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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宋庆法

《枯荣道》正在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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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30 09: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宋国见大事不妙,急派臧子向楚国求救,楚阳许之而阴欲齐、宋两败。
宋民久苦于“桀宋”虐政,民心离散,城池不守。
军队直逼宋国的都城睢阳。康王检阅兵马,亲自率领宋国中军,离城十里扎营。
齐军知道康王志大气骄,所以安排军队示弱引诱康王出营,齐军派出大将闾丘俭率领五千兵马引诱。
康王亲自上阵横刀立马,斩杀齐国二十多员大将,杀了齐国一百多个士兵。
齐将韩聂斩杀宋军大将屈志高,宋将卢曼死在阵中。
康王率领军队回到睢阳,闭门坚守。齐军合兵攻打,昼夜不息,一时难以攻下。湣王问询后,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到来助阵,并且在两军阵前亲自秉枹,鸣钟、鼓、錞于、振铎。有湣王督战,齐军士气大振;宋军意志瓦解,再加上康王不知体恤将士,宋军灰心丧胆。
康王知大势已去,便带领大将戴直半夜出城逃遁,守将公孙拔竖起降旗,迎湣王入城。
湣王一边安抚百姓,一边下令追击康王。康王走到温邑,追兵赶到,追兵先斩杀戴直,康王投进神农涧中,没有死,被军士拉了出来,然后斩杀,军士把康王的首级送到睢阳。
宋国土崩瓦解,举国灭亡。
身佩六国相印的苏秦,一夜,湣王在梧台宫设宴,邀请他进宫把酒言欢,并商讨合纵事宜。两人边欣赏美人歌舞,边兴致勃勃品尝着美酒。
二人对饮,你一杯我一杯,一杯又一杯,喝的是前仰后合,畅快淋漓。
酒过三巡后湣王醉眼朦胧地看着苏秦已很有醉意,说:“苏相国,咱们今日个到此为止吧,我看咱俩都喝的差不多了。”
苏秦:“还是大王的酒量大,好,改日再继续饮,喝它个河水倒流。”
湣王:“苏相不仅仅擅长合纵,对美酒也很有研究。”
苏秦:“哪里哪里,大王的美酒人间难得几回尝,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湣王:“看得出来你很爱美酒。”又对侍者道:“苏相是个品酒专家,你把剩下的酒封好,让苏相带回去,有空慢慢品吧。”
侍者很快将酒坛封好口,苏秦感激涕零,叩头谢恩,然后抱着摇摇晃晃地离去。
出梧台宫时,苏秦喝了一肚子酒,感到内急,来到宫门口,用力拍动宫门开门的是一位名叫刖的守卫,他闻到一股美妙的酒香,不由得看向苏秦抱着的酒坛,说:“相国喝酒还吃着的拿着的?”
苏秦咧咧歪歪地说:“是是齐王请我喝酒,这美酒真好喝啊,这不,剩下的齐王还让我带回去呢。”他一边说,一边将酒坛对着刖谝。
刖搀扶着苏秦说:“既然王宫中的美酒那么好,小的还没有尝过呢,可否将这些剩下的酒让小的也尝尝?”
苏秦当时似醉非醉,听到刖讨要酒喝,登时双目圆睁,暴跳如雷,一甩袖子,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这小小的守卫竟敢向我讨要宫中酒喝,这是齐王赏赐给我的,你也配喝御酒?真是大胆至极,快滚一边去!……”
骂完,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苏秦远去的背影,刖急了。想喝酒没讨到,还白挨一顿辱骂,心里来气,十分恼火,又无可奈何,看苏秦晃晃悠悠地离开,心里骂了一句:看不起人,要让你付出代价,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苏秦走后,这个守门人刖想出一条计策:随手提起一水桶,在门廊下对着墙泼了一桶污水。
次日早上,宫门正门口墙角,冻着一个大冰坨子,是避主不祥现象。
湣王昨晚喝的酒还未全醒,出门后看到水迹,愤怒地问:“谁把尿尿到这里了?”
刖三步并作两步,跪在地上禀报说:“君上,冰坨子是昨晚你的好朋友苏秦喝酒后,他酒后出宫门,乘我开门之时,站在墙角撒了一泡尿,还边撒尿边吹口哨哼曲呢。”
湣王听到十分愤怒地一瞪眼:“苏秦竟敢在我宫门口小便,这不是找死吗?殿前司马侍卫何在?立即派三百军士直接去将苏秦斩杀掉,以解我心头之恨。”
殿前侍卫领命而去,此时的苏秦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呢,从被窝里拖出来,一刀就给砍了,睡梦中不明不白地被杀掉,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一会儿,殿前侍卫回来向湣王复命,湣王先是一怔,说:“真的把他杀了?”
侍卫:“他的酒还没醒过来,正在呼呼大睡,没费什么工夫。”
苏秦在齐遇刺,是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对其他国家怎么解释?
湣王对侍卫说:“那就这样吧,将计就计,传出话去,就说是他是被刺客杀的。”
侍卫:“到哪里去抓刺客呢?”
湣王:“你知道狗熊是怎么死的吗?你把苏秦的头割下来,用鞭子狠抽他的尸体,弄得满头满脸都是血。然后把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城门口,张贴出皇榜,上面写上‘苏秦是个大内奸,死有余辜。齐王一直想杀了他,却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今幸有义士为民除害,大快人心。王上下旨重赏,奖励黄金千两,请义士来领赏。’”
此榜一出,竟有四人前来领赏,而且他们都一口咬定:苏秦是自己杀的。于是士兵把他们“请”到湣王跟前。湣王见到他们四个人,既好气又好笑,他还是煞有介事地问:“这一千两黄金,你们四个人怎么个分法?”
这四个人不知道中了计,还高兴得立即回答说:“这好办,每人二百五不就成了。”
湣王一听他们还乐滋滋地想着赏金,拍案大怒:“你们这四个二百五,到阎王老子那里去领赏吧,给我推出去统统斩了!”
这四个不明就里的“二百五”,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成了冤大头当作替死鬼被斩杀。



湣王称王以来,自认为羽翼丰满,不再需要太傅的调教,将王蠋改任齐国太史,负责掌修国史、兼管太庙、占卜、巫师等典籍府库。
一个方士打扮的人来到太史府门前,门人见他鬼鬼祟祟,厉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我奉齐王之命,拜会王太史。”
进到屋内,王蠋正在简牍上刻划着,抬头见来人不认识,问:“来客是不是找错了人,
我与你素不相识,老汉我也是个闲职,值得登门造访,恐有来头吧?”
“对对对,王太史。”他凑到王蠋身边耳语道:“我奉齐王之命特来商议密事。”
王蠋闻言,知来者不善,下逐客令说:“你是一个方士,也就能搞些妖邪之术的本事,密商国事只能我与大王之间进行,我怎能与你密商什么国事?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见到你这样的人!”
王蠋赶走方士后,连夜秉笔直书齐湣王:大王,治理一个国家,靠得是你的智慧和文武大臣的能力,百姓方能安居乐业,国力才能够强大。靠某些游说方士之言是要误国误民的,请求你颁布一项诏令,在齐国土地上不能允许方士横行,并驱逐出境以绝后患。
齐王府内,湣王翻册读王蠋谏言后大怒,吼道:“好个王蠋,本王看你曾任过我做太子时太傅的面子上,才让你做太史,竟然不给本王一点面子,成天唠唠叨叨已经够烦人,一个刀笔吏,都敢对本王指手画脚,你的眼里还有本王吗?也太不成体统了!”
翌日,朝堂之上。
湣王:“太史又有何事要奏于本王吗?”
王蠋:“无事不敢渎奏,有事不敢不言。大王伐燕攻宋,诸侯莫不畏服。现今荒于酒色,不访贤才,不理朝政,可知道燕国正在乘隙图齐。若这样下去,恐殷鉴不远。”
“我们齐国如此强大,我看燕国若胆敢来犯,还不是照样摧枯拉朽?不足为虑。”
“大王别说燕不足虑。他们拜乐毅为亚卿,卧薪尝胆不是一日,咱这边宴夜笙歌不设防,如若燕军兵马临城可怎么办?”
“王蠋,我知道你不过是沽名钓誉,故意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我大齐国的威风。你越职言事,现在我将你夺官削职,回原籍养老送终去吧。”
当即,湣王下诏,罢黜王蠋,齐国再不设太史一职。
是日,稷下学府的名士们为王蠋请命,画邑的王氏也全族出动,在王宫前大喊口号:方士毁我文化根基,当诛!王蠋大节昭昭,当为太史!
这样一闹腾,湣王更是暴怒了,再次下诏,遣散稷下学堂的人员,驱逐王氏族众,罚画邑王氏族人苦役三月,王蠋苦役三年。
稷下先生们带着失望和愤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令他们引以为豪的稷下学府。稷下学府也出现自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冷清萧条。
王蠋服完苦役的时候,已经成了骨瘦如柴的老人,就回到画邑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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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湣王一天上早朝,他看着侍臣们说:“我们国家处于几个强国之间,年年苦于要支付大量军备费用。现在我想抽调一批壮丁,在原来城墙的基础上,将城墙修筑到从东海筑起,连通即墨,途经太行山,连接辗辕山,直下武关,曲折蜿蜒四千里,可与各强国隔绝。”
尹文说:“老百姓日子过得都很苦啊,现在征调大量民夫让他们去修筑大城,势必会造成田园荒废,不如让民休养生息。”
湣王听了此话不高兴了,道:“只有这样才能使秦国不能窥觎我国的西方,楚国不得偷犯我国的南方,韩国和魏国不得牵制我国的左右,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吗?”
“这样浩大的工程,没有个十年八载是完不成的。”尹文说。
湣王问尹文道:“寡人甚好士,但齐国的士人,都与寡人的观点相左,这是为什么呢?”
尹文:“大王所说的士是怎样的人?”
湣王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尹文接着说:“今有这样的人,事君则忠,事亲则孝,交友则信,处邻则顺。有此‘四行’的人,可以称得上‘士’吗?”
湣王说:“对。这个人就是我所说的‘士’了。”
尹文:“大王想得到这个人,肯让他做大臣吗?”
“寡人只是想得而得不到啊!”
尹文知湣王好强而自尊,于是说:“这个人在广庭大众之中,见到别人侮辱他,他却不敢格斗,大王能用他为臣吗?”
湣王不悦地说:“士见侮不斗,是一种耻辱。对这种忍受耻辱的人,寡人不用他为臣。”
尹文解释道:“这个人虽‘见侮不斗”,但未失其四行啊!这个人应该是‘士’。而大王你认为有‘见侮不斗’就不为臣,无此就为臣,那么,大王你所承认的‘四行’之人,就不是‘士’了。”
湣王无言回答。
尹文:“今有人君将治理国家,臣子有错误就说他有错误,无之也说有;有功劳就赏赐他,无之也赏赐。这样有些人就很怨屈,就不愿意为人君治国了。大王,你说这样行吗?”
“不行。”
尹文紧接着说:“我偷偷地观察齐国官吏管理国家,就是用这种办法去处理事情。”湣王嘿然而笑:“寡人治国,听信先生之言,民不得治,我也不敢怨你呀!你是这个意思吧?”
尹文:“关于‘敢’与‘不敢’还有个说法。大王曾说‘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有人惧怕大王之令,就是受到侮辱也不敢斗,这是成全大王的命令,而‘见侮不斗’就不是‘辱’了。再者,应该为臣的而不以为臣,这是一种惩罚,大王不以为臣就是无罪而罚呀!再说于法律也不合。这作何解释呢?”
湣王白了他一眼说:“你不要说了,修筑大城虽会一时有些劳累,但日后就不会再有远征和遭受侵犯的祸患,可以一劳永逸了。老百姓听见我下达这个命令,肯定欢欣踊跃地参加呢。你不要跟王蠋学,唠唠叨叨烦死人。”
在画邑隐居的王蠋,得知齐王要劳师动众修建长城,一大早拄着拐杖出门来,田野里白茫茫大雪没膝,路旁有一个壮汉,袒露着身子,冻倒在地上,望着老天唱哀歌。
王蠋感到很奇怪,便问他:“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光着膀子在这里唱?”
那人被冻得磕磕巴巴地说:“这场大雪顺应了时令,正高兴明年人们能吃到贱价的麦子,可是我在今年就要被冻死了。”
王蠋喃喃自语说:“这正像大王所说的筑大长城,等到大长城墙筑完,还不知道享受永久安乐的是些什么人呢?看来范杞梁夫妇的悲剧又要重演了!”

十二

城郊平民狐援,得知湣王在檀台宴乐,自告奋勇到台上劝谏湣王说:“大王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国家要走向灭亡了啊!”
湣王看他的样子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儿耸人听闻!”
“我就是一介平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狐援跪在地上答道。
湣王说:“国家的事你能管得了,还要我这个大王做什么?你一个村夫,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我是为国担忧啊。” 狐援抽泣着说。
湣王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赶快回家照顾好老婆孩子,别在这里瞎掺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帮群臣也劝狐援说:“走吧,别惹大王生气了。”
狐援说:“大王不听我的劝,我就在这里继续哭下去。”
“真扫兴!以后别让我在看到你。”湣王一阵风离开了檀台。
过了几天,湣王又带领一班群臣去檀台,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一阵一阵的哭声,问:“什么人在此哭泣?”
“还是那个狐援,他已经在这儿哭了三天三夜了。”有人说。
“什么,他找死!”湣王提剑过来,对着狐援一顿猛刺,狐援再也哭不动了。
田仲也就是陈仲,是田齐政权的贵族子弟,他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由他的哥哥陈戴继承其位,齐国的盖邑就是他家的封地,年俸万钟。陈仲在这优越的社会条件下,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不仅有机会博览群书,还可以观察到社会上层贵族阶级的腐朽生活。哥哥陈戴担任齐国的大夫,享受着丰厚的待遇,可是仍贪婪无度,经常收受贿赂,侵吞国家资财,对此陈仲子十分反感。
有一次陈仲的哥哥接受了人家贿赂给的几只鹅,还得意洋洋地当着母亲的面卖弄。
陈仲斥责哥哥:“你这是在以权受贿!”
陈戴表面上若无其事,此时骨子里却怀恨在心。
可巧第二天是母亲的寿诞。陈仲去给母亲买生日礼物出去了。
陈戴对厨子说:“把那几只鹅宰了,做成一道菜,摆上筵席。”
席间,陈仲不明就里将鹅肉吃了些。
陈戴当着众亲朋的面,借机讽刺说:“弟弟,你以廉洁著称,看见我接受人家的礼物,总是生气、斥责。今日你怎么也跟着我们一起吃这不干净的鹅肉啊?”
陈仲听罢不由一股无名怒火从心中窜起,他趔趄着退出筵席,站在屏风后,用手伸进喉咙里狠劲地往外抠,将污物吐在手里,对着哥哥吼道:“贿赂之物辱我清白。给你!”说着一把向哥哥脸上甩去。哥哥躲闪不及,弄得狼狈不堪。
齐王知道陈仲子很有才学,就派人去请他说:“大王想亲自听你讲学,让你到稷下学宫当先生,并聘你担任大夫之职。”
陈仲对来人道:“齐王并不真心实行我为官清廉的主张,只不过是想借我的名望来装璜政权的门面,以欺世盗名,这样的官我陈仲坚辞不做。”
陈戴听说后很不高兴,说:“我是你的兄长,你若不做齐王的官,就不要来家吃饭了,我要把你扫地出门。”
陈仲感到实在无法再同哥哥住在一起了,说:“我也是成家立业之人,这样也好,我们夫妻就到穆陵去居住,自食其力。”
来到穆陵后,陈仲隐居著书立说,过起了自由的生活。
不久楚王听说了他的才学和品德,赶忙派了使臣带着重金和礼品,来聘请他去当国相。
陈仲还是婉言拒绝了。为了避免纠缠,他夫妻又来到於陵隐居,为人家种菜园子挣钱,妻子织布,共同来维持生活,虽清苦些,但不受浊世的干扰,倒也舒心。
这年,於陵发生大饥荒,饥民见有吃的东西就哄抢和偷吃。
井边有棵李子树,果实熟得红嫣嫣的,馋得人们直流口水。陈仲已三天三夜没吃一点东西了,看见井栏石缝里有一个从树上掉下来的李子,已被虫子咬蚀了一半。他拿起来放到嘴边,心想: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决不能吃。他就决然将李子又放回了原处。
还有一年,於陵邑大旱,人们连吃水也成了困难。陈仲早晨起来,背着瓦罐到离家十里之外的地方取水。天色很早,竟无一人,陈仲从水已不多的泉池里舀满一瓦罐,水就几乎没有了。这时陆续来了一些取水的人,他们看到水已没有了,都纷纷抱怨自己来得太晚了,长吁短叹。
陈仲看到这种情况,感到十分惭愧,赶忙拦住大家,把自己舀的水分给大伙,自己一点也没留下。
陈仲做了一个梦:他去朋友家做客,回家的时候路过同村人的菜地,看到人家地里的葵菜长得很喜人,就顺手拔了一棵,回到家做成菜肴吃了。
醒来后陈仲琢磨着,既然能在梦中偷菜,就说明自己思想深处还存有这种不好的念头。为了消除自己的思想负担,他决定去偿还人家。可是自己家中没有钱,也没有菜地,更没有菜,于是他拿了自己做的一双麻鞋,到那户人家去赔礼偿还。
人家见他请罪,感到莫名其妙:“你无缘无故来请的什么罪啊?”
陈仲便将梦里的事情说了一遍,人家不由哈哈大笑,说:“梦中的事情又不是真事,你何必呢!我不能收这双麻鞋。”
可陈仲红着脸与其争执一番,索性扔下麻鞋转身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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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大臣对湣王说:“杜康后裔在渠丘邑酿造出了好酒,开坛十里香呢。”
湣王一听到有好酒,顿时眼色生光,口垂涎连连,忙说:“赶快让他进贡些来。”
“大王,渠丘邑现在家家酿酒,户户垂幌。何不请您移驾前往,一来视察民情,二来还可以借此慰劳驻防将士,体现大王的恩德,何乐而不为?”大臣道。
湣王一拍巴掌说:“这样甚好。还是你有办法。”
一行人从王宫出来,乘船沿系水往西,过稷下学堂后,进入乌河水系,不多时在渠丘邑上岸。田野里,青纱帐,到处是一片连一片的高粱地。
湣王瞅着红红的高粱穗子问:“这叫什么?”
“这是高粱,百姓叫秫秫。这里的人就是用这种粮食酿酒。”一随行回答。
湣王还是不解,接着问:“这秫秫怎么都耷拉着脑袋?”
随行人解释说:“这叫弯脖子秫秫,因为它一个萼里长两个秫秫粒,产量高,酒吧脖子压弯了。”
“哈哈哈,有意思,可见我们大齐国人杰地灵。”湣王高兴得像个小孩子般笑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酒香随风飘忽,不时能看见醉得说着满嘴酒话,走路晃晃悠悠醉汉。
湣王来到一家名为“高阳酒肆”的店内,店小二喊:“客官,楼上请。”
一行人坐下来,店小二问:“客官,上什么菜什么酒呢?”
“一个是没有肥,没有瘦,没有骨头没有肉;再一个是金镶白玉板;第三个是红嘴绿鹦哥;外加个一吹两打。至于酒嘛,上你们最好的酒。”一随行人说。
店小二被难为坏了,他从未见到过这样点菜的,㧟㧟头皮自言自语道:“这这这……”
“这这什么?我们在王宫里什么样的美味珍馔没吃过?”
店小二一听是王宫里的来人,急忙跑下楼跟店掌柜说,掌柜说:“让他们稍等,你去伺候着便是。”
一会儿工夫,店小二把饭菜端上来了:“这是不肥不瘦、没有骨头和肉(炖猪皮);这个是金镶白玉板(豆腐用油煎,外黄里白);这个是红嘴绿鹦哥(菠菜叶绿,根象鹦鹉的嘴巴);这个是一吹两打(面鼓槌)。客官请慢用。”
一随行人道:“咦,你们这老板是个聪明人。”
湣王在王宫里都是用酒樽喝酒,这里是用大黑碗,一碗下去,湣王就已经面红耳赤,双眼迷蒙,说:“使用大碗喝酒我不习惯,给我换成酒樽。”
店小二说:“客官,我们小店只有碗,没有你说的酒樽。”
隔壁一桌喝的酒熏熏的客人,听到要酒樽,骂骂咧咧过来说:“你们以为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喝酒还要酒樽?!”
“我是齐王,你是什么人?”湣王一听怒不可遏道。
醉汉哈哈大笑道:“你就是那个混蛋齐王?老子天天想宰了你还找不到你,你倒送上门来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完,抓起一只黑碗朝湣王脑袋上砸去。
湣王一边捂着脑壳一边问:“你们是些什么人?说说到底与我有什么仇恨?”
“好。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让我们戍边时,说好了等到第二年瓜期时就派人代替我们,让我们回去。可是一年过去了,瓜都烂在地里了,你也不派人来代替我们戍边。你这种不讲信用的君主不死,我们是没有回去的那一天了。”醉汉说。
随从赶紧将湣王保护着,躲过醉汉的追逐,跑下楼去,扶他乘上一匹马,直奔王宫而去,躲过了这场劫难。

十四

齐国与素有积怨的燕国公然翻脸。
燕昭王问乐毅:“燕国苦齐久矣,我不曾一天忘记向齐国报仇雪恨,欲一洗前王之仇,乐毅将军可为寡人谋划复仇之策。”
乐毅:“王上,齐国乃东方霸主,燕国是个弱小的国家,地处偏远,仅以燕国一己之力,恐无法与之对抗。它原来就是霸国如今仍留着霸国的基业,土地广阔人口众多,可不能轻易地单独攻打它。”
昭王:“难道连天下闻名的乐毅将军,也想不出破齐之策吗?”
乐毅:“现在齐王自尊自大很是骄横,百姓已不能忍受他的暴政了。欲破齐国,则必举天下而图之,可联合楚国、魏国,让赵国以攻打齐国的好处去诱劝秦国,必成功之。”
昭王:“好好好,现在我任命你为上将军,联合赵、韩、魏、秦五国伐齐。”
一切都按照乐毅的计划展开,具符节,使臣于各国。
乐毅对昭王说:“王上,举天下而图齐,是淮北、宋地,楚、魏之所同愿也。楚、赵、宋尽力,四国攻之,齐可大破也。”
昭王:“寡人静等乐将军破齐的好消息。”
旌旗猎猎,战鼓咚咚。联军首先发出讨齐檄文,细数齐湣王十大罪状:一、骄横跋扈,傲慢无礼。二、穷兵黩武,桀强凌弱。三、刚愎自用,不听谏言。四、凶暴残忍,得罪天帝。五、长夜酣饮,不恤国政。六、好色之徒,淫荡无耻。七、奸臣当道,忠良遭殃。八、妄自尊大,号称东帝。九、欲并周室,以代天子。十、慢神虐民,全无君道。
齐将触子率齐军与五国联军对峙于济水边。
五国联军在乐毅的统领下,气势盖过了齐军。乐毅端坐中军帐内,听着各路将领汇报,得知齐军只是防守,并不主动进攻,哈哈大笑道:“这个齐王也有害怕的时候,现在他当缩头乌龟啦,我们联军要主动出击,不能给齐军任何喘息的机会,越过济水去,活捉齐王。”
联军将领个个跃跃欲试打先锋,霎时战鼓咚咚,刀枪剑戟杀做一团。齐军渐渐支撑不住,一退再退。
齐王疾驰信使催促触子不要被联军吓破胆,要主动出击。
触子身披铠甲立在战车上,看到齐军一波一波败下阵来,对驾车人说:“看开我们实在顶不住了。”
驾车人说:“从一开始交战,箭就射进了我的手和肘,我折断射中的箭杆继续驾车,左边的车轮都被我的血染成了黑红色,只要我们奋力抵挡,就能打败他们。”
触子说:“全军都注意着我们车上的旗鼓,前进和后退都要听从旗鼓的指挥。这辆车上只要还有一个人镇守,战事就可以成功。不能败坏了国君的大事。”
联军潮水般涌来追赶齐军,触子军无法抵挡,只好围着华不注山绕圈。
不想,触子的战车在慌乱中撞到一棵大树上,驾车人对触子说:“将军,咱俩互换战袍迷惑敌人。”
触子明白驾车人的用意,说:“我身为一军之将这怎么能行呢?”
驾车人说:“正是因为你是一军之将,我死事小,你死事关成败,你赶快逃出这里去集合军队,这里有我应对。”
触子不得已下车混入齐军,驾车人被联军俘虏。
湣王派人到前线来面见触子,辱而呵斥道:“你打的什么仗?丢尽了我们齐国的颜面。大王说了,如果不尽力作战,将灭绝你的族类,掘平你的祖基!”
触子听到这样的话,既委屈又伤心。对王使说:“我的兵士已经尽全力作战了,奈何联军那么强大,怎么也防也难以防住。大王不派援军也就罢了,还如此指责我无能,我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王使见触子信心尽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回转都城,向湣王汇报去了。
触子已经灰心丧气,在大帐内来来回回踱步,思衬着应对良方,思来想去,想出一招应对计策。
第二日,两军对垒,杀声震天。联军乌压压一片杀将过来,齐军这边立马“当当当”鸣锣收兵,齐国军士听到信号,一队队纷纷败退下阵,触子乘混乱之际,乔装打扮,驾一辆车已不知去向。军内无主,兵士像无头苍蝇,联军乘胜追击,如入无人之境,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就打到临淄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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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齐王宫中。
前线战事频频传来,报上来的消息令齐王恼火万分。
“禀报大王,触子率领的队伍不敌联军,已经败下阵来,联军很快就要向都城发起进攻了。”
湣王听说触子被联军打败,乜斜了一眼,道:“触子误国,想我大齐军队什么时候有此耻辱?若抵挡不住联军,国家危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国家需要沙场立功的时候,谁能抵御联军的进攻?”
这时,将领中一个叫达子的站了出来,说:“臣愿在齐城门外迎战五国联军。”
湣王:“哦,达子将军若能战胜联军,国家幸甚,寡人幸甚!我命你即刻率领三军迎敌,把联军尽快赶出国境。”
达子:“大王,我上有一事请求于您,您若答应了,战胜联军可有八成把握。”
湣王:“都火烧屁股了,你还在这里啰里啰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达子:“大王,在这关系国家存亡情势危急关头,为了激励将士作战的勇气和信心,大王应当首先犒赏三军,方能挽回败局。”
湣王不闻则罢,一听要犒赏三军,顿时怒不可遏,说:“国库里的钱已经全部用在了征战上,哪里还有什么钱财来犒赏?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你这是在勒索本王!你若不把联军打回老家,本王先将你斩首示众!”
见齐王不犒赏三军,达子无奈只好霸王硬上弓,㧟着头皮带领将士迎战联军。
在大战前,达子倾尽家财,杀羊烹羹进行鼓舞将士,为达子驾驶战车的车夫,当他看到全军吃着羊肉羹时,自己却没有得到半点,一股无名怨恨记在心头。
在第二天迎战联军,车夫一心报复没有吃到羊肉的事情,趁着达子在自己驾驶的战车上指挥不注意,他直接调转车头,驾着战车向敌营冲去。
达子一看方向不对,说:“快停下,我还没有调度好队伍。“
车夫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直驾着车向敌营冲。
达子说:“你耳朵聋了吗?”
车夫:“我耳朵没聋,是你眼瞎了。”
达子听车夫说得话不对劲,好像话里有话,问:“你怎么回事?”
“哼,怎么回事!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车夫,根本支不起你的眼皮。”
达子说:“你说的什么话,我若信不过你,怎会让你做我的车夫?”
“我如此重要,你又信得过我,昨天吃羊肉你的眼里没有我。”
“嗨嗨,是我一时疏忽,对不起了。不就是一顿羊肉嘛,等战胜了敌人,我管你吃个够。”
“吃羊你说了算,今天是我说了算的时候!”
达子:“你想怎么样?”
车夫:“我不想怎么样,我只知道驾车往前冲。”
两人絮叨这些事的时候,已被联军包围得水泄不通话,达子被生擒。

十六

联军不费吹灰之力,进攻到距离齐都临淄西南60里一个名叫小寨的村落。村前绿水环绕;庄外山峦重重。山脊上蜿蜒是横亘东西的城墙。
齐国为了避免战乱、发展经济,采取了攘外治内的方略,在与邻国交界处或关键处,选择有利地形设立城堡,派兵驻守,抵御外侵。小寨因地处齐国西向韩、魏、宋、鲁诸国交通要道,又与齐都临淄相距不远,是个森林茂密、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的要塞之地,形成了一道牢固的防御屏障。
齐军便在此设塞,作为小寨城的防卫前哨。守卫关隘要塞的统帅,是一位名叫田强的将军,他英俊威武,作战勇猛,韬略过人,治军有方,对当地百姓十分爱护,严令士兵不得扰民,还经常帮助百姓打井修渠、收割庄稼。因为他的坐骑是一匹白马,百姓们亲切地称他为“白马将军”。
联军军队杀奔至此,田强将军见敌强我弱,就采取示弱于敌、坚守不出的战术。敌进齐境,一路气势汹汹,未遇像样的抵抗,直扑关城。当时,关城西有一条河叫大镇江,河上有座三孔石桥,河的东岸关城下有片开阔地叫大治田。敌军摆开队形叫阵挑战,田强将军指挥士卒备足箭矢、雷石坚守拒敌。敌连续数日攻关受阻,士气渐衰。
忽一夜,将军留下老弱士卒防守关城,率领精锐士卒快速出击,敌军大乱,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夜,敌军伤亡惨重,齐军主动回撤关城休整。
翌日一早,田强将军召集将士说:“敌众我寡,若死打硬拼,我们必会全军覆没,敌人就会打到我们的都城临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保卫国家!刚才,我得到神人明示:天将暴雨,宜乘敌造饭疲痹之机,再次出击,败敌就在今日!”
说罢,打马向前,将士们紧随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营冲杀过去。敌军经一夜袭战,疲惫不堪,正埋锅造饭准备好好休整一下,却听得人喊马叫,一白马将军已率军冲进阵营。他们手忙脚乱地拿武器抵抗,整个军队混乱不堪,齐军趁乱又杀死了大量敌军。但,毕竟敌军势大,与敌军对抗了一阵以后,田强将军再次主动脱离战场,迅速回撤。此时,敌军已经从混乱中明白过来,在将领的指挥下追击齐军,两军在大镇江边胶着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
时值夏秋,正是小寨地区雨水最多的季节,只见一阵风吹过来,不远处的三孔桥上方霎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暴雨倾盆。雨水聚成山洪,挟泥沙山石倾泻而下,一向水流平缓的大镇江霎时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咆哮,一片汪洋。周围的百姓纷纷擂鼓呐喊,锄镰锨锹前来助战。因为熟悉地形,又有百姓的帮助,齐军很快撤离战场,而追击到河边的敌军则被暴雨、山洪冲得一塌糊涂,淹死无数,侥幸逃命的残兵败将狼狈地退了回去。
联军自进入齐地以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中军帐里的乐毅从奏报得知消息,认为田强是个忠勇之士,与其在战场上相互厮杀,不如招降纳叛为我所用,于是他手书密信一封,派人送往田强营帐。
田强打开书信,上面写道:“田将军阁下,五国联军伐齐,是为消灭昏庸之君替天行道,各个城邑均被攻取,都城临淄不日可破。你不必为此昏君卖力,现在放下武器带领兵士投降,我可奏报燕王继续让你执掌兵权。若继续抵抗,死无葬身之地,望你好自为之。”
读罢此信,田强脸上青筋凸起大喝道:“乐毅老儿欺我太甚,我即为齐国将军,理当以身报国,让我投降岂有此理,有种的前来挑战!”
他喝令卫兵立斩来使。参军附在田强耳边小声说:“将军不可。”
田强一腔怒火问:“国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有何不可?”
参军:“将军不如让来使传话,愿意归降。”
田强:“什么?你这个参军,竟然出此馊主意!”
参军:“不是馊主意,将军既然甘愿以身报国,何不……
听完参军的计谋,田强说:“好好好,这个主意好。”
然后对来使说:“你回去告诉乐毅将军,赶明日我只身前往,与乐毅将军商谈归降事宜。”
乐毅得知田强要来商议归降,心中不免犯起疑惑,对身边的将军们道:“这小子恐怕是诈降吧?”
“不管是诈降还是真降,只要他敢来,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乐毅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万一他是真降呢,可以为我所用。”
“将军,不得不防啊。”
“说的也是,咱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军帐里的所有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日早晨,天依旧没有放晴的意思,花花草草上沾满了雨露,一阵风起,摇晃得花草们洒下一地泪珠。
田强身着铠甲,一一与兵士们道别,一转身大声说:“请兄弟们等着我的好消息,不斩杀乐毅誓不为人。”
“将军保重。”
兵士们望着田强远去的身影,留下了一行行热泪。
不多时,田强打马来到了联军营中,勒缰下来,被卫兵搜身过后,退下铠甲,立刻将其五花大绑,送到乐毅面前。
“得知田将军愿意归降,让你受惊了,快快给田将军松绑。”
田强:“我既然来次商谈归降事宜,又让人将我缚绑,乐将军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乐毅一摊手:“这些都是下属所为,田将军不必多虑。”
田强:“乐毅将军威名远震,田强甘愿归降账下效劳。”
乐毅:“那好吧,现在可立字为凭。”说完,让属下拿出丝帛和笔墨。
田强:“乐将军,我是真心归降,立字为凭怎可用丝帛?”
乐毅不解:“天将军的意思是?”
田强眼珠转了转说:“将降文刻上简册,能够长久保存展示,如何?”
乐毅呵呵一笑:“还是田将军想的周全,就这么办。”
属下又拿出竹木简,记录着商谈内容。商谈完毕,田强拿在手中逐字逐句展读,忽然眉头一皱道:“这个字写错了。”
乐毅:“这事还能难住刀笔吏?写错了可以改改嘛。”
刀笔吏连忙用刀去刮墨迹,田强说:“我来替你刮吧。”
刹那间,田强拿过刀来紧握手中,照直向乐毅砍去。
乐毅并没有惊慌,暗中布置的卫士也瞬间出手,一柄长矛直刺田强面部,弓弩齐放,田强怒目圆整,倒地不起。
乐毅对着他吼道:“小子,你想算计我,在这方面还嫩!”
田强死了,联军在乐毅率领下,一路高歌猛进风头正盛,齐军与燕军一交战就败,齐国都城临淄惨遭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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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湣王顾不了王宫内的家国之事,大祸临头先保住小命要紧,他知道齐国败亡已成定局,仅携带几十号随从仓惶逃奔他国。
作为亡国之君,这个时候应当反省自己,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湣王却将这天大的事视作儿戏般,根本没有当回事儿。出逃在外,暂时保住了性命,只要有酒助兴,把救民复国忘到了爪哇岛上,终日饮酒作乐。
卫国的国君看在他是齐王的面子上,说:“大王远道而来,我们是个小国,没有好的住处,臣已令人打扫整理好我自己住的宫室,请大王将就着住吧。”
湣王还是骄傲异常,忘了自己是个亡国之君,对卫君连个感谢的话都没有,好像人家这样做是应当之该,说:“这就对了。寡人先休息一下,你在外边给我做侍应。”
卫君:“臣遵旨,请大王安心静修,我当小心侍候。”
在旁的卫国大臣们却咽不下这口气,一个个愤愤不平。
有一官员反唇相讥道:“你一个亡国之君,逃亡到我们国家来避难,我们国君能够接纳你就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湣王一听有人反驳他,立即恼羞成怒,大喝道:“昔日寡人称雄天下,你们这些小小国家无一不敢称臣。今我一时遭遇劫难,你们要反了不成?都给我退下去立等候旨,谁敢怠慢格杀勿论!”
逃亡路途也是累得够呛,到了夜里,湣王进入梦乡,鼾声如雷。
卫国大臣们商量了一个让湣王出丑的法子,悄悄进入寝室内,一股脑把湣王的衣服收走,并在门外高喊:“失火了,失火了。”
湣王一骨碌爬起来找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只得光着屁股跑出来,众大臣见他的狼狈相哈哈大笑。
卫君明知是他的大臣们干的,也不管不问,还指使不给他送吃的东西。湣王饿得浑身无力,又恐怕卫君算计他,就扔下自己的大臣们匆匆逃出卫国。
湣王又来到鲁国,对鲁王说:“你要以对待天子的礼节侍奉我。”
碍于面子,鲁王心里不悦,嘴上却说:“齐王尽管放心,我国是礼仪之邦,接人待物礼数会周全的。”
湣王一听这话更来劲了,说:“还有一点你一定做到,你必须早晚到御膳房,察看厨人烹调是否符合我的口味。”
鲁王:“一切都是应该的,我尽量做到你的要求。”
湣王:“这些还不够,我进餐时你要站在台阶下伺候着,等我吃完了你再退下去办自己的事。”
鲁君面对这样恬不知耻的一个人,实在受不了了,心想我一个堂堂礼仪之邦的国君,怎能受这样的窝囊气!当即下令不准他继续留在鲁国,爱去哪里去哪里。
又碰了一鼻子灰,湣王然后到邹国。
此时一个巧,恰逢邹君甍世,举国处理丧葬事宜。
湣王说:“邹君新逝,寡人要以天子身份吊丧。”
这个要求新任邹君在丧期也不好说什么,说:“可以。”
湣王像捏住了个软柿子,进而要求新任邹君道:“你要背向棺椁,站在西面台阶上,朝向北面哀哭。”
新任邹君问:“那齐王您在哪个位置呢?”
湣王:“那还用说?你们懂不懂礼数!我要坐在北面祭坛那里接受你的哀哭,举手向你表示慰问。”
新任邹君这时说道:“邹国弱小,不敢烦劳齐王,这事儿就免了,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十八

湣王无计可施,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来到一个叫东莞的地方。
这天,湣王喝得大醉,迷迷糊糊闯进李用的后宅院,一位少女在树阴下刺绣,那女子年方二八,生的唇红齿白,樱桃小口配着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双杏眼,闪烁着秋波。
湣王看呆了,竟邪火升腾,过去拉扯,欲行无理。有人上前阻拦,告诉他说:“这是大将军李用的妹妹。”
湣王平日骄横惯了,白了一眼那人,呵斥家人道:“管她谁的妹妹,我是国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用得知气得七窍生烟,万没想到好心收留这个无家可归的湣王,他却妄自菲薄,命卫兵道:“把这该死的湣王推出斩首。”
僚属进言道:“他虽是败兵之王,但也是国君,咱们杀他,日后会有人说咱们以下犯上。咱们不如将他绑在旗杆上,如果老天不灭他就阴三天;如果暴日三天,证明他气数已尽,咱们也好交代。”
湣王被绑在旗杆上。时值七月,一连三天,赤日炎炎,没有人给湣王送口水喝。后来,所有国家都知道了湣王的丑闻,拒绝接纳收留湣王。
无奈何如丧家之犬,最后只好暂栖到莒地行宫避难。
乐毅乘胜进军,夺取了齐国的七十多座城池,只剩下莒和即墨两城。在初攻即墨受挫后,乐毅思考再三,留下偏师缓战,被燕王封为昌国君。
这天,乐毅从昌国府出来,带领一班兵士来到东望山上瞭望敌情,当他看到不远处的烽火台,对属下说:“当初临淄有逄陵城、太公城和昌国城三面围城,各处都建有烽火台,只不过是报告齐王大势已去的消息。”
副官:“现在齐国已被我们占领,只剩下莒和即墨苟延残喘,这烽火台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乐毅:“不可小看那两座孤城,星火也有燎原之势,你认为齐人就甘愿认输,不会卷土重来吗?”
副官:“齐王已成丧家之犬,像一只流浪狗般了,饿死街头是早晚的事。”
乐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咸鱼翻身不是没有可能。”
副官:“你已被燕王封为昌国君,用不了多少时日,莒和即墨自会乖乖来降。”
乐毅:“现在我要做的,是安抚百姓尽快恢复生产生活。改日我要去画邑,把那个叫王蠋的劝降,他名望非常高,只要他归顺,一切都好办了。”
副官:“他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土埋脖子的人了,招降他个累赘干啥?”
乐毅:“你不懂,我们招降他,并不是要他上马杀敌,而是靠他的威望来收买民心,以达到长治久安。”
副官:“还是乐将军考虑的周全。”
乐毅:“听说齐王现已逃到了莒城,我们要时时提防莒城方面的动静。”
莒城。
齐国有些原来的侍卫、大臣们听到消息,赶忙投奔到这里来。
湣王落下脚,喘口气,端坐莒宫,大声喝问:“这是怎么搞的?好好的一个国家,将士不努力死战,竟然落到这个地步!”
大臣:“王上息怒,咱们还有即墨和莒城,若救援的队伍到来,我们是可以将失去的土地再夺回来的。”
湣王扫了一圈失魂落魄的大臣,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太子法章呢?他还没从楚国搬救兵来吗?!”
内侍摇了摇头,都说没有消息。
湣王垂头丧气地自语:“唉,法章啊,多半是死了。内无可以扭转乾坤的良才,外无援手帮助,这可怎么办啊。”
大臣:“现在联军已是强弩之末,即墨和莒城是两块难啃的骨头,就是乐毅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攻下,我们只有静待时机。”
湣王:“静待时机,静待时机,等到我死了也等不来时机。赶快再派人去趟楚国,一定要请来援军,要什么条件都答复他,只要援军来了,让乐毅那老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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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30 09:05:4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画邑。芦苇荡荡,蒹葭苍苍,河水滔滔,杨柳依依。
王蠋在儿子王臧的搀扶下,来到一处高台上,手搭凉棚看向南方。
乌河水滔滔复滔滔,已经不见往日里的景象,舟楫穿梭,渔歌互答的场面销声匿迹,只有芦苇丛里忽而飞蹿出几只野鸭,消失在天野尽头。
王蠋整了整发冠,捋着颤颤巍巍的胡须,调转90度看向东方都城,隐隐王宫影像在目,他的耳边仿佛响着吹竽之声。他长叹了一口气,说:“臧儿,你去把村人们召集过来,我有话要说。”
王臧扶他坐好,说:“父亲你稍等,我这就去喊他们。”
不一会儿工夫,王臧领着一大群村民来到跟前,说:“父老乡亲们,今天我父亲有话要对大家说。”
村民们齐呼啦将王蠋围在中间,一个问:“王大夫,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们都听您的。”
王蠋:“乡亲们,我已是个行将就木之人,已经没有多大能耐了。如今外寇入侵,听说齐王也不知所踪。国破就要家亡啊。”
另一个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手无寸铁的乡民,怎能抵挡得了燕军?”
还有一个说:“齐王都吓得屁滚尿流跑没影了,我们这些草民还不就是墙头草嘛。”
面对乡民的议论纷纷,王蠋说:“我们不能束手就擒,要团结起来共同御敌,保卫我们的家乡,迎回我们的大王。我们没有武器,但我们有劳作器具可以抵御,誓死不做亡国奴。”
一个不无担忧说:“是啊,燕军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们不得不防啊。”
一个站起来说:“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我们豁出去了,一切听从您老的安排。”
王蠋:“那就分头行动吧,如若燕军到来,你们可以借着芦苇丛和大片的河水,出其不意袭击燕军,具体怎么行动就看你们的了。”
乐毅偏师缓战,修书与燕王曰: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夺取即墨和莒城,应修整燕军,禁止侵掠,求齐之逸民,显而礼之。宽其赋敛,除其暴令,修其旧政,使齐地稳定。
昭王同意了乐毅的请求后,一队人马,蜿蜒曲折前行,是燕将乐毅,他带着随从来到画邑。
“站住,你们要干什么?”一村民突然大声喊道。
一众村民堵在路口,不让燕军进入。
乐毅从人群中走出来,拱拱手说:“乡亲们,我们联军是仁义之师,不会加害你们的。今天我来,是想拜访王蠋大夫,请你们让开道路,让我们进去吧。”
一村民大声喝道:“你就是乐毅?哼!你率领的军队杀害了我们多少同胞,你们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有我们在,你别想踏入画邑半步!”
乐毅:“那都是你们齐王惹的祸,不怪罪你们。”
村民:“你们这些人就是强盗,还敢狡辩。”
军士:“你们别不识好歹,再不让开路,别怪我们的刀剑不长眼。”
村民:“我们大家一起上啊,杀死这些狗日的。”
燕军摆开架势,一时血腥四溅,人仰马翻,一个个村民倒在血泊中。
乐毅带着随从进到村子里,走进几家住户,没发现有人,进进出出几户院落,找到一个老妇人,问:“老人家,王蠋家是哪户啊?我要拜访他。”
老妇人见是兵士,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为啥要找王太史?”
乐毅道:“我们是从燕国来的,把你们的昏君赶跑了,从今以后,你们就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老妇人说:“我们这儿没有叫王蠋的,你还是到别处去打听吧。”
一个宅院内,王蠋颤颤巍巍来到门口喊:“臧儿,我已老得迈不动腿了,齐王现在音信全无,王上在,国就亡不了,外面一片厮杀声,你出去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
王臧:“父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齐王,他不听你的劝阻,是死是活不该咱们啥事。”
“浑小子,国破家必亡,这点道理也不懂得?”
“那我出去看看。” 王臧在父亲的催促下,出门去了。
一队军士在画邑内转悠,挨家挨户询问打听,遇见在街道上的王臧,问:“王太史家在哪里?”
王臧:“你们找他干啥?”
“我们要请王蠋出来做官。”
王臧赶紧跑回家中,说:“父亲,齐王要重新启用你了,派了一队人马来找你,现在正在门外等候呢。”
“看来我这条老命,要葬送在你这个蠢材手里了。让他们进来我问问。”王蠋怒道。
兵士进入,说:“不是齐王,是燕国乐将军知道太史贤良,来聘你做将军的。”
乐毅进屋,“太史,毅有礼了。”
“你来找我何事?”
“我已命令军中,环画邑三十里不得擅入,是怕惊扰了太史,想请你老人家出山为将,封万户侯,若同意,这就跟我走。”
“我王蠋遭废黜,退耕乡野已久。也没有什么良谋计策,跟你去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齐王既然不用你,与太史已恩断义绝。当年伊尹先曾事桀。后退归有莘之野。也应商汤之聘。今日太史何不学他,受燕聘用又何妨?”
“乐毅将军请回吧。我断然不会跟你去的。”
“太史。今日若不跟我走,哼哼,你想想三军屠城的后果。”
兵士:“太史好歹就跟乐毅将军走吧,不要连累了乡亲们。”
“胡说。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今日国破家亡,岂可助桀为虐。”
“太史决意不去。那我们就屠城了。”
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王蠋道:“你们既然定要我跟你们走,且先回去,容我考虑一下,也跟家人说说,就是去也要收拾收拾行囊。臧儿,你送列位出门。”
乐毅领兵暂时退去。

二十

王蠋早已听闻了燕军的暴行,知道燕军是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自己年老体衰,已不能上阵御敌。
附近的百姓们聚集在王蠋家中,七嘴八舌议论着。
王蠋颤颤巍巍走出来,对乡亲们说:“我如投靠了燕军,虽能换得暂时的虚荣,落个叛逆之名无疑,既对不起养育自己的国家,又对不起黎民百姓和子孙后代。老来失晚节,苟且偷生与禽兽何异?”
乡亲:“老人家说得对,我们绝不能投降燕军,可燕人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考虑到别处躲躲吧。”
王蠋:“躲?七十二城尽失,我能躲到哪里去?再说我能眼看着乡亲们遭殃吗?”
“那可怎么办啊?”
“乡亲们不要怕,我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你们尽管放心吧。”
“有你在,有你的应对之策,我们就安心了。”
夜晚,王蠋打开家门要朝外走,儿子王臧赶紧过来阻拦:“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儿去?”
“我在家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王臧:“父亲,那我陪着您。”
“你们谁也不用陪着我,我这把老骨头硬绑着呢。你们就在家好好待着吧。”
说完,他深情地望着家人们,走出几步回过头来,又朝家门看了几眼。
街道上,有位乡亲认出了王蠋影影绰绰的黑影,说:“王大夫,您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
“您这是要到哪儿去?”
“在家闷得慌,我出来走走。”
“那您不要走远了,赶快回家啊。”
“谢谢,我走不远。”
他磕磕绊绊来到愚公谷中,自言自语道:“愚公先贤,齐国子民拜托您护佑了,蠋是无能之辈,无颜归宿在您的身旁,还是另寻他地吧。”
王蠋来到杜山,找到一颗歪脖子树,解开束腰的布绳,结了个扣,将头颅伸进去”。
乡亲别过王蠋后,赶紧来到王家,对王臧说:“刚才我看到王大夫往山谷中走去了,你赶快去把他找回来吧,这么晚了,免得生以外。”
王家人齐齐出动,一路走一路喊,始终听不到回音。当找到他时,王蠋已经浑身冰凉。
王蠋自缢的消息传到昌国城,“报告乐将军一个特大好消息,王蠋自缢而死了。”
乐毅:“什么?王蠋自缢而死?”
“是的。”
乐毅怅然失望,说:“齐国不乏治国良才,不得齐王善用,岂有不亡之理。这样的忠奋之士,要以安国君大礼厚葬,赐画邑为王蠋封地。”
下葬那天,乡邻们挑着箕畚,一点点把他的墓冢加高,并把画邑特产的“粽子”、高阳酒摆到墓前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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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燕王宫。
燕昭王死了,他的儿子乐资即位,即燕惠王。
惠王向来与乐毅不和,此时有人对惠王说:“王上,乐毅能在半年之内打下七十多座城,为什么费了三年之久还攻不下即墨和莒这两座城池呢?”
惠王:“大概是这两座城池比较坚固的原因吧。”
“此事其中必有蹊跷。”
惠王:“乐毅他敢要挟寡人?”
“他并不是他没有这个能耐,也不是那两座城池多么坚固,而是想收服齐国人的心,等齐国人归顺了他,自己当齐王呢。”
惠王说:“乐毅的功劳大得没法说,就是他真的做了齐王,也是完全应该的。这个节骨眼上你们怎么能说他的坏话!”
“大王如若不信,可以试探他一下。”
“怎么试探?”
“就这么这么……”
临淄。
燕使者手持燕王剑,对乐毅说:“燕王派鄙人传旨,封乐毅为齐王。”
乐毅把燕王的宽刃平脊尚方宝剑握在手里,看着这把六面菱形,直柄无阁宝剑,眼泪夺眶而出。
燕使者说:“这是燕王授权给‘武业’卓著的大将军宝剑,用以指挥和节制三军,是用上等材料制成的。”
乐毅:“毅感激燕王信任,请回燕王话,毅死也不接受封王。”
燕使者:“您看这剑上的铭文,是‘郾王職作武業鉉劍’,您作为燕国上将军,伐齐总指挥,有资格享有此剑的资格。”
乐毅:“使者大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燕使者:“这其中还有一二说道?”
乐毅:“燕王已经不信任我了。”
燕使者:“不信任你还赐予你宝剑,封你为齐王?”
乐毅:“正是这种举动,才验证了对我的不信任。”
燕使者:“此话怎讲?”
乐毅:“你想啊,燕王是怕我自立为王啊。”
燕使者:“何以见得?”
乐毅:“这脱不了燕王身边的谗言之人功劳,高处不胜寒啊,害人之心不可有,然则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常年征战在外,如今尚有即墨和莒城久攻不下,燕王不起疑心才怪。赐我宝剑,封我为齐王,就是担忧我生二心。”
燕使者:“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明白了。”
乐毅含着一汪眼泪说:“那就请你来做个见证,也好回燕王话。”说罢,他扬起手奋力一挥,将燕王剑扔进滚滚奔流的淄河。
燕使者:“将军,你、你、你。”
乐毅:“烦请你将所见禀告燕王,乐毅没有二心。”

二十二

莒城。
浮来山上,“大树龙盘会鲁侯”的银杏树下,湣王正搂着银杏树丈量胸围,一庹、两庹……七庹,八拃,“媳妇在哪儿?”他问众人。
原来这棵银杏树有个典故。
个子高的人胸围是七庹,个子矮的人也是七庹。一个书生不相信,亲自丈量到七庹的时候,正好有个小媳妇在树下避雨,他不好意思伸开双臂丈量了,就用手一虎口一虎口量了量是八拃,对人说这棵树的胸围是七庹八拃一媳妇。
这件事传到湣王耳朵里,他丈量银杏树胸围的目的,是找那个传说中的媳妇儿,如丧家之犬的一行人等,正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湣王问媳妇儿的事哭笑不得地说:“大王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是想法子怎样救国救民吧。”
湣王一脸不高兴,说:“我们有国没有家,如今走到这步田地能全怪我吗?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没有人给我出个好主意!”
有近臣言道:“大王,我们与楚国是盟国,如今到了这步处境,求救于楚的援兵怎么还不来呢?”
“楚国也是些见利忘义的家伙,他们见我这样高兴好来不及呢,哪个出手相救与我?!”湣王已经没了原先的傲气,瘫软地坐在地上说。
“咱们齐楚也曾联盟过,跟他们讲讲利害关系,有一线希望咱们也不能放过。”
湣王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喊道:“那就快快快,继续派人去向楚王求救。”
楚王宫,顷襄王在听着齐使的求救词。
顷襄王:“乐毅已经攻下齐国七十余城,几乎尽占齐国腹地,只剩下即墨和莒城。”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这正给了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臣:“大王的意思是,与燕瓜分齐地,吞淮泗,将这二城收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顷襄王:“你说到了寡人的心坎上。”他环视了一下将领,“本王欲出兵搭救齐国,谁可领兵前往?”
“大王,齐国咎由自取,惹祸上身的后果,让他们自己尝尝吧。当初他们受秦国诱惑,解除了齐楚联盟条约,不讲信用之人,早灭亡有好处。再说我们救齐国等于得罪燕国,乐毅也非等闲之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尽量避免才是。”一近臣道。
这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淖齿愿往。”
淖齿与屈原,就像赵国的廉颇蔺相如,私交甚好。当年屈原多次出使齐国,目的就是齐楚联合对抗齐国,可齐国半途毁约,导致屈原前功尽弃。淖齿恨不能刀刮齐王,这会有此良机,他岂能放过?
顷襄王不知淖齿的鬼胎说:“淖齿将军前往,正合我意。”。即刻派楚国军队急行军,救援湣王。
乐毅帐内。
“听说楚国已经发兵来救齐国,参军,你立即动身,去这般告诉淖齿。” 乐毅小声嘱咐参军。
参军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又不无忧虑地说:“淖齿也不是个糊涂蛋,他能按照将军的意思办吗?”
乐毅:“楚军来的目的就不纯,他们无非是来摘桃子的,不用他自己动手摘就能吃到桃子,淖齿巴不得呢。”
参军:“将军所言极是,不怕鱼儿不咬钩,我这就去说服他。”
淖齿帐内。
“参军别来无恙,有什么重要事情告诉本将军吗?”淖齿问。
乐毅派来的参军说:“将军,齐王不仁不义,终将受到唾弃。”
淖齿:“我受楚王指派,带兵前来救援齐国,齐王虽然不仁不义,但我要不辱使命。”
参军:“将军虎威,只要你一出手,定然会改变战场局势,可别忘了,你是看戏掉眼泪,替别人担忧。”
淖齿:“估计你是来当说客的吧?”
参军:“我的确是来当说客的,不过将军分析一下利益得失就明白了。”
淖齿:“什么利益得失?”
参军:“乐毅将军说了,你要是不帮齐国,能把齐王给杀了,我们打算把齐国的一半国土归你,让你做齐王。”
淖齿听后,不易觉察,暗暗露出诡秘阴险的笑意,道:“请转告乐毅将军,淖齿当竭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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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楚军到达莒城,湣王出城相迎。
拜相台上,淖齿对齐湣王说:“千乘和博昌之间,方圆几百里下血雨,你知道吗?”湣王说:“不知道。”
淖齿又问:“赢地和博地之间,地裂泉涌,你知道吗?”
湣王说:“不知道。”
淖齿又问:“有人对着宫阙哭,去寻找却又见不到人,离开那里却听到哭声,你知道吗?”
湣王还是回答不知。
淖齿杀气腾腾地说:“天下血雨是上天警告你,地裂泉涌是地神警告你,人迎着宫阙哭是人在警告你。天地人都警告你了,可你仍然不引以为戒,怎么能不受上天的惩罚呢?”
湣王连忙打断他的话说:“别整些没用的,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在这里,将军亲率鞍马,不远千里前来救驾,不知有何计策可破燕军?”
淖齿:“破燕军手到擒来耳。”
“那不赶快行动还等什么?!”
“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未到!我请你来不是逍遥自在的,不帮我破掉燕军,小心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淖齿一听这话大怒道:“现在明明有求于我,还那么嚣张,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个被燕国打废的齐国?就你这恶劣的态度,我淖齿不把你绑了交给乐毅算对的起你齐国了。”
湣王:“你打算怎么样?”
“除非答应我两个条件。”
“讲来听听。”
“齐国归还垂沙之战占据的楚国淮北之地,本次出征军费由齐国负责。”
“你敢不出兵帮忙,我大齐事后必定要你付出代价!”
淖齿:“还有一个呢。”
湣王:“你若能够取得成功,就是要我的头颅也给你。”
淖齿:“好,还是大王爽快。军校官,齐王已经答应了,快把他的头给我斩下来。”
不等军校挥刀,淖齿张弓搭箭,射向湣王大腿,命人将湣王悬挂在莒城宗庙的屋梁之上,然后一刀刀活生生的抽筋。
齐闵王在酷刑之下,哀号两天一夜,才气绝而亡。
结束了湣王性命,淖齿用匣盛了头颅,径直送往乐毅军营。
淖齿哈哈大笑,走进齐王行宫,眯起眼睛,盘算着怎样与燕国瓜分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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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田齐襄王



燕王宫。
相国对燕王道:“乐毅把莒城和即墨围困了三年,至今还没有攻下来。”
燕王愁容满面,问:“这是何故呢?”
“他是前王的重臣,对您一向不怎么尊重。如今您作为新王即位,他恐怕是要试探您。”
“试探我什么?”
“您想想啊,他功高震主,他目前一心想的是要留在齐国做王。不攻破莒城和即墨的目的,是等待时机。”
“这个乐毅,我早就看他目的不纯。相国,你可要想个办法啊!”
“办法是有,不知大王您意下如何。”
“都这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
“那我就直说了吧,要是另派一个大将去,一定能攻下莒城和即墨。”
燕王:“前番早已试探过,他将寡人赐予的宝剑扔进河里,说明他没有二心。”
相国:“做样子给人看,施瞒天过海术。大王,那是他的障眼法。一旦时机成熟,等他翅膀硬了,那个时候想把它捉进笼子就难了。”
燕王:“寡人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尽早去除这块心病,以防日久生变。”
“只是寡人至今还没有考虑好,有谁是更合适的人选去接替乐毅。”
“骑劫将军能担当此任。”
“骑劫?他能行吗?”
“王上放心让他去,他做事就让王上放心。”
这正合燕王心意,眉也不皱说:“好吧,那就派骑劫到齐国去代替乐毅。”
临淄。
乐毅闻听燕王派骑劫来接替他,交接完防务后,回到住所收拾行囊。烛光中的人影胡须抖动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即将功成名就之时,燕王会听谗言,不由得老泪纵横。他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回燕国有王宫里的那帮人在,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罢罢罢,干脆就近去赵国吧。
趁着夜色,悄悄直奔赵国而去。
田野里,一个老妇正对一个青年训斥:“你父亲死的早,是齐王觉得你可怜,才叫你做了侍从官。你早出晚归,我就倚着家门盼望你回来;等到晚上你还未归,我就倚着门盼望你回来。你现在侍奉的是大王。大王被人家打的逃跑了,你这个做侍臣的不知他逃到何了处。大王在哪里?你不应该回家,应该去找回大王!”
王孙贾被母亲羞得无地自容,泣拜于地,说:“儿知罪了!现在就想去寻找大王,但又不能侍奉您老人家,这可怎么办呢?”
老太太说:“忠孝不能两全,快去吧,不要挂念我。”
“娘,我王孙贾这就去莒城,找不回大王誓不为人。”
莒城。
王孙贾来到莒城一处市场打听,得知齐王已经遇害。他放声恸哭,将衣服解开,袒出左臂,说:“淖齿虽然是楚国大臣,已经做了齐相,也就是齐国大臣了。既然是齐国大臣,而敢乱国、弑君,这是大大的不忠!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他。有忠义之人,愿意跟随我讨伐奸贼的,就像我这样露出左臂来。”
王孙贾扯下左胳臂的衣袖,露出半个肩膀,手持兵器,一路走,一路喊:“淖齿杀了我们的国君,是我们的仇敌。要为国雪耻的,露出右臂为记,跟我一起去杀淖齿。”
“这个人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忠义心肠,咱们祖祖辈辈为齐民,平时都说要讲义气,难道反而不如他吗?况且淖齿暴虐异常,日日害民,咱们跟着他去杀了淖齿,也可为莒城人民除去一害。”
在他的感召下,市场上跟随去的成百上千人,都去讨伐淖齿,路人也纷纷加入,组成了一支讨伐淖齿的队伍,向莒城齐王行宫奔去。
淖齿正在宫中大碗饮酒,大口吃肉,还弄来几个漂亮妇人,为他奏乐侑酒。
宫门前,排列着许多兵士把守,大多数兵士,也宫外痛饮,不穿铠甲,刀枪倚着墙堆放。王孙贾率领众人突然拥到王宫,正愁没有兵器,恰好守宫门兵士的刀枪,都闲放在那里。
众人看见不胜惊喜,呐喊着,一齐抢来拿在手中,杀奔行宫。
淖齿已喝得酩酊大醉,只穿一身内衣,突然看见人们冲进来,惊吓个半死,想要往后躲时,王孙贾与众人冲到面前,乱刀齐下,砍成数段。



即墨。
大沽河与小沽河交汇处的朱毛城口,城墙高固,旌旗招展。
田单与其子田明身穿铠甲,手持长矛在城头巡视,军校人站在城头岗位上。
城下,燕军用高竿挑了两颗人头,嗷嗷喊叫:“城上田单看清了,这可是你的前任东郭君和你弟弟的人头,你不出城纳降,这就是你的下场。”
田单凝视着人头,两眼冒出火光。
“有种的田单,你敢出战为他们报仇吗?”
田单并不搭话。
“缩头的乌龟呀,哈哈哈哈……”
儿子田明说:“爹爹,燕军欺人太甚,你下令杀出去吧,要为我叔叔报仇啊。”
田单目光如剑,语调平静地说:“杀出去?你是要我也向他们交出自己的头颅吗?你要知道,我交出头颅的同时,也就是交出整座即墨城,交出了整个齐国。这会儿下令杀出去,要我田单何用?”
杆挑的头颅再次晃过他们的眼前。
田明:“难道我叔叔的仇就不报了不成?”
田单字字铿锵:“你叔叔的仇要报,东郭将军的仇要报,这灭国的大仇更要报,问题是要等待时机。听明白了吗?”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吗?”
“猴年马月也要等,传我的命令,全城一体,上下一心,坚守城防,出战者斩!”
田明无可奈何地说了声:“是。”
由于田单采取了固守城池,避敌不出的防御策略,乐毅围困即墨城三年多仍未攻下。
这年燕昭王去世,燕惠王即位,而惠王与乐毅素有嫌隙。此时田单便派人潜入燕国行使反间之计,使惠王另派了无能的骑劫入齐,替换了精明强干的乐毅。
田单正在用餐,几粒米落在地上,他沉思片刻道:“田明,立刻布告全城百姓,每家每户吃饭前,要先在院中祭天。”
田明摸棱着脑袋说:“孩儿不明白爹爹的用意,城中食物已经十分紧缺,为何还要在饭前祭天?”
“天不会吃饭,祭天自由用途,你就会明白的。去安排吧。”
田明:“是。”
过了几天后,田明说:“爹爹,你的用意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说出来我听听。”
“我明白你那院中祭天的命令了。就因为家家都在院中祭天,这才有了成群的鸟儿在城上飞舞盘旋,然后落入城中争食。城外的燕军不明所以,都大为奇怪,纷纷传言,说城上飞鸟翔集,齐人必有神助哩。”
田单一脸郑重地的说:“连你都明白了,这是上天助我。有这种传言,上天立即就会派神师下来教我战法,帮助我们打败燕军的。”
这是在旁玩耍的一个小孩子说:“我可以做你的神师吗?”说完怕田单生气,他转身就跑。
不想田单一把将其拉回,说:“啊呀,不知神师驾临,在下有眼无珠,罪过,罪过!恭请神师上座。”说完推小孩东向而坐。
小孩急忙躲闪:“田将军,田将军,我是说着玩骗你的,我可不是什么神师。”
田单:“再不要这么说,你就是我的神师。即请神师换装,随我回营帐,我还要当众拜师。”
小孩:“那我就一切听将军的,可不要误了您的大事啊。”
田单:“有你这位神师在,我们会转危为安的。”
从此田单每次出行必与“神师”同行,每出号令必说是神师之意。城内的齐人,城外的燕军,都以为神师降临,天助田单。
接着田单又对燕军使反间之计,让他们割去被掳齐人的鼻子;掘开城外齐人祖先的坟墓;在气人的心目中燃起对燕军的怒火。
百姓在谈论说:“以前乐将军太好了,抓了俘虏还好好对待,城里人当然用不到怕。要是燕国人把俘虏的鼻子都削去,齐国人就不敢打仗了。”
另一个说:“我祖宗的坟都在城外,要是燕国军队真的刨起坟来,可怎么办呢?”
这些话正被替代乐毅的骑劫路过听到,他自言自语道:“妙,妙。就这么办。”
齐国俘虏的鼻子被削去的惨叫声,联军兵士在城外刨坟的场面,震惊了即墨百姓。
几个人装作富翁的人,蹀蹀躞躞偷偷来到骑劫营帐,说:“城里的粮食已经完了,不出几天就要投降。贵国大军进城的时候,请将军保全我们的家小。”
守城将领田单,挑选了一千多头牛,用紫色薄绢把它们打扮起来,描绘上五色龙纹。牛身上披着一块被子,上面画着大红大绿、稀奇古怪的花样。牛角上捆着两把尖刀,尾巴上系着一捆浸透了油的苇束。
五千名将士以油彩抹面,穿上迷彩衣,准备完毕,全部等候田单的一声令下。
午夜,田单让人把牛队赶到城外,在牛尾巴上点上了火。牛尾巴一烧着,一千多头牛被烧得牛性子发作起来,朝着燕军兵营方向猛冲过去。齐军拿着大刀长矛,紧跟着牛队冲杀。
城里,无数的老百姓都一起来到城头,拿着铜壶、铜盆,“咚咚锵锵”狠命地敲打。
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夹杂着鼓声、铜器声,惊醒了燕国人的睡梦。将士们睡眼蒙胧,只见火光炫耀,成百上千脑袋上长着刀的怪兽,已经冲过来了。许多士兵吓得腿都软了,哪儿还想抵抗呢?
燕将骑劫坐着战车,想杀出一条活路,哪儿冲得出去,结果被齐兵围住,结果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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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30 09: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莒城。
一个流落街头的男子,蓬头垢面,面黄肌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若不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以为是个病情严重的人。
太史敫家的管家从此路过,差点要与此人撞个满怀,骂了一句:“你眼瞎啊?”
男子惊恐未定,说:“对不起,我眼不瞎。”
管家:“眼不瞎怎么往我身上撞?”
男子:“是我饿昏头了,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大人能否赏口饭吃?”
管家:“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净想着不劳而食?”
男子:“我也不想吃嗟来之食,可我没有技巧,没人家用我啊。”
管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除非是王室太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只要有力气混口饭吃不成问题。”
男子:“力气我有,敢请您老给我介绍个活计谋生活吧。”
管家:“你是哪里人??”
男子一听,愣了愣,怕说错了口音,说:“我是临淄人,遇上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不得已四处求生。”
管家:“叫什么名字?”
“叫王,王,王立。”他结结巴巴地胡诌了一个名字。
管家:“说话还有点结巴。那好,我们太史家正好缺个浇园的人,你若肯干活,保准你能吃上饭。”
男子:“我肯,我肯。太谢谢了”
太史敫家的菜园里,一青年正在打水浇园,这个人是湣王逃散的儿子。 
太史敫的女儿名叫映月,青春靓丽,还没嫁人,这时,她和丫鬟在游园。
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从远处飞来,围着假山转了一圈后,落在芍药花上,双翅并拢吸饮花蜜,完全没有警惕附近的两个女子。
映月对丫鬟说:“那只蝴蝶落下了,你不要动,我去将它逮来。”
丫鬟:“小姐,这事儿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我手到擒来。”
说完,她盯着蝴蝶,蹑手蹑脚一步步靠近,不想脚下绊蒜,差点张倒,同时也惊动了蝴蝶,待她伸出纤纤手指,准备捏住翅膀时,早已做好起飞动作的蝴蝶,翅膀一闪逃脱了。
但它并不急于飞走,而是在这俩女子身旁起起落落,惹得丫鬟和映月一心要将它抓到。蝴蝶故意挑衅,次次都能逃脱。俩女子执意紧追不舍,追着追着,追到了菜园中。蝴蝶飞累了,落在菜花上;俩女子跑累了,蹲下来休息。
蝴蝶见她俩不追了,扇动翅膀返回来挑逗。映月靠近去逮,也是扑了个空。
这情景被浇园人看到了,恰巧蝴蝶飞来落下,他快速出手,捏住了蝴蝶翅膀。两女子也看到了浇园人,丫鬟说:“蝴蝶是我们的。”
浇园人:“既然是你们的,那就还给你们。”说完他将蝴蝶递过去。
映月刚伸出手来要接,忽然又将手缩回,然后用眼睛的余光,对着浇园人打量,心里说:这人相貌伟岸,谈吐不凡,一定不是个平凡之人。
丫鬟此刻从浇园人手里小心翼翼接过蝴蝶,说:“小姐,这蝴蝶真好看。”
映月并没有理会丫鬟的话,眼神一直偷偷关注着浇园人。
“小姐,咱们回吧。”丫鬟说。
映月一愣神,答应着:“嗯,嗯,你看,你回,咱们回吧。”她说话张嘴结舌。
丫鬟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蝴蝶翅膀,两人一边欣赏者,一边往回走,到了花园,丫鬟要将蝴蝶递给映月手中,不想蝴蝶感到有所松动,瞅准这个机会,一扇翅膀得到了自由,飞走了。
两人帐然若失,懊悔不该让它飞掉,朝着蝴蝶飞走的方向,一直到看不见了,映月还在引颈张望。
“小姐你怎么了?不就是一只蝴蝶吗,咱想办法再逮一只,绝不会让它跑掉了。”丫鬟说。
映月:“唉,到手的都让它飞了,到哪了再能逮住一只?”
这时,他们听到菜园里有大声说话的声音,是管家正在训斥:“王立呀,你到太史府上做工,为的是挣口饭吃,可是你看你干的活!唉,叫你浇园,你看是怎么浇的?”
假山石后,映月对丫鬟说:“这人不像个出来做力气活的粗人,一定是个隐瞒了身份的。你去让他过来一下。”
丫鬟走过去喊道:“喂喂喂。”
王立说:“你喊我?”
丫鬟:“管家,小姐让他过去一下,有话要问他。”
管家:“既然大小姐有吩咐,去吧去吧。”
映月:“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立。”
“家住哪儿?为什么出来做苦力?”
“我就是莒城人,父母双亡,不得已出来做苦力活,以求温饱而已。”
映月灵机一动,指着低洼之处的一株植物问:“你说这叫什么?”
王立看着枝蔓缠绕,花开婀娜,结着果实的那株植物,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这叫苌楚。”
“这就是苌楚?”王立顿时吟咏起来:“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映月:“你撒谎了,连苌楚都不识得。你没有说实话,听口音你就不是莒城人,你若不说实话的话,我今天就让爹爹辞退你。”
王立一听慌了神:“千万别,把我辞了,我只有饿死在路边。”
“那你还不从实招来?”
王立朝四周瞅了瞅,悄声说:“小姐,我不敢把实话对你讲出来,我怕连累你一家人。”
“有本小姐为你做主,怕什么?!” 映月说。
“小姐怎的知道我没说实话?”
“小样,你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我?你满嘴临淄口音,本就不是莒城人。”
“那咱到个僻静处,容我慢慢跟你说吧。”
“好吧。你再跟我撒谎,可不是辞退你的事了,面临的是杀身之祸。”
“求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那好说,想要保住小命,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实话实说。”
那天晚上,王立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惊得映月眼睛瞪得圆圆的。
“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齐国的世子啊?”
“联军进来后,军队毫无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整个国家生灵涂炭,王室的人四散溃逃,父王不知去向。我沦落街头,我不得不隐名埋姓以求自保。小姐可千万别将这些事说出去啊!”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干活的那个料,白白净净的肌肤,料定是个改名换姓的人。今天你告诉了我一切,说明你信得过我,我岂能出卖你?”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已是半夜,王立起身要告辞,映月两眼脉脉含情,说:“到明天你就不用再去干力气活了,那不是你干的事。”
王立赶忙推辞说:“那不行,一旦天机泄露,我死无葬身之地。”
“也是。那就这样办。”她小声附在王立耳旁,说出了她的打算。



第二天,王立照常打水浇园,管家照常在一旁说三道四,批评王立不会干活。
映月走过来,说:“管家,他不会干活,你就不会教教他吗?”
听映月这么说,管家岂敢怠慢?将芭蕉扇往裤腰上一插,有模有样地打水浇园。
映月:“管家,你给他做着样子,早晚要把王立教会为止,教不会你不能停下来。”
“是是,小姐,我没有教不会的人。”
管家干一阵子就问王立:“你学会了吗?”
“没有。”
这样反反复复一上午,管家浇了一上午的园,王立扇了一上午的扇,气得管家骂声不绝。
映月从花园里转出来,说:“管家,到此为止吧,明天再接着教他。”
管家嘟囔道:“这不是糟践人吗。”
映月:“王立啊,你到花园把那盆芍药花搬到我那儿去吧。”
“好的小姐。”王立答应着。
来到映月住处,她指着一处案台说:“就放这儿吧。”
王立:“小姐长得就像一朵大牡丹花,干嘛还要弄来一盆芍药?”
“岂不闻,牡丹离了芍药不开花。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王立:“你的意思我哪儿会明白呢。”
“亏你还是王宫里出来的人,呆头呆脑的额。你把我比作牡丹,我为什么不可以将你比喻成芍药呢?”
至此,王立彻底明白了映月的真正用意。
夜空中,一钩弯月高挂,星星释放着眉眼,弯月像一位高傲的公主环视四野。
映月依然在后花园里思前想后。脑海里王立的影子挥之不去,她暗自思衬,这个冒充王立的人是当今世子。现在复国声势此起彼伏,倘若有一天成功了,他有可能继承王位。我若趁此机会与他结合,将来我就有可能成为王后。想到这儿,她低首咬了一下嘴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丫鬟过来:“小姐,快回屋休息吧,天不早了。”
“不忙。我今晚交代你个事情,千万要保密。你去把王立叫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丫鬟微微一笑道:“好来,莫非小姐中意上他了?”
映月:“你少贫嘴。快快去办正经事。”
丫鬟领命而去,太史女迈着莲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立正在光着膀子纳凉。见丫鬟来,忙起身问:“你不好生伺候小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你问我,我也感到奇怪。我们小姐叫我来找你,说有重要事情跟你商量呢。”
王立听到小姐找他,急忙披了件衣裳,尾随在其后。
来到映月驻足的地方,不见人影。丫鬟道:“刚刚还在这儿呢,一会儿的工夫去哪儿了呢?”
丫鬟转眼一看,小姐房间的灯亮了,说:“小姐回房间了。”
“小姐若有事,那就等明天吧。这大半夜的,我去她的房间不好吧。”
丫鬟:“小姐让你去,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快去吧,要不我可交不了差事。”
王立只好跟着丫鬟去找映月,等王立进屋,丫鬟识趣地退出来。
这时,王立看到映月正在对着铜镜自我欣赏,她淡淡的妆,弯弯的眉,丹凤眼,尖鼻樱桃嘴,平日里穿的曲裾深衣,已经更换成直裾深衣,披一件蝉翼,若传说中的嫦娥下凡。
王立弱弱的问:“小姐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王立啊,你来这儿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半年不少了吧。”
“你觉得我们家对你怎么样啊?”
“若没有太史的收留,我可能还在露宿街头。若有将来,我定要誓死报偿。”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小姐是个明是非,端庄秀丽之人,我不敢妄自评价。”
映月围着王立来来回回踱步,有意无意间直挺挺的乳房触到了王立的胳膊,吓得他赶紧躲闪。
“你是个男人吗?”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你在王宫里学的东西,在我这里用不上。”
“我我,我是无家可归之人,岂敢有非分之想。”
“不用怕,你尽情地想吧。”说完,映月两眼盯着王立,四目相对,像四个小火球。她靠前一步,近近地贴近他,直到把食仓挤得扁扁的。
这时的王立也管不了那些了,两只胳膊搂住映月,低下头嘴对了嘴,口中丁香缠绵,顿时两人身体产生了一股强电流,浑身麻酥酥的。
王立干脆将她抱起,平放在床帏里。她双眼微闭,任凭他捻揉圆鼓鼓的食仓,她轻声低吟着,快速自解罗裙,拉着王立的手向下摸。
丫鬟在外边听着动静,开始抿嘴窃笑,渐渐自我如醉如痴,由不得自己对自己下了手。
两人一夜未曾合眼,她瞅着窗户,对身旁的王立道:“公鸡喔喔已叫啦,上朝官员已到啦。”
“这又不是公鸡叫,是那苍蝇嗡嗡闹。”
“东方曚曚已亮啦,官员已满朝堂啦。”
“这又不是东方亮,是那明月有光芒。”
“虫子飞来响嗡嗡,乐意与你温好梦。”
“上朝官员快散啦,你我岂不让人恨!”
两人互答互对,一唱一和。她说:“我老爹是个愚夫子,今天这事如果让他知道了,我会被逐出家门的。”
“小姐莫怕,咱不露馅,丫鬟不声张出去,咱们来千遍万遍,你爹也是蒙在鼓里的。再说,真要是窗户纸捅破了,你我正好成了一双天涯沦落人,岂不更好?”
“但愿如此吧。”
趁天色微暗,王立穿好衣服,往闺房外走,映月送上一个热吻,王立左手把她的秀发一撩揽入怀中,右手揉搓她的食仓,又将手伸向她下部。
她玉臂搭在他脖颈上,轻声道:“晚上继续。”
“好,继续。”
闺房外,丫鬟还在睡梦里未醒。
他蹑手蹑脚走出去。
黎明前的天际,已泛出一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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