百工官,你这是走着尿尿急上来了,吃奶也要解开怀啊。”
天快黑的时候,样币铸出来了,匠工头拿给田完看,放在案几上,刀首、刀身、刀柄、刀环组成一个完美图案,刀缘外廓刃不向外,向左而不向右,即凹背凸刃。
刀首近三角形,刀身和刀柄相近两个长方形上铸有文字,刀环呈圆形,巧妙组合,呈现一种平稳周正、丰满圆润的效果。
田完将6枚刀币首尾相连,组成一个“田”字的外形。
匠工头看着田完沉醉其中,擓着头皮,觉得莫名其妙。



田完兴冲冲拿着他的得意之作,走进王宫去让桓公看。
桓公问:“我所见过的,各国所通用的,不管是赏赐或者交易用的,这个样子和这种形状的,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田大夫,当如何解释?”
田完:“楚有‘蚁鼻贝’秦有‘半两’,晋有‘镈’。我们齐国也当有自己特色的货币。”
桓公:“哦,你说来听听。”
田完:“刀背面文字或曰土、日、吉、司、正、至、公、化、人、立等,刀身上须有三条横纹和十字星纹。”
桓公听了,饶有兴趣。
田完:“‘齐’为国号,‘夻’为‘太公’的另类解读。是为纪念齐国的始祖姜太公。王上,臣设计成这种样式是有寓意的。你看,设计成刀的形状,一方面让其他国家看到就不寒而栗,一方面象征我们国家要牢牢掌握住刀把子。原先的铜币谁都能制造,这个样式的币铸上‘齐之法化’,是专属我们齐国的货币。”田完介绍说。
桓公:“呵呵,没想到你这个百工官想得真周到。”
田完神秘兮兮地说:“还有呢。这种刀币五行合一,以金木水火土为元素,构成了宇宙万物及各种自然现象的变化。”
桓公:“啊呀,这么说你是下了一番苦功夫了。”
田完:“托大王的福。不过,这种刀币如果发行,还需要跟上些措施。”
“噢,啥措施?”桓公问。
田完说:“铸造这种币很不容易,要出台‘齐刀不殉’相应措施,假若兴起殉葬使用刀币之风气,会浪费大量铜资源,对于铸造兵器征战四方不力。”
“那应该怎么办才好?”桓公不无担心地问。
田完:“国人有崇鸟习俗,以鸟为图腾,可以制造一个声势,就说殉刀不吉利即可。”
“嗨嗨,这事容易,我以为是多大点事呢。你这个百工官我是选对了。你设计的这个刀币正合我意,就依你的设计去办吧。”桓公咧着大嘴笑着说道。
田完这时一瞥眼,看到高国两位上卿脸色阴沉,好像不怎么喜欢他设计的刀币。
高氏是齐国的公族,与国氏为周天子策命世袭的齐国上卿,号称天子二守。其族世代在齐国轮流执政,其任命由周天子直接授予,凡齐之政务,皆由二氏与吕氏共裁决。
其时,二氏上卿为高傒和国惠子,高傒说:“像另铸新币这么大的事情,大王也不与我们商量。”
“凭一个工正官的花言巧语就这么定下来。” 国惠子鼻孔里“哼”了一声。
“他的府邸前种了一片竹林,预示着什么。”
“还能与是什么,岂不闻有‘门前种竹,做人狠毒’的话?”
两人心中十分不快,又不好在朝堂上对桓公直言,便在一旁悄悄耳语。
田完料定二人是在说他的闲话,歪着脑袋听了听,听不见他们在说啥,便移步来到跟前,说:“二位上卿,完处事不周,恐有得罪的地方,万望指正。”
二人尚在议论中,完插话打搅,高子很是不高兴,对田完说:“你一个小小的百工官,居然干预国家的经济政策,野心不小啊。”
田完:“监国多虑了,完尽职尽责,忠于职守,一切为的是咱们齐国,哪敢掺杂私欲之心?”
国惠子也在一旁插话说:“不图三分利,不起早五更。人心隔肚皮,谁晓得你的花花肠子安的什么心。”
田完:“这事说的,好像我所做的这些事都是私欲熏心,一切为了自己似的,这是不是大姑娘生孩子,受累不讨好?弱水有三千,只取一瓢饮耳。”说罢,他将目光看向了桓公。
桓公说:“二位监国疑心太重,岂不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他还是百工官呢,这都是他的份内事,此事勿再妄议。”
从此,齐国开始大量铸造和使用起了刀币。
对于这件事,上卿高傒和国惠子始终心头有一个结。
这两人相约乘小舟来到马踏湖的湖心岛上,亭廊中心部位,两人一边纵论国家大事,一边品尝着缠丝鸭蛋和糖拌白莲藕。
高傒说:“马踏湖的白莲藕就是别有一番风味。”
“高大夫,你可知道这儿的白莲藕有何来历吗?”
“土生土长的呗,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你可别说,你去问问湖区的百姓都知道,这儿的白莲藕还真有说处。”
“想必国大夫也是知道的,说来听听。”
“嗨,我也是听人说的嘛。相传有一年,无情的济水竟在金盆口处形成一个百余米宽的大决口,河水像箭一样射向大堤南侧一片背河洼地形成一条河,人称称金潭,紧接着济水又凶猛上抬在其前方打个回旋,搅成一个深潭,人称银潭。泛滥的河水不知从上游何地携带几株野荷,就在这银潭里扎下了根,经过不几年的繁衍,便形成大片荷塘。于是这里每年都长出一片春露尖角、夏溢清香、秋飘雅翠的白莲藕。不久,在这银潭的南岸住上了几户人家形成小村庄,村人依靠这片得天独厚的资源,实行夏秋采莲,冬春挖藕,生活过得很富裕。”
听国惠子滔滔不绝地讲着,高傒端着的酒樽忘了送进口中,说:“国大夫讲的这个故事,让我想到一个人。”
“呵呵,你想到谁了?”
“我不说你一定猜得到。”
“你是说……”
“对,不是他还有谁。”
“田完就是那株从上游携带来的野荷,在齐国这个金银潭里扎下了根。”
国惠子凑到高傒耳旁悄悄说:“高大夫可有什么计策?”
高傒站起身,将掉在地上的藕片用脚尖踢进湖水里。
“我明白了,你是说想办法将田完驱逐出去。”
高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只要咱们联合上奏王上,把这小子驱逐出齐国不成问题。”
马踏湖中,刚刚还是艳阳普照,一会儿风起云涌,整个平静的湖面浪花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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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完府上,那晚客栈的黑影人进来说:“我要找百工官密报一件大事。”
“你是什么人?”田完问。
“不瞒你说,我是一个梁上君子,那晚我在客栈听到了一个消息,要报告给他。”
“我就是百工官田完,有什么事你就对我讲吧。”
“你就是白工官啊,是这样的……”黑影人一五一十将那晚他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要承诺不可告诉任何人,我给你厚厚的奖赏。”
“那是那是,小的就是为了糊弄口饭吃。”
田完从柜子中拿出些金子,包好打发黑衣人走了后,他冥思苦想着应对之法。
装作陈国的两个商人,这个时候也在齐都逛游了一段时间,打听到田府的位置,每日看进出人的着装相貌,认定哪一个是田完。
自从黑衣人提供了消息,田完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两个商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安排的眼线掌控。
这晚,田完对一个跟自己长相身高差不多的侍者说:“今晚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我想早点休息,可大家都知道我夜晚有在灯下读书的习惯,你就穿上我的衣服,冒充一下我吧,省的让大家猜忌。”
侍者说:“这不好吧。”
“就一晚,有扰你了。”
侍者没法,只得照做。然后,又对家臣耳语说:“今晚要有两个人来府上,他们走后,你紧跟着他们,你可以借机……”
夜深时刻,两个商人进院,看到烛光里有人影,一个舔湿窗纸,透过空洞,通过着装看到是田完的样貌,两人拍了拍掌,猛地一起进到室内,一个去堵住那人嘴巴,一个挥舞匕首乱捅,直到认为没了气息才罢手,然后迅速逃离。
田府的家臣领命而行,在关门处截住两人问:“我看你二人像个做买卖的,怎么走起路来急匆匆的?”
当时把这两人吓了一跳,见家臣说话温和,也就放松了戒心。一个说:“是啊,我俩嘎伙着一块儿经商,没想到买卖难做,正要空手而回呢。”
“听口音,你们是哪儿来的啊?”
“我们是南方来的。”
“从南方来一趟不容易,不赚点银两回去多可惜!”
另一个说:“可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卖可做呢。”
家臣:“这还不容易?我们齐国有的是货物,还愁赚不到钱?”
两人一听,认为这正是个“两头赚”的好机会,忙问:“什么货最赚钱呢?”
“嗨嗨,你俩还是商人呢,不知道我们齐国盛产海盐吗?”
“也是,我们那儿海盐可是紧俏货,可我们手头没有足够的本钱啊。”
家臣笑呵呵说:“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今日咱们认识一场,本钱嘛我先给你们垫付上,等赚了钱以后还给我就行。”
“那我们怎么感谢你啊?”
“说感谢就见外了,这样吧,咱们先去看看货再说。”
“好好好。”二人连忙应承。
家臣领着他俩来到一处盐场,看着高高的盐山说:“你们验验货看怎么样。”
偌大的盐场白茫茫一片,犹如一座座雪山静静矗立在哪儿。
两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盐山,其中一个伸手抓起把盐粒,用舌尖舔舐一下,吐出口唾沫说:“真咸。”
家臣:“盐不就应该是咸的嘛,如果是甜的那就不是盐了。”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袋子说:“你们再尝尝这种盐。”
然后给每人手中倒上几粒,看着手中的盐,与盐场的并无不同之处,只是更加晶亮了些。两人不尝则罢,舌头一接触到盐粒,立刻伸腿瞪眼,不由自主倒在盐山堆旁。
听到动静,这时看护盐场的人从黑暗中出来喊道:“什么人?干啥的?”
家臣:“这两个人不听劝,非要尝尝盐的味道,被盐齁死了。”
“齁死的?这两人是不是不够吊啊?那还不赶快报官!”
官府来到后,听说是被齁死的,也就草草结案处理。
家臣回到田府,如实向报告了所有情况,田完听后说:“你办事,我放心。我要大大嘉赏与你。”
“为你办事,小人我不求回报。”
“哎,应该得到的嘉赏,我是不会吝啬的。”然后,一拍手让侍人抱出一个坛子道:“先赏你一坛好酒,回家慢慢品尝吧。”
家臣谢过,高高兴兴抱着那坛酒走了。
第二天,家臣的家人急急忙忙来到田府上,哭哭啼啼说:“禀报百工官,昨天晚上家父饮酒过度醉死,不能再来伺候您了。”
田完一听道:“都是贪杯惹的祸,你可不要想你父亲一样贪杯啊,把家中所有的酒都倒进沟里吧,我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
“百工官,我听您的,发誓今辈子不饮酒。”
“那我就放心了,告诉家人节哀顺变吧。”
“谢谢您的关照。”
此时,田完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深呼吸了一口气,全部神经放松了下来。
不长时间后,高傒和国惠子联合几个大夫,上奏桓公要求将田完驱逐出去。
高傒:“纵观我太公封国以来,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
齐,可让一个外来之人占据朝堂一席之地,是从未有过的事。”
国惠子:“田完是一个趋炎附势,投机钻营之徒,不驱逐田完,任其自由发展下去,将会国无宁日。”
桓公一脸不悦,说:“当今之下,各诸侯国之间人员流动是很正常的事,择木而栖,择主而仕是天性。何况田完来到齐国,没有三心二意。驱逐事小,让其他国家怎样看待呢?”
高傒:“诚然,我们不拒绝一切有才能之士,能够为我所用的人多多益善,田完有什么用处?除了会弹唱几首韶乐,把我们的齐风都带偏了。”
国惠子:“高大夫说的很有道理,王上,田完来到我们齐国,确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桓公并没有责备他两的意思,说:“高国二卿,你们也是出于对我打齐国负责任的态度,这个寡人可以理解,难道我大齐国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就容不下一个田完吗?”
见桓公执意如此,上奏要求驱逐的大夫们也不再坚持,此事就不了了之。
混官场不易,自从上任百工官以来所遇到的一件件一桩桩,要想融入进世俗当中,得到卿大夫的认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田完明白,高国两家根本看不起他这个百工官,特别是设计出了刀币后,就没给他个好脸色看。怎样才能让高国两家认可自己?他在等着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人世间处处充满着大大小小的矛盾,高国两家尽管是齐国的上卿也不例外。起因是高国两个家族之间,因为买卖地产发生了一个纠纷,田完主动找到两家人调解。
田完琢磨着,通过这样的事,可以与主管大司田的宁戚搭上合作关系,于是他主动找到宁戚说:“大司田,今天咱们去做一件事情如何?”
“什么事需用劳你我大驾?”
“是这么个事,高国两个家族之间,因为买卖地产发生了一个纠纷,我考虑这件事嘛,只有你才能解开这个扣。”
“我这个大司田是管国家的事,家族之间的土地纠纷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你就不用推脱了,咱俩共同去走一趟吧。”
“看在百工官的面子上,也只好如此了。”
田完约着宁戚把高国两家的人找来说:“今天我吧大司田宁戚找来了,既然你们两家是土地纠纷,在这方面大司田最有发言权。”
宁戚说:“你们两家都是德高望重的门户,不能因为些鸡毛蒜皮小事伤了两家的和气。”
高家人:“谁说的不是呢,本来没有大不了的事,可他们欺人太甚。”
国家人听到这话当仁不让:“谁欺负人了?是你们做了手脚,想赖俺银两。”
田完:“你们各自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高家人说:“我们那块地说好了是伍千两银子,怎么就只给了我们四千两不到?”
国家人:“我们给的足足是伍仟两,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我们又不赖账,怎么说四千两不到呢?”
田完:“你们两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银子是不会说假话的。”
高家人:“俺说的不是假话。”
国家人:“俺说的也不是假话。”
田完:“既然说的都不是假话,那你们怎么认定各自说的是真话呢?”
高家人:“银子俺都是上秤称的。”
国家人:“俺也是上秤称的。”
田完:“奇了怪了,难道是秤说了假话?对了,你们各自用的什么秤称的?”
高家人:“俺的是十两秤。”
国家人:“俺的是十三两秤。”
宁戚:“我就说嘛,这件事与我没有多大关系,还是让田大夫来决断吧。”
田完思考了一会儿:“这就对了,你们仔细想想,谁也没吃亏,谁也没赚便宜。”
两家人听到这话一时摸不着头脑,怔怔的看着田完。
“你们想想啊,同样的斤两,大人提在手中轻飘飘的,若换成小孩子不是感觉到沉甸甸的吗?事情就出在你们不是用同样一杆秤称的,所以得出的重量也是不一样的,换算下来是一样的重量。”
高国两家人此时恍然大悟,一场纠纷就此化解。
田完处理好这桩公案,来到衡器作坊,对工长说:“你们把所有制作好的秤都全部毁掉。”
工长问:“百工官,这是为什么呢?”
田完:“现在市面上用的衡器很不统一,有十两的,有十三两的,很容易引发纠纷。”
工长:“那该怎么办好?”
田完拿起一杆秤,仔细琢磨着,说:“这样吧,十三两分为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在此基础上,再加上福、寿、禄三星,共十六个星。”
工长:“这样有什么说出吗?”
田完:“可以通告所有人,在给他人称东西时如果少一两,就会折去自己的福,如果少二两,就会折去自己的福和禄,如果少三两,那么自己的福、禄和寿命都会折去。谁还敢给别人称东西时缺斤少两?”
工长:“百工官想的真周到,都使用同一种秤好算账,就不会出现掐架的现象了。”
他俩越啦越投机,工长泡上一壶茶水,田完品了一口道:“好茶好茶。”
工长:“我们这些北方下人,对茶没有讲究,能解渴就行。听说百工官是南方人?”
田完:“是啊,我孤身一人来到齐国,要慢慢习惯北方人的生活方式。”
工长:“如此说来,百工官还没有成家吧?”
田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现在是孤家寡人。”
这时,正好有一位女子从门前经过,透过窗口看到,穿衣打扮虽然庄户,模样儿却是标致。田完盯着她远去的身影,目光有好长时间没有移开。
工长瞅着田完说:“哦,她是我的妹妹,也在作坊做活,目前待字闺中,不知百工官能否看得上。”
田完:“有人不嫌弃我就谢天谢地了。”
工长:“那么抽个机会我跟她说说,成若不成尚在两可,你若看不上,天当我没提这回事儿。”
田完一拱手:“有劳你牵线搭桥了。”
工长收工后赶回家,扑打着身上的灰尘,很神秘地对妹妹春妮说:“好妹妹,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商量。”
春妮:“看哥哥的高兴劲儿,一定有什么好事要对我说。”
工长:“可不是嘛。你年龄也不小了,是该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春妮:“哥哥你说啥呢,是嫌弃我这个累赘天天在家吃闲饭了?”
工长:“不是。今日个我给你看上一位白马王子。”
春妮羞红着脸问:“是哪里的人?”
工长:“就是管理我们的那个百工官。”
春妮的脸面立刻拉下来说:“我不。”
工长:“人家这么好的条件,能看上咱就不错了,你为什么不?”
春妮:“你了解他吗?”
工长:“他原来是陈国王室的人,因出现变故投奔过来,现在被齐王任命为百工官,长得一表人才,你定会一见钟情。”
春妮:“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工长:“好妹妹,你要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往近处说,人家是个百工官;往远处说,人家与王室有牵连。指不定日后官运亨通,大富大贵哩。”
春妮:“那我更不了。这样的人普遍花心,遇上好的姑娘会见异思迁。”
见说服不了妹妹,工长急得额头青筋突出,从炕上拿起一把笤帚,佯装要打她,说:“老嫂比母,长兄如父,我们早年没了爹娘,是我跟你嫂嫂拉扯你长大,现在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是不是?”
春妮吓得躲闪着说:“既然这么说,我只能听天由命了,全凭哥哥做主吧。”
工长这才消了口气,道:“这还算你明事理。”
春妮:“就是,就是……”
“什么舅是妗子是的。”
“就是怕他那一天在齐国混不下去了,一撅屁股跑回陈国去……
“女孩子家想那么多干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若真回陈国你就跟着他去陈国就是了。”
哥哥话说到这儿,春妮也不再多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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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5:0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陈国王室的人,知道了田完逃来齐国,被桓公任命为百工之官并且改姓了田,并且派人暗杀没有成功后,有人出主意将他召回。
田野上,传递书信的快马“嘚嘚”,驿站一个接一个不停歇,从陈国传来一封书信,田完打开展读:“完,你身为陈国宫室的人,现在却在齐国任职。王室已不再追究你的以往,还望请你回到陈国谋事,万望见此信件动身。”
读罢书信,田完流下了两行热泪,他对着陈国的方向拜了又拜,说出这样的话:“祖上有灵,完是个不肖子孙,能在齐国苟活是我不幸中之万幸,当初我不逃离陈国,恐我早已成刀下之鬼,陈国我是不回去了,我是流浪在外的一只猫,‘古之君子,使之必报之’,请祖上见谅。”
说完这些话,他找来火种,将书信点燃,一股冉冉青烟升腾,被风吹散。
春妮扎着两条辫子,上身穿花格布衫,下身穿藕色长裤,装束既不土气,又不俗气,黑里透红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脸蛋劳作形成的一抹酡红,显示着淳朴与羞涩,柳叶眉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起话来像枝头黄莺婉转悠扬,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灵气儿。
自从认识了春妮,田完魂不守舍,总要找时间与春妮见面。在一片皑皑雪地间,他俩手牵手行走,留下一串深深脚印,田完伸出双手,还没等春妮反应过来,就来了个公主抱,原地转圈站不稳了,两人一块摔倒在雪地上,然后哈哈大笑。起身后,田完将春妮的双手夹在咯吱窝里取暖。
春妮定了定神,指着远处的愚公山说:“你看那愚岭上,也被雪覆盖了,是一道别致的风景呢。”
田完:“愚岭冬雪,这是一幅看起来很容易,却很难画的画儿。”
春妮松开牵着的手,独自念叨:“春打六九头,吃穿不用愁;雪打六九尾,寡妇要发愁。”
田完问:“什么意思?”
春妮看着田完问:“你是个百工官,我是一村姑,咱俩门不当户不对,我……”她欲言又止。
田完:“你不要这样想,我客居在此,身边没有亲人,现在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你怕什么?”
春妮不无忧虑道:“人们是用啥样的眼光看待我们?我怕他们说我攀高枝,咱们俩走不到最后。”
田完:“你是你的骇俗奇观,无需因他人哗然。春妮,这段时间以来,你应该了解我了吧?”
春妮:“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有没有花花肠子。”
田完:“我再花,也不会背叛你的。”
春妮依偎在田完怀中,此刻,她脑海里有无限的遐想。
入夜,透过窗口可见一弯餐月挂在空中赖着不动。
待到黎明时分,田完翻了个身,又听见鼾声响起。春妮推了他一把说:“赶快起来吧,趁着天色尚早,让别人瞧见要嚼舌头的。”
“唉,我还想睡一会儿呢,常言道,开江鱼、下蛋鸡,回笼觉、二房妻,这四大香谁人能忍得住。”
“什么,我是二房妻?”
田完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笑着道:“打个比喻嘛,瞧你的样子,现在就开始吃醋了?”

十二

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田完来到铸镜作坊视察。
匠工头拿起一面圆形大铜镜给他看,镜面影像里的田完,红衣玄纹云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浓眉高鼻,显示着高贵与优雅,眼神泛着精明之光。
他将镜子还给匠工头,来来回回踱着步,将目光对着匠工头问:“你们铸造的铜镜就这一个样式吗?”
“是的。不光是我们这个作坊,恐怕天下所有的作坊里,都是铸造圆形铜镜,不同的是上面的花纹不一样罢了,不然怎么会有‘破镜重圆’的典故。”匠工头信心满满地说道。
田完说:“这样一成不变是不行的。你们要改变一下思路,要形成多元化。”
匠工头双手一摊,难为情地表示说:“我们世世代代的工匠只会做圆镜。”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先前,人们以水照面,后来铜盆盛水鉴形照影。”
“哦哦哦,百工官,在下草木之人,实为惭愧。”
田完:“天下爱美女人都愿意照镜子,爱美不只是在脸蛋上,身材啊,服饰啊都能体现美。一个圆圆的小镜子面积太小,照照脸蛋还可以,能够设计出一种能照见全身容貌的镜子,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匠工头还是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田完没辙了,心想,指望你们这些人,一辈子只会墨守成规,创造不出有新意的东西。
说:“我给你们设计一个方案,照着去做。”
“好好好,您尽管吩咐。”
“你有媳妇吗?”
“讨得一个丑妻。”
“几个子女了?”
“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人都说她是个石女,至今没怀孕呢。”
“那就好。回家看看你妻子照镜子的动作,自会理解其中奥妙。”
“百工官不是开玩笑吧?下等人以水照面自觉形秽,卖盐的喝淡汤,编席的睡光炕,我们祖祖辈辈制作铜镜,家里连一面镜子也没有呢,若是能有个一男半女,我给你磕八十个响头。”
田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响头就免了。你尽可放心,镜子会有的,孩子也会有的。”
匠工头越发摸不着头脑。
晚上,匠工头回到家,吃完饭坐在院子里,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月亮。
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已经刮起了凉风,妻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他目不转睛的样子,埋怨道:“又想嫦娥了是不是?当心遭贬,猪狗不如!”
匠工头:“说啥呢?今日个百工官交给我项任务,让我看你照镜子的动作。”
妻子:“这黑灯瞎火的,别说咱们家没有镜子,就是有镜子也难以对镜贴花黄。你这是桑树底下扒草窝,没事(椹)找(椹)。”
匠工头:“哎呀呀,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穷侃!”
妻子一扑打屁股说:“怨我穷侃?你说说,来到家低头耷拉角的,谁欠你吊丧钱似的。”
两人一夜无语。
黎明,日出一杆,乱云飞渡。
妻子站在屋中,梳理云鬓,影子照在墙壁上。
匠工头揉搓着睡眼出来,看到这一幕,大呼一声:“别动。”
妻子:“夜梦未醒还是耍神经?”
他让妻子站在原地,拿起一条树枝,在墙壁上划了一个长方形框,正好把妻子的影子框在里边,说了声:“有了。”就不再搭话,直奔工地。
他走近工匠室内,亲自指导镜范制作,形状是一矩形,云雷地蟠螭纹,蟠螭的形状像蛇,几条蟠螭纠结缠绕在一起,组成一种连绵不断的图案。
工匠说:“这种形状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若铸造出来,将是天下第一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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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5: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陈国王室见暗杀不成,召回不动,没有就此罢休。
嬖姬:“大王,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宣公:“办法嘛倒是有啊,我可不愿为了这点区区小事惹恼齐王。”
“惹恼齐王又怎么了,他能耐咱们什么事?”
“齐国是大国,咱们是小国,惹恼了就能遭灭国之灾啊!”
“看你这点胆量,不是一国之尊所为。”
“要不然,就传书给齐王,让他罢免陈完的官职。”
“哼,那样就算当时给你个面子,过段时间再给他官复原职,你又能奈何?”
“总不能让我亲自去干掉他吧?”
“不用你亲自去,派个使臣去说服齐国,把陈完押解回来,要杀要剐不随我们的便?”
“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
妫款听到父母的对话,说:“父王,只要陈完活着,我这个当太子的也成天提心吊胆的。”
嬖姬:“就是啊,你要多为太子着想。”
“父王,母亲说的话不无道理,你想想啊,咱们陈国王位你们兄弟相传至今,陈完那小子没有能够继承,他死不瞑目啊!”
宣公:“你们娘俩多虑了,我现在即刻安排使臣前往齐国,即使他是百足之虫,我让他死而且僵。”
听到这话,嬖姬母子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桓公出兵讨伐山戎救援燕国,一直打到孤竹才回师。为了感谢,燕庄公亲自送桓公回国时,一直送到了齐国境内。
齐王府中,桓公正和文武大臣分享救援燕国的胜利,说:“燕王这回是彻底服了,我虽不是天子,他这个诸侯王把我相送到出境。”
管仲:“王上对他够可以的了,把燕王所到的地方尽数割予,往后其他诸侯无不自然拥护王上。”
“呵呵,这些都是仲父之谋啊。”
“臣不敢当。”
大家正在高高兴兴议论着,谒者进来说:“报大王,有陈国使者求见。”
“这是什么时候?让他到馆驿歇着吧,我没兴趣见他!”
管仲:“王上,陈国使者来见,恐与田完有关,还是见见他吧。”
“田完?他已经是我们齐国百工官多年了,陈国还想出什么幺蛾子?”
“人追名逐利,正如飞蛾扑火一般。飞蛾扑火,人笑其愚蠢;而那些追名逐利以至于身败名裂的人,则更加可笑。为了功名利禄,劳心、劳神、劳力。为了功名利禄,计划、忙碌、奔波。不妨听听陈国使者有何说辞。”
“既然仲父这么说,那就请他进来吧。”
陈国使者得到准许后,进来说:“叩见齐王,臣受陈王差遣出使贵国,受到齐王接见不胜感激。”
桓公:“陈王派你来,有何要事想谈?”
使者:“是这样的,我们陈王得知齐王让陈完做了百工官有些年头了,在这个职位上取得了不俗业绩。陈王念他还是陈国人,想请齐王让陈完归国,也让他做陈国的百工官呢。”
桓公闻言,看了看管仲,管仲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陈国使者说:“你们陈王什么时候有了慈悲心肠?当初是他逼得陈完来投靠我国,我给了他这么个职位,现在他已经和陈国恩断义绝,并且改姓田氏,就是我同意他回国,他本人愿意回去吗?”
使者:“这个嘛,全凭齐王怎么处置了。”
管仲:“我们齐国包容天下,你使者的责任尽到了,为了你回去好向陈王汇报,你可以去找陈完谈谈,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愿,如果愿意回国,我们绝不阻拦。”
桓公:“是的,你去找他本人谈吧。”
“我作为使者,贸然去找他,多有不妥吧?”
管仲:“既然王上同意了,你就不必顾虑了。”
“谢齐王恩准。”
使者谢过桓公,退下后,鲍叔牙说:“王上,若田完回到陈国就由不得他了,结局可想而知啊。”
“陈王不安好心肠,要他回去的目的,就是想以绝后患的。”
管仲:“放心吧,咱们把球踢给了田完,他是万万不会答应回去的。”
鲍叔牙:“田完是个聪明人,相信他也不会自己会去送死。”

舂米作坊,女奴们正在一边劳作一边闲唠。
“今年咋还不下雨啊,旱得都寸草不生了。”
“若再不下雨,庄稼没有收成,这日子可咋过啊。”
“等会儿咱们都出去喊秃尾巴老李,准会下点雨。”
田完进来,转悠一圈,舂米的人都累得汗流浃背,听着她们的议论,好奇地问:“喊秃尾巴老李就会下雨?”
“是啊,比占卜求雨还准呢。”
“能讲给我听听吗?”
“你们官家人是不信呢。”
作坊头儿说:“百工官,你要听啊还得我来说。”
“呵呵,你也知道啊?”
“秃尾巴老李的事儿,乡下大人孩子都知道呢。”
作坊头儿拉着田完找个地方坐下,给他讲秃尾巴老李的故事:“有个姓毕的妇女,一直没孩子,一次她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从李子树下路过,看到树上有一颗鸡蛋大的李子,晶莹透亮,顺手就摘下来吃进了肚子里。
说来奇怪,没过多久,毕氏就有了身孕,怀了足足十四个月,生下的居然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龙。
毕氏虽然害怕,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于是将小龙养在了水缸里。谁知这条龙越长越大,水缸眼看就盛不下它了。
丈夫担心会受到这条龙的危害,拿着一把刀朝它身上砍去,谁知龙辗转腾挪,只被剁掉了半条尾巴,乘机飞走再也不来了。
若干年后,毕氏去世的当天,忽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河滩处的天空隐约有条巨龙在盘旋,哀鸣不止。
从此之后,每到毕氏的忌日,天空总会下起小雨,大家都认为这是龙儿子回家为母亲扫墓。
因为是吞李子生的,所以大家叫它秃尾巴老李,把它最后出现的淄河滩叫望娘滩。
每逢干旱季节,大家只要高喊秃尾巴老李,不管下多下少,它总要现身,替乡亲下一场及时雨。”
田完:“我不信呢,你让人喊一次试试,若是真下雨,我就信了。”
作坊头儿:“那好吧。”然后对在场的女奴道,“都出来,咱们喊喊秃尾巴老李,给百工官看看。”
女奴门都来到作坊外的路边,卷起手掌,对着天空喊:“秃-尾-巴-老-李……”
大家一起看向西北的天空,霎时乌云翻滚,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落下来,人们赶紧到室内避雨。不多时就下透了地,然后黑云翻卷而去,天晴了。
“我信了,我信了,还真准。”
天凉快下来后,田完抓起一把米看了看,又抓起一把豆看了看,对陪侍人说:“太粗糙了,能不能舂得更细一些?”
陪侍人屈强着脸回答:“百工官,女奴的力气有限,能舂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最大能耐了。”
完:“你就不能另想个办法?”
陪侍人挠着头皮说:“自古以来就是沿用的这种舂米法。”
“是啊,这样舂出的米,人们就觉得比直接煮囫囵粮食吃强多了。”
“人心无足,在追求上是永无止境的。”
“最好想个法子,把米舂得再精细些,还要缓解劳力之苦。”
“百工官,我们都是些粗俗之人,靠我们这些人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完走出舂米作坊,来到淄河岸边,面对滔滔北流的河水,自言自语道:若能够将流动的河水转化为动力,用来加工粮食该有多好。可这河面太宽了,枯水季倒好说,盛水期就会被淹没或者冲毁。这时他想到了溡水,河面窄,容易操作。
完一转身去了石匠作坊,他对正在雕刻石狮的工匠道:“你们停下手中的活儿,我给你们安排个事儿。”
众石匠见百工官有话要说,围拢过来,不知他要安排个啥任务,眨巴着眼睛搓着手等他说话。
完在石头上画了两个直径三尺的圆,说:“你们把这两个圆凿出来,再在上面凿上漕沟,然后把这两个石圆盘扣在一块,按上把手能让人推着转,看看能否将粮食磨成面粉。”
石匠们头一回接到这样的活,不仅一个个愁容满面,但又不敢拒绝百工官的安排,一个嘟囔道: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尽瞎琢磨事!说归说,众人还是按照他的意思,不长时间就完成了样品。
这年风调雨顺,井田里,从胡人那里引种的小麦长势喜人,完让人收割脱粒,对人说:“这麦粒子原先都是煮着吃,今日试试用石盘能否磨成粉,用小麦粉做面食是一定好吃。”
完让人麦粒放进石匠凿好的磨盘里推着转,一圈一圈转动,慢慢流出了粉齑。石匠说:“百工官,你发明的这个东西保准受人喜欢,能给他起个名字吗?”
“名字?”
“对啊,人一出生要起个名字,物件也要有名字人们才能记住。”
完抓一把麦粉,闻了闻,说:“用两片石头磨出面粉香味扑鼻,还用解释吗,就叫它石来运转吧。”
“这还不得靠人力推着转吗?”
完呵呵一笑说:“这事儿我早就考虑到了,把它安装在溡水河上,让水流做动力推磨。”
“哎呀呀,百工官你是天神下凡吧?这样的事儿你都想得出来,佩服佩服。”
田完的这些神操作,不仅在民间穿的纷纷扬扬,连王室的人知道了,都感觉他这个人能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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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25 15:05:5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陈国使者来到田完府上,田完接报后出门相迎:“完不知使者大人到来,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我出使来齐国,能够见到公子非常高兴。”
“咱们进屋叙话吧。”
一前一后二人进入厅堂坐下,侍者端上茶水品着。
使者看到厅堂中,由“東”和“太阳升降的阶梯”组成,悬挂着的形旁攴为手持器械治事状“敶”的图腾,说:“公子人虽在齐国,始终不忘自己的母国啊。”
田完一拱手道:“完本就是陈国人,不论走到哪里,怎能会忘记?”
“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使者这次来有何赐教。”
“不瞒你说,我啊,这次是受了陈王的差遣。”
他说到这儿,田完心中咯噔一下,问了一句:“多年不见叔叔了,陈王身体可好?”
“好得很,好得很。所以啊,他差遣我来,就是准备让你回陈国的。”
“让我回陈国?”
“是啊,你想想啊,陈王年纪也一大把了,天天考虑王位的继承问题呢。”
“王位的继承问题?不是现在有太子款吗?”
“当初选择了他是出于无奈,这个太子实在也不争气啊。”
“陈王后悔了?”
“说的是啊,陈王的意思是让你回去后,也担任百工官,过度一段时间找个理由废了款,将王位传给你。”
“他会这么想?”
“再说了,陈国的王位本来就该由你来继承的。”
面对陈王画的这个大饼,田完站起身来,来来回回踱步了很久说:“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原先的陈完了,我现在叫田完。当初我命不保夕,可天无绝人之路,是齐王收留我才能苟活到今天,我不能背信弃义,谢谢陈王的一番好意,陈国我是绝对不能回去的,一旦回到陈国,我命休矣。”
“不至于吧,临来时陈王对我说的挺好的。”
“岂不闻笑里藏刀?”
使者:“难道来齐国一趟,让我一无所获空手而归吗?”
田完想了想,到内室拿出一枚秤锤,道:“你老远跑来一趟,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请你把这枚权带回去吧。”
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包含在这枚权里,陈王见到后会明白一切的。”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吃了秤锤铁了心。”
“这些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唉。”
使者听田完说到这儿,无奈只得悻悻离开齐国,向陈王汇报去了。
田完知道陈国使者的到来,一定是先去拜访了桓公,他沉思再三,决定去王宫向齐王汇报他的想法。
一路上,他想到了太子御寇的下场,想到了陈国使者的说辞,庆幸自己听了太傅的话,投奔齐国的正确,庆幸自己坚决不回陈国是多么明智。
桓公的夫人萦姬,因有出色相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也听到了田完的一些传言,经常在桓公面前夸奖。
萦姬有一位侄女,如花妙龄,因了与王室有外戚关系,常常到姑姑家走动,萦姬对这个侄女疼爱有加,每次来都送些奇宝珍玉给她。
这日田完进宫汇报日常,一抬头,正好与行走于壸的萦姬和其侄女邂逅,只见萦姬黄衣绣着碧霞罗,粉红纱裙逶迤拖地,凤髻雾鬓,斜插着一朵牡丹花,一派黛眉开娇、绿鬓淳浓风韵。
完拱手施礼道:“有幸巧遇娘娘,完有礼了。”
萦姬一笑,说:“难得一见百工官,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完:“我进宫还能去哪儿?是去向君上汇报工作呢。”他又随手一指问:“这姑娘是?”
“哦,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娘家侄女。”然后拉着她的手说:“这是咱们齐国的百工官。”
那侄女一袭大红丝裙开口领,丰满胸部挺立,面似芙蓉眉如柳叶,堪比桃花大眼睛波光四射,鲜红嘴唇微微上翘,黑髻高挽。她微微一笑道:“见过百工官。”
完:“唉,我这个百工官啊,好像女人的针线簸箩子,大事管不了,针头线脑的事一箩筐。”
萦姬:“对了,有件事还要麻烦你这个百工官呢。”
完:“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个侄女啊,马上要出嫁了,你说我这个当姑姑的,不应该好好表示一下吗。”萦姬说。
田完听说后对萦姬道:“那是应该的,可这些属于壸政,我掺和不太好吧。”
“什么壸政不壸政,我给她准备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她一件也看不上,说是太俗气了,唉。”
“姑姑,咱们家不缺少那些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你这孩子,难道还能让姑姑给你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不成?”
“要我说嘛,侄女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这当姑姑的要好好给她准备件媵器。”
“对呀,那样到了婆婆家才有面子。”
“说得是呢,准备啥媵器,正好让百工官给当当参谋。”萦姬说。
田完知道自己派上用场了,说:“我这个百工官不能白当,为娘娘侄女效劳理所应该。”
“那你说来听听。”
“虽说是出嫁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咱不能让她忘了娘家的养育之恩,给她做个盛水的盘,铭文可以这么写,就叫‘齐萦姬之,作宝盘,其眉,寿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宝用享’如何?”
侄女拍着手掌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喜欢这样的媵器。”
萦姬听完,立马心花怒放,说:“这个百工官考虑问题就是周到,就这样定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噢。”
侄女听后也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认可,说:“百工官到时候可要给面子哦。”
萦姬道:“你在咱们齐国王室可成了大红人了,人人都知道你的能耐。”
“哪里哪里,下官这么做是应当之该。不过……”
“不过什么?”
“不瞒娘娘您说,微臣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百工官,擅自做主应承了此事,让王上知道了多有不妥吧。”
“这点小事儿啊,王上懒得管。你把铭文誊写一遍,抽空儿我让王上过过目。”
“好的好的。”
两人就此谢过,回宫去了。
田完的目的就是要让桓公知道这事儿是他做的,看着两个女人心花怒放地离去,他心里想,若是早认识这姑娘该多好!与王室的人结成一门姻缘才是正道,可惜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他摇了摇脑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猛一抬头,差点碰到一棵树干上。
桓公打猎归来,收获了一头鹿、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展示完猎物后兴趣极高交代给易牙,就直奔后宫。
萦姬听见动静,急忙迎出道:“王上今日个喜形于色,莫非打猎收获满满?”
“是啊,今日寡人百发百中,收获了一头鹿、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我已交代易牙好好烹制,等会儿咱们都去分享一下美味。”
“哎呀,托王上的福,今日个好事连连,正有个事儿要对你说呢。”
“爱姬有什么好事儿要告诉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娘家侄女要出嫁了嘛,总得送给她件礼物。”
“宫中礼物多得是,她想要什么给他就是了。”
“考虑再三,还是做件媵器吧。”
“做件什么样的媵器?”
萦姬取出田完写好的铭文,说:“侄女相中了做个盛水的盘,铭文叫‘齐萦姬之,作宝盘,其眉,寿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宝用享’。”
“哦,这是谁的主意?”
“还能是谁的主意,是百工官田完。”
“这小子考虑的就是周全,好的,我同意。”
萦姬这时伸出芊芊玉手,挽住桓公的胳膊,说:“还是王上理解我。”
“呵呵,你是我的爱姬嘛。”说罢,将萦姬拥入床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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